第3424章 各方動(下)

敢情北崇這邊在花城捉了幾個人之後,花城人一時大嘩,什麼時候輪到北崇人在花城耀武揚威了?

有人間接地向市黨委市政府表示不滿,但是官場里沒有太好的應對手段,這種事情提高不到什麼層面去,北崇有陳太忠敢胡來,可花城不行——就算季震很想這麼搞一下,他也要考慮此事花城不佔理。

而且就算花城做出應對手段了,但是懸賞的錢從哪兒來?年關了,誰家的錢也緊。

不過花城除了官場勢力,還有民間勢力,這個劉金虎在陽州都是數一數二的混混,至於說花城,根本就是他一家獨大,其他幾個混混勢力,都尊他劉三是老大。

劉金虎知道這個事兒之後,先問了問官場的朋友,說你們怎麼不管呢?那邊回答說沒法管,也沒錢,他一聽就惱了:你們不管,那我們民間勢力管。

必須指出的是,劉三在花城人眼中,也不是個好人,欺男霸女、強取豪奪的事兒也做過不少,不過大抵來說,他在外面做的壞事要多的多。

而且到了現在,混混們都流行洗白,起碼他基本上已經脫離了欺負老百姓的境界,手段也陰毒了不少。

不過陳區長聽完朱奮起的話之後,還是表示出了不解,「他一個混混頭,也敢學咱們政府部門,發布民間懸賞?」

「人家就是不講理了,花城那個地方怪得很,」朱局長無奈地嘆口氣,「出現什麼事兒都不稀罕,而且他懸賞的目標,是……是咱領了獎金的人。」

這是劉金虎比較明智的決定,他撇開了菜販這一個環節,而是直接面對那些獵賞人,不說什麼前因後果,只說這些人你沒有警察身份,憑什麼來花城抓人。

而且糟糕的是,北崇分局以了防止冒領獎金,把人抓來的主兒,都是在警方登記了的,很容易被人查到——事實上,他們自己就大嘴巴說出來了。

這樣的話,目標就很明確,花城人悄悄地潛入北崇將人抓走,從技術角度上講,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嘖……」遇到這樣沒辦法說理的生瓜蛋子,陳太忠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沉吟良久之後發話,「這個劉金虎的下落,你清楚嗎?」

「這個人很狡猾,藏身之處很多,」朱局長沉吟一下發話,「警方這邊,他基本上沒太大的問題,很多跟他有關的案件,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有人頂缸……關鍵是他得罪的人很多,又有很多小年輕想踩他上位。」

「把他大致的活動範圍,還有照片什麼的,都給我一份,」陳太忠隨手擺一下,不屑地哼一聲,「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我已經讓人在收集了,市局那邊託人在查資料,狄健也在幫著打聽,」朱奮起知道陳區長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兒,關鍵是人家有擔當,他也不怕提前布置些手段,「再有一個小時,大概就差不多了。」

「嗯,」陳太忠點點頭,「你們那兒審問得怎麼樣了?」

「那個非法持槍的,是跟樓健勇混的小混子,多次違法,但是沒有犯罪前科,他和樓健勇都可以慢慢地審,」朱局長的重心不在這個上面,非法持槍,就已經是犯罪了。

他在意的是別的,「那個鄧大山的問題很多,已經具備移交檢察機關的條件了,現在在深挖,但是那些菜販該怎麼處理?」

「這個要分開處理,有習慣性欺行霸市行為的,那就當他們是地不平犯罪團伙的成員之一,」陳區長做出指示,「如果是初犯,根據情節輕重,罰款一到五萬。」

「這個一到五萬……有點多吧?」朱奮起請示一下,他也希望多罰,但是……總得有個理由不是?

「不服罰款的,那就拘役或者勞教……我知道你能做到這些,」陳區長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知道朱局長這麼說,也只是想吃個定心丸,「他們不出錢,咱們拿什麼給人發獎金?」

原來是要這些人自己出警民協作獎金!朱局長聽明白了,事實上他原本就有這個猜測,所以也沒有多失望,「那剩下的罰款呢?」

「剩下的罰款,補償那些受傷的北崇人一部分,」陳區長拿起啤酒來灌一口,笑著回答,「沒有他們,你也沒有這個賺錢的由頭……剩下的錢你北崇分局自用,能罰到多少,看你的水平了,總是要罰得他們心驚膽戰,不敢再仗勢欺人。」

「那這些人先都暫時不放?」朱局長玩這一套,也是很老練的。

「那就是你考慮的問題了,」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朱奮起得了這份機宜,心中大定,於是又吞吞吐吐地暗示幾句,市局的一些領導,對北崇分局的做法頗有微詞,尤其是文峰分局發話了——以後北崇人不要撞到他們手上。

