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4章 無處可逃

既然是處長樓,兩家的格局是差不多的,三室兩廳九十多平米,不過於主任家比陳主任家擠多了——他有三兒一女。

他大兒子結婚了,可是夫妻倆沒人有時間帶孩子,就丟給了退休的老兩口,當然,大兒子大兒媳常出現也是必然了。

於家大女兒出嫁了,倒是沒什麼,但是二兒子尚未結婚住在家裡,三兒子上的是鳳凰大學,不但周六周日是要回家住的,還是今年畢業,眼下就差拿畢業證了,這房子不緊張才怪。

當然,陳太忠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現在想的就是怎麼儘快脫身,「有話快說,再這麼折騰,那我只能把市紀檢委的找來了,自己考慮後果啊。」

林潔偷偷看於主任一眼,於主任見狀苦笑一聲,「我要不是退休了,才懶得管你這事兒,行,我離遠點,你們快說啊。」

林潔這麼折騰,也是有原因的,敢情孫小金這次是大張旗鼓地搞起來了,從科委的房地產公司抽調了兩個正式在編的保安,把孔祥榮帶到了一家小旅店,讓他認真交待問題。

也就是說,到晚上孔祥榮都沒回家,當然,這算不算「非法拘禁」就是另一說了,關鍵是林潔得了別人的授意,知道孫書記這麼做明顯是意圖不善。

孔祥榮做為助力車廠的廠長,在廠子建設期間,手裡權力不算小,孫小金也曾經找過他為某些人關說過——人活在世界上,總有這樣那樣推脫不過去的關係。

不過,大抵是紀檢書記這牌子不夠響,孔祥榮也沒怎麼太買賬,畢竟他頭上只副主任就七個呢,所以眼下的局面,林潔就認為,孫書記有打擊報復的嫌疑。

老爹、弟弟那邊出事,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沒法管了顧不上了,可老公這邊是家裡的頂樑柱,她不爭取不行啊。

「要相信黨,相信組織,」陳太忠聽完,輕飄飄地撂下這句套話,站起身轉身走人,「話我就撂到這兒了,你要再敢跟我玩兒這一套,你兒子就得考慮保重身體了啊。」

他這話說得聲音挺大,於副主任都聽到了,心說這小陳真是個混人,做事也太霸道了,等兩個女人哭哭啼啼地離開,於主任的老伴輕聲嘀咕一句,「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

「這樣就不錯,」於主任看自己愛人一眼,「貪污受賄的有理了?還敢跑來折騰……要是我年輕四十歲,照樣是小陳這樣處理問題。」

他是老一輩人的心態,見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由於他一輩子都沒有伸過手,家裡孩子又多,這房子雖然是福利分房只花了八萬,連裝修什麼的一共十三四萬,他也是咬緊牙關才把錢湊到的。

「行了,昨天晚上誰後悔在位的時候沒貪點來著的?」老伴知道他的毛病,瞪他一眼,「你怎麼不跟陳太忠說說小四的事兒?」

「看他今天這脾氣,我怎麼說?」於主任嘆口氣,「唉,下次陳太忠回來,又得是三天以後的事兒了,希望他不要再出差吧……」

陳太忠當然不知道自己的作息規律都被對門看在了眼裡,他回到家中琢磨一下,還是給孫小金打了一個電話,把林潔的動向說了一遍。

雖然他是抱怨那倆女人的口氣,可是孫書記聽明白了,這是陳主任婉轉地問自己,你為什麼整這麼大動靜呢,說不得苦笑一聲,「太忠,你說我不嚇唬嚇唬老孔,他會老實說嗎?」

陳太忠聽得登時無語,心說確實是這個理兒啊,老孫雖然是拿了雞毛當令箭了,但是不做出一副泰山壓頂的架勢出來,孔祥榮一定會心存僥倖的嘛。

這件事到此還沒有結束,兩天之後,鐵手接到了小弟們的報告,「那個林源,跑路了。」

這兩天,混混們把林源折騰了一個不亦樂乎,不但把辦公室的電腦、桌椅和鐵皮櫃什麼的統統搬走抵債,甚至把林源剛給老爹買的二十九寸電視也抱走了,就這還每天不放過他,吊靴鬼一樣地跟著。

結果今天一大早,混混們照常上門,發現林源不在家裡了,於是四下搜索,發現床底下有一根濕床單搓成的繩子,敢情林源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大半夜地從三樓窗戶縋下去跑路了。

「混蛋,給我找,」鐵手這下火了,交待完小弟,心說陳太忠不讓我們關人導致了這種結果的發生,那就有必要告他一聲,姓林的跑了,他也不能全歸罪在我身上吧?

