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8章 外快

陽光市這邊沒反應,不代表松峰那邊也沒反應,起碼毛繼英就聽說了,是縣委副書記馬明主持了政府日常工作,一時間就隱約認為,敢情是姓馬的搞的鬼,當年你丫被小冉擠下去——這是尋機報復來了吧?

搞明白因果之後,他就好想辦法了,說不得如此這般地跟姚健康解釋一下,「健康市長,小冉跟我關係不錯,我也知道他的為人,政治上還是很可靠的,我個人認為,他就算有點小毛病,也不該一棍子打死,適可而止就行了吧?」

其實,姚健康又何嘗不知道冉旭東這個人?省民政廳在松峰,救災救濟處是弄不到陽光的彩票的,只不過兩人平常在一起都不提此人,保持著一份無言的默契。

而眼下,毛繼英提的要求也不算高,冉旭東不要這個縣長的位子了——你姓張的整人不就是為了那個縣長寶座嗎?我讓給你!

願賭服輸,誰讓我們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呢?當初那個縣長的位子,也是我們出手在你前就有的,你現在扳本我們也認,不過,你總不能把我朋友往死里整吧?

當然,毛廳長這麼痛快地認栽,也是因為任書記的緣故,要不是任海東是蒙系人馬,一個張副省長,比姚市長還真要差一點。

「我找人……跟老張說一下吧,」這時候,姚健康也不能不管,事實上,他已經出過手了,只不過別人不知道罷了,省紀檢委那位副秘書長,在勞省長走了以後就倒向他了,只是姚書記不久之後就到了松峰,一般人不太清楚兩人的關係。

姚市長找的這人,跟張省長的關係還不錯,可是張省長一聽,就有點為難了:我要告訴你說,這事兒一開始不是我發起的,恐怕你是不會相信——就算你信,姚健康也未必信,自由心證這東西,實在沒個道理可講。

事實上,他已經猜出了一些東西,並且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任海東的目標是你姚健康,我一定會死死地壓住馬明,堅決不讓他動,你和蒙藝的戰爭,我摻乎不起啊。

可是誰能知道,那麼小的一個縣長背後,站著你這麼個省委常委呢?連在陽光呆了四十多年的小馬都不知道,這真的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算了,藉此向蒙書記賣個人情也不錯,張省長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輩,登時就拿定了主意,姚健康就很大嗎?說不得淡淡一笑,「陽光的事情,總要陽光的人做主,我能幫著問問,不過效果不好保證。」

這位聽得不得要領,回去跟姚健康學了一遍,姚市長卻是明白了,人家姓張的是在說,你給我施加壓力算什麼好漢,有本事去找任海東,去找蒙藝嘛。

要是姚健康還是省委副書記的話,這話他倒也無所謂,可他現在僅僅是松峰市長、省委常委,一時間就覺得,姓張的你怎麼這樣啊?

對於危險,官場中人有著近乎於野獸一般的天生直覺,姚市長隱約覺得,此事他不能再插手了,但卻也絕對不能坐視,那個傢伙太容易引起麻煩了,必須要處理一下。

說不得他又將毛繼英喊了來,「小毛,那個冉旭東,你一定要把他撈出來,我一向可是很信任你的,我現在到了市裡,不太方便出面,就必須由你來活動了。」

他當然不肯說蒙藝可能已經盯上了陽光,這話說出來太嚇人了,毛繼英那點膽子,怕是扛不住這樣的壓力,就算扛得住,也會影響小毛的鬥志。

說句實話,一個張省長已經夠讓人頭大了,真的再加上蒙藝的話,姚健康自己都有搖白旗投降的打算了,要不就是一個猛子站到計省長那邊去,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他現在也只是做出了最壞的設想。

然而,這麼一來,將毛繼英推在最前面,他自己就暴露了一多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別人不可能知道冉旭東的重要性——像省紀檢委那位就是,打個電話碰個軟釘子,就不好再問了,反倒回來向他抱怨說要給那紀檢委書記一點顏色看看。

只有小毛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事情,想來一定會殫精竭慮地處理,所以,姚市長才會這麼吩咐。

可是他不說,不代表毛繼英想不到,毛廳長琢磨一下,心說陽光的任海東可是蒙藝的人,要是能通過蒙藝打個招呼,這事兒就成了一多半了。

「有這麼個人,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他叫陳太忠……」說不得,毛廳長將自己了解的事情解說一遍,「……劉騫是想通過這個人,保住他自己的位子,您看,在這個上面,能不能找出點機會來?」

毛繼英的意思很明顯,劉騫不是怕保不住自己的位子嗎?那姚市長您出面協調一下,到時候劉廳長肯定是要感激的,藉此您就可以結識陳太忠了。

那天被陳太忠頂了一下,毛廳長並沒有生氣——不知道陳太忠來歷之前,他可以冷嘲熱諷,但是知道了人家的來歷,他就覺得,人家也有資格這麼頂撞自己,當初確實是小李子做事不對,在大院里好端端地開那麼快的車做什麼?

