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9章 只有更鬱悶

天南省有個比較罕見的傳統,就是分管黨群的省委副書記,一般都要兼職紀檢委書記,蔡莉是如此,許紹輝同樣也是如此。

這個事情究其原因,其實跟黃老有些關係,跟「鳳凰的天下正林的黨」這個現象,也有點關係,大抵還是為了平衡起見,如果黨群書記是黃老的人,那麼組織部長就肯定是中央的人;若是黨群書記帶了正林的背景,那組織部長沒準就要跟鳳凰有點關係。

按道理來說,分管黨群的副書記才是省里的第三把手,可是按這個傳統來理解,黨群書記就是被組織部長架空了,這顯然是不太合適的,那麼,兼職紀檢委書記就很有必要了。

當然,說這是傳統,未免有點誇張,但是陰差陽錯之下,事情每每就是這樣發展的,所以就成了不是傳統的傳統。

以蒙藝、蔡莉和鄧健東為例,蒙書記和鄧部長都是外來戶,蔡書記可是如假包換的本土幹部,蒙藝就算想改變這個傳統,也不可能讓蔡莉真正地插手到組織部里去,最起碼,在他將天南經營妥當之前,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適度的混亂,有助於他掌控天南。

現在,蒙書記將天南整合得七七八八了,卻是不得不站起身走人了,所以這個局面依舊會延續下去,誰敢說這不是傳統呢?

總之就是這麼一攤稀里馬虎的事情,鄧健東不怎麼把許紹輝放在眼裡,也不想聽其號令,但是同時,他也非常清楚,許書記真想插手組織部的話,他還得適當地賣人家一點面子。

所以,雖然他對章堯東的行為極其不滿意,但是由於章書記的借口找得極好,他也只能就那麼冷眼看著,心說等你把名單報上來之後,且看我再怎麼慢慢地拿捏你。

鄧健東如此發狠,卻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由於事情已經在鳳凰傳開,素波也有有心人知道了,很有幾個人就找到了他,想要他如此這般,其中有個別人跟他關係尚可——誰要他還兼著省委黨校的校長呢?

但是,鄧部長只能哭笑不得地點撥兩句,鳳凰那裡,章堯東那個混蛋看得太死,區區一個副廳的位子,吃相真他媽的的難看。

當然,鄧健東是如此解釋的,別人信不信那就是兩說了,似此情況,鄧部長心裡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為他的點撥,這閑話就婉轉地傳到了章書記耳朵里。

章堯東對鄧部長反應這麼大,也有點小小的吃驚,可是吃驚歸吃驚,畢竟這推薦常務副市長候選人是鳳凰黨委的責任,他倒也不怕什麼,怕這怕那的就沒辦法做事了——按道理我們該尊重省委組織部?可是我怎麼不見你姓鄧的尊重分管黨群的許書記呢?

章書記知道,鄧健東只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最多也就是刁難一下,丫要真的敢不管不顧地把手插進鳳凰,這樂子可就大了,最被動的絕對不會是他章某人——這是他在封鎖消息的時候就考慮到了的。

不過,不怕歸不怕,這也是鬧心事,章堯東以前跟鄧健東關係尚可,這次鄧部長出人意料地不來找他打招呼,反倒是背後罵人,真的有點鬧心。

那麼,這麼說來,最坐蠟的就是章堯東了?錯了,最坐蠟的是曾經的羅天上仙、現在的科委副主任陳太忠!

嘖,這邏輯是不是有點不對呢?陳太忠不是不想摻乎喬小樹的事情嗎?而且他支持吳言也是在背後,怎麼可能最坐蠟呢?

然而,最坐蠟的還真是他,因為他從唐亦萱那兒領了一個任務,幫著向章堯東關說一下,看看能不能考慮將市委副書記、統戰部長曾學德安置到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上。

陳太忠覺得很冤枉啊,這個曾學德是出了名的孤家寡人,這統戰部長一干就幹了七八年,現在也不知道是五十五歲還是五十六歲了,排名倒數第二的副書記,只比新紮的副書記姜勇強那麼一點點——問題的關鍵是,哥們兒我跟他不熟啊。

當然,按常委排名來說,曾書記的位置是要高於郭宇很多的,眼下撇了副書記一職去干常務副市長,無非就是退休之前享受一把,排名高不頂用,黨委清湯寡水的,常務副市長多實惠?

