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4章 出氣

原本,陳太忠是想問蒙勇一句,你就算敲詐成功,難道不怕你在中國的老爹被你連累?可是轉念一想,只要這傢伙呆在國外不回去,他老爹就不會有任何的風險。

當然,買賣能做到送兒子出國留學的地步,那麼那位的能量也不會很小了,聽這傢伙的口音又是青江一帶的,跟地北省的官員衝突,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蒙勇若是想回去,那就是問題了,所以陳太忠才有此一問——你小子要是有回去之後還安然無恙的法子,那麼,你那錢,哥們兒要分一半走。

「我還回去得了嗎?」蒙勇苦笑一聲,有百萬美元在手,他日子也不會難過了,不過想到從此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一時間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做點小買賣還怕活不了?對了大哥……要不咱倆聯手,專門綁架這些幹部子弟吧?」

「什麼?」陳太忠剛要揮手收起那把椅子,猛地聽到他如此建議,好懸沒一個跟頭栽到地上,訝異地扭頭看他一眼,「我說,你這人倒是真敢隨便相信人……怪不得被人坑呢,活該!」

「我是活該!」蒙勇沮喪地點點頭,他現在的心態非常地失衡,時而自豪時而自責,時而鐵血又時而怯懦,所以很痛快地接受了這個評價,不過下一刻,他又抬起頭,堅定地看著對方,「不過我感覺得出來,您是好人。」

「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陳太忠惡狠狠地回他一句,「合著你綁架人還綁上癮了?知道死字兒怎麼寫嗎?」

「只綁架那些愛炫富的幹部子弟,絕對沒問題,相信我吧,」這句呵斥,反倒是激起了蒙勇的鬥志,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了,「我比你更了解他們……不止一個人這麼干過了,其實,沒有比幹部更怕事的人。」

這個年代,幹部子弟出國留學已然成為潮流,可真正地蔚然成風也不過才三五年光景,經濟發達一點的地方接受得快一點,欠發達的地方接受得慢一點,像天南這種地方,形成這種風氣甚至還不到三年。

換句話說就是,大家對國外留學生的生存環境和心理狀態,都還不是很了解,媒體上報道得並不多,還是屬於一個比較被忽視的群體。

甚至很多人對留學生的生活印象,還停留在九一年底盧某人槍殺五人致殘一人,以及女留學生傍大款賣淫之類的事情上,感覺中國留學生很難融入當地的環境,並且生活壓力大。

至於後來漫天飛的「富二代買若干輛賓士炫富比車」、「老闆之子隨身攜帶XX萬現金,震驚某國銀行」之類的消息,都是在千禧年之後,才慢慢地被人關注起來的。

所以蒙勇這建議沒什麼水份,而「留學國外須低調」的觀念,也尚未深入幹部們的心中——一個觀念形成容易,但是想讓人普遍接受,那還是需要個過程的。

可是陳太忠聽得又不高興了,什麼叫「沒有比幹部更怕事的」?可人家說的也有幾分在理,於是只得悻悻一哼,「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知道,」蒙勇猶豫一下,點點頭又嘆口氣,「您也是端公家飯碗的……我沒猜錯吧?」

「你都猜到了,還指望我同意跟你合作,綁架幹部子弟?」陳太忠走上前,從他手裡輕輕地拿過匕首,右手食中二指並做剪刀模樣,快速開闔幾下,雪亮的刀刃就一截一截地被剪斷,漸次地掉落在地,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

剪至匕首護手處,他輕笑一聲,將那光禿禿的手柄丟落在地,手一揚收起了那椅子,就想轉身離開了,「小子,給你個建議,先買個國籍再說吧。」

「所以說,公道自在人心,您是公家人,可也沒為難我不是?」蒙勇卻是陷入了一種瘋狂的偏執狀態,見他要離開,忙不迭站起身,「我這麼做,對國家有好處啊!」

「什麼?」陳太忠聽得眉頭又是一皺,合著你綁架幹部子弟,是對國家好?靠,你難道不知道,國家就是幹部們的嗎?