真是給臉不要,陳太忠聽到這話,笑眯眯地指示,「明天給張一元開傳喚證……如果他不來的話,強制傳喚。」

朱奮起對這個指示,心裡也有準備,想到自己終於是要跟邵局長的司機對上了,真是頗多無奈,不過此刻,他也別無選擇了,「希望廖主任能多在分局觀察幾天。」

你也就是這點出息了,陳太忠略略沉吟一下,終於點點頭——朱奮起是夾在兩難之中,這種心情他也能理解。

兩人又聊幾句,分局就派人將劉金虎大致的資料送了過來來,不過意外的驚喜是,狄健居然探聽出了劉金虎的下落,也借著北崇分局的口,將消息傳遞給了過來。

「開賭場?」陳區長接到消息,就沉思了起來,這個傢伙還是沒有怎麼洗白嘛。

狄老二打聽到的消息是:由於年關將近,劉金虎坐地起賭場,勾別人來玩,具體地方他不是很清楚,但是應該在關南區一帶。

「要是能當場抓住的話,聚眾賭博就可以判他罪了,」朱局長苦惱地嘆口氣,「遺憾啊,那裡是關南,不好打聽消息。」

「嗯,繼續關注吧,」陳區長不動聲色地發話。

劉金虎起的這個賭場在一間民房,盤子還挺大,參賭和圍觀的人足有五十多號,警戒一直放到街口,輸贏也都是七、八十萬的這種,在陽州這就是頂級的豪賭了。

賭到凌晨四點,攤子散去,他帶著十幾個人驅車來到花城市區邊上,進了一棟小二樓,劉金虎直接上了二樓,推開一扇門,裡面有兩個女孩兒睡得正香。

「醒了,三爺回來啦,」他踹一腳大床,自己卻是打著哈欠脫衣服,不過下一刻,他的嘴巴就被人捂住,同時一個冰涼東西頂住了他的太陽穴。

他怔得一怔之後,慢慢地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無意抵抗,眼角的餘光卻是瞟一眼床上的兩女,心說尼瑪你倆敢睡這麼沉?咱們回頭慢慢算賬。

下一刻,他只覺得頭猛地一震,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身在二樓的房頂了,一個瘦長漢子手裡端著一支土製獵槍,沉著臉發話了,「劉老三你牛逼啊,敢跟北崇人作對?爺很忙的……你知道耽誤我多少事兒嗎?」

陳太忠確實很惱火,他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在關南區的邊兒上找到人,然後凱瑟琳就抱怨他出現得晚了,一男兩女折騰到三點半,他才說休息一會兒,又發現神識標誌動了,然後他又得追過來,真是折磨人啊。

北崇有什麼不得了的?劉金虎心裡暗哼,不過眼下,不是他玩性格的時候,他只能一攤手,「兄弟,誤會,真是誤會。」

「嗯,你說,」陳太忠是打著收服對方的主意,花城的掌旗混混都投靠北崇的話,那北崇人豈不是牛逼大了?

「我這就是弄點錢花,我要懸賞就得化緣,年關了嘛,」劉金虎隨口回答,顯然這個理由真實存在,「幫父老鄉親出頭……只是順便的事兒。」

「你真出息了,」陳太忠聽得哭笑不得,「答應我個要求,我饒你這遭……明兒一大早,去北崇分局自首去,給句痛快話,行不行?」

「自首啥內容呢?」劉金虎的態度,看起來是挺配合的。

「你自己隨便找個事兒,一到三年的罪,到時候給你個緩期,」陳太忠信口回答,手指也微微一緊,「行,還是不行?」

「行,」劉金虎猶豫一下,果斷地點點頭,心說老子好歹撐過眼前這一關再說。

「我很少給人機會,記住……你要是後悔的話,後果很嚴重啊,」瘦高個身子一躍跳下了二樓,沒聽到什麼落地聲,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艹……這是北崇請了什麼人來啊?」劉金虎在樓頂呆了足有十分鐘,才心思重重地下樓,他有心跟自己的手下說一說,又琢磨著,此人能找過來,沒準是有內奸。

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反鎖上門,動作麻利地收拾一些東西,心裡卻是暗嘆,這又得跑路了啊,不過接下來一轉頭,他就愣在了那裡,「你……你怎麼進來的?」

「機會,我給你了,」瘦高個微笑著回答,「不過看你收拾的這些東西,你好像不珍惜啊。」

「兄弟,我正是要去自首,」劉金虎這次是真的後悔了。

「晚了,」陳太忠獰笑一聲,既然有二心,那就抹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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