然而,他想推還推不掉,唐亦萱找他這麼個小副處來辦此事,肯定是有她的理由,「這是蒙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曾學德怎麼搭上他的,你跟章堯東說的時候,可以適當暗示一下。」

估計是蒙藝讓你試探,你不好出頭,就交給我了,反正我腦門兒上頂著大大的一個「蒙」字呢,跟章堯東還說得上話,陳太忠心裡不平衡啊,「這事兒一下半下的說不清楚,我得去你那兒好好地交流一下才成。」

他很清楚,既然是蒙藝的意思,那事情推是推不掉了,心說我虧的慌啊,怎麼也得去三十九號好好地放肆一下才成,距離上次跟你那啥,已經很久了啊。

他確實虧的慌,首先,蒙書記既然插手了常務副市長的位子,那就不可能再干預其他因之而產生的空位,這是官場平衡之道,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一個幹部的升遷,會產生一系列職務的變動,若是這一系列職務都由省委書記來決定,別說地級市黨委會有意見,就是省長也不可能看得下去——怎麼著,西瓜你拿走了,連芝麻也不肯放過?

正是因為這個邏輯,吳言的上進,是徹底指望不上蒙老闆發話了,當然,陳太忠也能理解,蒙書記做夢也想不到他這個副處會盯著副市長的位子——那個承諾不可能用在這裡吧?

小白指望不上蒙老大也就算了,對這種可能,陳某人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等白書記再穩定一點的時候,他撿個看不順眼的副市長弄掉就算了,咱大老爺們兒說話要算話,反正還有兩年呢不是?離了你蒙藝我照樣辦事。

最讓陳太忠不爽的是,他本來執意要做「幕後英雄」的,也就是說表面上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這場變動,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暴露身形了。

這一下,可就虧大發了,喬小樹會怎麼看他?秦連成會怎麼看他?張開封又會怎麼看他?要知道,這些人這兩天也沒閑著。

秦主任倒還好一點,他是走了許紹輝的門路,知道這一事不能求二人,所以只是含糊地向他表示了一下,「科委大廈建設得怎麼樣了?你得多操一操心,小樹市長寫個文章那是沒問題的,可是搞這個經濟嘛,有點不太在行啊。」

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太忠,我對你一向不薄,你可不能關鍵時刻挺喬小樹啊,只要你不支持,姓喬的他就沒戲——秦主任現在跟陳太忠的關係真的不錯,可是也實在沒辦法把話說得更明白了。

「秦主任,您這麼說不太合適,」陳太忠還記得,當時自己是嬉皮笑臉地調戲了一下秦連成,就在秦主任的眼神將變未變的時候,他跟著說出了下文。

「喬市長在科委大廈上傾注了很多心血,我覺得我最大的任務,就是配合喬市長把科委大廈建設好,至於寫書嘛,等大廈完工了,他再考慮也不遲嘛。」

建設完科委大廈,喬市長還得考慮去寫書,這話就再明白不過了,常務副市長有那個空寫書嗎?肯定是不可能的!秦連成聽了,笑著搖一搖頭,「你呀,做人就是太實在,算了,既然你要尊重他,我也就不多說了……」

秦主任是很通情達理,喬小樹市長就有點那啥了,死說活說纏著他釣了一回魚,言語中諸多試探那也就不用再提了,所幸的是,喬市長有點文人做派,也不肯把話說得太明白,所以,陳太忠有裝傻充愣的餘地——他橫下一條心,就當聽不出來啦。

見他這副模樣,喬市長也反應過來了,小陳這是不肯幫我引見蒙書記了,不過,文人的面子薄,於是最後撂下一句暗示就不再提了,大意是說你不肯幫我無所謂,反正這也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撿不到餡餅我認了,但是你要幫別人的話,可別怪我對不住你啊。

你還真沒有對不住我的資格!陳太忠心裡暗笑,不過他大概能了解喬小樹的思路,喬市長爭那個位子確實有點困難,但若是能表示出無意那個位子,怕是也能贏得一些友誼。

他若是幫別人出手,做為分管市長,喬小樹的面子掛得住掛不住先別說,只說他身後蒙藝的背景,就會讓所有人忌憚三分,喬市長這人情都不太好送得出去了。

最赤裸的關說是張開封,張區長本來已經是死了上進的心,一心一意地摟錢了,可是這個機會砸下來,也不可能不試一試不是?

張開封和陳太忠之間,存在著一個關鍵的紐帶,科委副主任屈義山,清湖區的土地通過這個紐帶,先轉為科委的地又賣回私人的手裡,張區長和屈主任大肆摟錢的同時,也為科委創造了不菲的效益。

有這麼一個見不得光的交易,張開封跟陳太忠說話,就不用考慮那麼多,雖然陳太忠根本不沾此事,抽身也很容易,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也是知情人不是?

事實上,兩人還有其他的紐帶,而張區長找陳主任的時候,還請動了段衛華的乾女兒楊倩倩,「太忠,倩倩可以作證,衛華市長親口說的,他支持我干副市長,大家齊心協力,共同把鳳凰的經濟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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