「要是能形成一定的口碑的話,最起碼能讓那些貪官不敢炫富……他在國內不敢,出了國照樣要忌諱,」蒙勇侃侃而談,「這樣一來,他們在外國也不敢太花天酒地……而且他們會知道,就算財產轉移出來,也未必就太平!」

「這樣一來,廣大勞動人民血汗鑄就的財富,才不會被他們輕易地揮霍在國外,」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情不自禁地揮動著手臂,「讓他們明白,貪官永遠是貪官,是見不得天日的,國內國外同樣見不得天日,這樣一來,貪污腐敗的現象,肯定會有所收斂。」

「我覺得,你腦門上頂個光環,就可以冒充是自由女神或者釋迦摩尼了,」陳太忠對這種幼稚的言論嗤之以鼻,「你以為國家不知道這些嗎?你知道什麼叫大局感嗎?」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蒙勇居然笑了起來,笑聲里有遮掩不住的不屑,「我不敢回國,但是我是真正熱愛那一片土地和人民的……位卑未敢忘憂國,你敢說,我這麼做的話,不會一些警示作用嗎?」

「我操你大爺,」陳太忠終於憋不住了,一個定身術丟過去,走上前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頓痛打,嘴裡的髒話滔滔不絕地出口,「老子一個正……咳咳,待遇,都他媽的管不了的事兒,你居然也敢琢磨,我看你就是欠揍!」

一頓拳打腳踢之後,他拍打一下雙手,丟下一塊小玉片,推開門走人了,「遇到捱不住的時候,掰斷這玉,老子保你一條小命……真他媽的欠揍,對了,有人抓住你,你說你是龍組睚眥的人……你說說你這小子,我操,屁本事沒有,也就會點陰人的法子……」

蒙勇被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頓,一時間只覺得全身酸痛,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下狠手的意思,也就是一些皮肉之苦罷了。

見黑臉人走了,他翻身坐了起來,獃獃地愣在那裡好半天,才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怕了吧……你終究還是怕了。」

下一刻,他的目光被地上那一小片玉吸引住了,覺得身上也不是很痛了,玉片是個中空的圓環,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很普通的樣子,估計十塊錢買一塊還能再贈一塊的類型。

「掰斷它,就能保命?」他輕聲嘀咕一句,抓起來玉環左右看看,死活看不出名堂,說不得嘆口氣裝進了口袋裡,「龍組睚眥……嘖,以後武俠小說不能看得太多……」

蒙勇在這裡嘀咕,陳太忠萬里閑庭地回到駐歐辦,心裡也是亂糟糟的,他今天本來是抱著為國人出氣的心態出去的,順便也想順一點錢回來——不義之財取不傷廉嘛。

不過這一趟出去的遭遇,卻是他沒想到的,先是計畫落空勃然大怒,接著又被人面對面地指桑罵槐,可是偏偏地,他對那蒙勇還下不去手。

因為曹勇亮做事不講究,他就沒幫上曹局長——好吧,幫不到一個素未謀面的貪官並不算什麼,但是姓蒙的那番話,卻是讓他心裡說不出地糾結。

曾幾何時,哥們兒也像那廝一般熱血的,現在情商大進了,血卻是冷了許多,陳太忠的心情實在太複雜了,說不得給了那廝一個有著「替身」兼「傳信」功能的玉片的同時,又毒打了此人一頓。

不打此人,他心裡不平衡啊——人沒幫到錢沒搞到手,那都是小事,你讓哥們兒心裡膩歪了,不打你打誰?

不過,照陳太忠的理解,那曹勇亮應當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事實上,他剛才注意到了,曹胖子的十個手指頭都是完好的,估計那蒙勇送去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弄到,用來嚇唬人的。

想明白這一點,他終於就可以進入夢鄉了,只是,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腦子裡兀自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讓那些外逃貪官都知道,出國也沒什麼好日子過的話,真的會對社會產生正面影響嗎?他們不會因為這種不安定感而變本加厲地撈錢嗎?

由此他甚至又想到了何軍虎,那件事情和今天的事情,都是有相通之處,卻又有些本質的不同——一個是喪家之犬任人欺壓,一個卻是投鼠忌器敢怒不敢言。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他在不知不覺間睡去,卻是沒想到,因為他的出手干預,最終使得蒙勇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第三天的頭上,李強接到了電話,在那個地下室找到了又凍又餓的曹勇亮,為了防止是陷阱,連劉園林都跟了過去,計畫搭手幫忙,卻是依舊沒人通知法國警方。

曹勇亮也沒吐露,綁架自己的到底是誰,他本來真的有意報復——要不這口氣咽不下去啊,是的,他不相信蒙勇在法國還會有接應的幫手,那些不過是騙人的話罷了。

可是,那天晚上,在蒙勇身後極為詭異出現的人影,徹底地震驚了他,對方的身形是如此地快,他甚至還沒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就覺得一陣大力傳來,腦子一震就喪失了知覺。

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在蒙勇第二天上午離去之際,曹勇亮不顧兩人的恩怨,咬牙切齒地追問,說是有膽子你就把那個人是誰告訴我,我是對不住你,我不找你麻煩,我找他麻煩!

不過這個問題問出之後,姓蒙的那張臉上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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