此刻的林源,真的是後悔極了,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姐夫也被科委的紀檢委「雙規」了。

逃跑其實很簡單,一點危險都沒有,他雖然住的是三樓,但是一樓的門面房搭起了違章建築,向向人行道伸出了一截去,其實就是算二樓,其間最大的難處,反倒是用濕床單將自家窗戶的防護欄絞出一個空子。

跑出來之後,他就找到了一個做生意的朋友,那朋友知道他遇到麻煩了,倒也夠意思,根本沒問他惹了誰,就將開車將他送到了自己一處房產——這地方是此人往日包養情人的地方,知道的人少,配套設施也不錯。

依著他朋友的意思,是要他儘快逃離鳳凰,不過林源是真的怕了陳太忠的能量了,汽車站、火車站都不敢去,覺得打出租都不保險,說不得就下定決心藏身於此,等風頭過去再決定行止——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說他的朋友,那還真是仗義,給他屋裡搬來了速食麵、罐頭、水果和蔬菜什麼的,加上家裡儲備的糧食,足足夠他足不出戶一個月。

一個人坐在家裡,林源開始反思這件事了,一時間真的太后悔了,不就是十五萬嗎?早知道當初還了人家錢,也不至於落到眼下這一步不是?

可是,我當時手頭真的沒有十五萬,他開始糾結,這十五萬讓他拿來買車送張敏了,反正他能從姐夫那兒源源不斷地得到好處,花錢當然就不知道節儉了。

我總不能把桑塔納抵給對方吧?那車連手續下來十九萬掛零,想到這裡,他又開始憤懣了,就這麼被鐵手拿走了,抵了五萬,這都是什麼世道嘛。

我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陳太忠,我要上訪去——不過,該用什麼理由呢?林源正胡思亂想呢,猛地聽到門鈴響起,身子登時就嚇得僵住了。

天華不是說,這兒沒幾個人知道嗎?就這一聲門鈴響,登時就嚇得他魂不附體了,找陳太忠算後賬等念頭,也統統被他丟進爪哇國去了,連呼吸都屏住了。

停了好半天,門外沒什麼反應,是錯覺嗎?林源剛想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看一看,不成想門鈴又響起來了,嚇得他登時又不敢動了。

不多久,第三聲門鈴響起,然後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林老闆,事不過三啊,兄弟們的禮節到了,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可是要砸門了。」

林源一聽,魂兒都飛了,他聽出來這位是誰了,鐵手的得力打手狗墩,這兩天就是此人帶著他到處催錢呢,這傢伙真的不是玩意兒,別看丫嘴上說得漂亮,一句話不對,大耳光子就上來了,根本就不是個講理的。

他悄悄地跑到窗口,透過薄薄的紗簾向外望去,一眼就看到樓下一輛麵包車旁邊,兩個混混正雙手插兜,弔兒郎當地沖自己的所在的房間笑著,那亮晶晶的牙齒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露出了擇人而噬的森森寒意。

完了!林源心裡一聲哀嘆。

門口傳來狗墩粗豪的聲音,「讓開讓開,傢伙來了……林老闆,最後一次機會啊,你也知道,老哥我的脾氣不是很好……」

「唉,」林源長嘆一聲,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狗墩,「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讓你小子再跑!」狗墩抬腿就是一腳,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腳,旋即洋洋得意地看著對方,「告訴你小子,得罪了陳哥,你想跑都沒地方跑。」

事實上,他也疑惑呢,自己把這小子失蹤的消息告訴老大,老大不多時就告訴了自己這個地址,若不是他覺得有點沒把握,剛才就直接砸門了。

也不知道鐵手哥這消息是哪兒來的?見到林源本人之後,狗墩心裡也納悶呢,這兩天一直是我跟著這小子,沒發現別人還跟著嘛——這也不怪他,一般人怎麼會知道「神識」二字呢?陳太忠不讓拘禁林源,當然是有道理的。

「墩子哥,這家裡條件不錯啊,」他正琢磨呢,有混混稱讚一聲,「家電不少,把它們搬走嗎?」

「這不是我的房子,是我朋友的房子,」林源心裡正想是不是正華出賣了我,猛地聽到這話,忙不迭出聲勸阻,「墩子哥,他是不知情的。」

「球毛的不知情,」狗墩當胸給他一拳,想一想,還是摸出了電話,向鐵手彙報一下人抓到了,嗯……還有就是房子裡面東西不少,要不要搬空呢?

鐵手一聽,也是愣了一陣,他剛才打電話給陳太忠,彙報林源失蹤的事情,誰想陳主任輕笑一聲,磕絆都不帶打地就說出了這個地址,他心裡也納悶著呢——陳主任怎麼就知道姓林的跑到這兒了呢?

當然,他心裡是比較相信陳主任的話的,是以狗墩才能這麼快地趕到,但是,當聽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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