可見,領導心裡的對錯,也是會變化的,遺憾的是,這個變化未必是跟著道理走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毛繼英能提出這個建議,自己卻是不好再跟陳太忠去打交道了,人家都說了,要他砸了劉拴魁的車,才能坐下來談事,這雖然是氣話,但是也證明,小李子那天的行為太惡劣了——擱給我,我也不會爽啊。

姚健康對鳳凰科委有點印象,對陳太忠也有個大致模糊的概念,可是聽毛繼英這麼推崇這個人,一時心裡就生出無限的好奇來,「這人只是個副處吧,對蒙書記能有這麼大影響力嗎?」

毛繼英當然要把他了解的事情說一說,其中包括蒙藝半路上進入科技廳中干會會場,也包括那帕里在陳太忠抵達松峰的第一天晚上,就因為要看他而被蒙藝放假,「……要不是小李做事太差,我也可以出面協調一下。」

「嘖,」姚市長聽完之後,實在控制不住那份遺憾的心情,說不得看他一眼,心說你得罪什麼人不好,得罪了這麼樣一個人?

這一眼的意思,毛繼英也品味到了,心裡也不無苦澀和冤枉,我怎麼能想到,小李那麼大意一下,就招惹了這種人王呢,對著姚市長責備的目光,他也只能還之以苦笑了。

「勞動廳……」姚健康仔細想一想,最終還是搖搖頭,且不說他去保劉騫合適不合適,只說就算他將人保下來,就算陳太忠能對蒙藝產生點影響,然而,「劉騫對陳太忠的影響,會有那麼大嗎?」

這個問題,毛繼英也無法回答,當然,這二位並不知道,這個打算純粹是在與虎謀皮。

「你先跟劉騫溝通一下去吧,別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幫著說一說把冉旭東放出來,」姚市長猶豫半天,才如此地吩咐,「你可以適當地答應他點要求。」

他還是不想自己露面,因為他真的很懷疑蒙藝對的就是自己,毛廳長領了任務,恭敬地走了,看著他那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門外,姚健康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

對冉旭東的審查,已經進入了第三天,冉縣長已經有點扛不住了,不過,想著外面肯定在積極地營救自己,他始終不肯放棄那點僥倖心理。

隔離審查最可怕的一點,就是信息不對稱,審查的人知道各處的消息,隨時能調整策略,而被審查的除了一頭霧水還是一頭霧水。

當然,一般不太嚴格的審查,審查者也能讓雙方通一通消息,但是像異地審查,一般就不用指望了,更何況是這種一來就上措施的架勢?

然而,再嚴格的審查,也不是全無漏洞可鑽,就在這天晚上,小胡給冉旭東買來了湯包,剛要送進去的時候,在走廊的沙發上假寐的陳太忠哼一聲,張開了眼睛,抬手沖他勾一勾食指,「小胡,你過來。」

「陳老闆什麼事兒?」這兩天,小胡跟他也混得熟了一點,不過,陳總氣勢太足,大家也只能混熊貓煙的時候,嬉皮笑臉地說兩句,其他時候還不敢跟他多說話。

「湯包,在哪兒買的?」陳太忠沖他手裡的塑料飯盒努一努嘴。

「食堂啊,他說他想吃湯包,我讓食堂做的,」小胡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怎麼啦?」

「出問題了,」陳太忠沒頭沒腦地說一句,又指一指他手裡的湯包,「掰開自己看吧。」

小胡的臉刷地就變了,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飯盒,打開蓋子,也顧不得剛出鍋的湯包燙手,挨個掰開看一看,掰到第三個,從裡面拿出一個紙卷,紙的兩面,都被透明膠帶紙封得嚴嚴實實,上面的字跡清晰,「堅持住,正在想辦法。」

「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們能找到這兒來?」小胡的臉都快嚇白了,低聲地解釋,「領導,咱們現在去找鄧主任吧?」

鄧主任就在旁邊的房間休息,陳太忠也有點奇怪,怎麼這麼隱秘的地方都能被人找到,說不得推開門,沖鄧主任無聲地招一招手。

鄧主任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發生大事了,扔下手裡的電視遙控就走了出來,順便還帶住了房門,輕聲發問,「怎麼回事?」

無須多解釋,下一刻,他看到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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