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謀士與備戰

耶律大石此次領兵三萬八千餘人,出了一萬翰魯朵精銳騎兵之外,還有來自南院的一萬多步卒。

若在其他戰場,翰魯朵騎兵絕對是他取勝的不二之選,作為契丹皇族,帶領騎兵衝鋒陷陣,才足夠展現他的霸王之氣。

然而常勝的將領,往往擁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善於學習,所謂一招鮮吃遍天,並不適用於瞬息萬變的戰場。

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要不斷地學習,而對手和敵人,就是最主要的學習對象。

在不斷的征戰之中,耶律大石自然也發現了騎軍的缺陷和致命的弱點。

騎兵的犀利在平原衝殺和大戰場上撕開陣型,非常的簡單粗暴而有效,可面對深厚堅壁的城池,騎兵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統兵之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明知道你的騎兵無可抵擋,還傻乎乎地在平原上跟你決戰。

雙方交戰之時,能夠主動選擇戰場的那一方,往往能夠率先握住勝利女神的雙手。

所以耶律大石也給自己配備了步卒以及攻城部隊,為此他還向南院的那些武將學習攻城器械以及各種戰術和戰技。

而且他還頂住了朝堂上的壓力,將很大一部分南院的漢人士兵,招募到了自己的隊伍裡頭。

若郭藥師面對的是大焱的北伐軍,他還有一條白溝河可以據守,可面對從北面南下的耶律大石,郭藥師卻無險可依,只能憑藉涿州城的城牆來抵擋耶律大石的大軍!

當耶律大石的大軍兵臨城下之時,郭藥師並沒有想像之中那麼的慌亂。

他將常勝軍的兵力都集中起來,雖然有一小半常勝軍的士兵在易州據守,但此時涿州城中仍舊有著一萬的常勝軍精兵。

再加上涿州城裡頭的民夫和輔兵,以及臨時招募的那些綠林漢子,林林總總也有三萬餘人。

這三萬餘人,就是他抵抗耶律大石的全部資本了。

雖然他也擔心幽州的蕭干會同時進攻易州,但眼下已經沒辦法顧及這許多了。

他早就做好了放棄易州的打算,沒有他坐鎮易州,那地方根本已經成為了蕭乾的囊中之物,只希望易州的常勝軍不要被蕭干收編才好,否則以蕭乾的為人,轉過頭就會將這些常勝軍當成先鋒,調過來輔助耶律大石,攻打涿州!

郭藥師與甄五臣等人披甲執槍,傲立於城頭,寒風烈烈,揚起他們背後猩紅色的披風。

蘇牧既然是使者,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郭藥師死戰,郭藥師也不可能讓他躲在後方看戲,所以蘇牧也來到了城頭。

沒有了柴進朱武等人,他的身邊便只有雅綰兒扈三娘和巫花容。

雅綰兒和扈三娘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面,表情泰然,淡定自若,而巫花容臉色卻泛紅,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離開烈火島之後,她便不斷見識著這世間這天下的新鮮事物,對於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她來說,能夠親身經歷戰場廝殺,絕對是一件最刺激也是最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

她不像那些到邊境來見世面的權貴子弟,那些權貴子弟往往開始的時候很興奮激動,可見識過真正的血腥廝殺之後,便嚇得褲襠都濕了,夾著尾巴就逃回京城去,再也不會回來。

巫花容雖然沒有見識過這等樣的大戰場,可小規模的械鬥廝殺她從來就不陌生,她並不是權貴子弟,她也不是那些怕死的膽小鬼。

她正是因為不甘於平淡無味的生活,才跟著曹顧北上的,這種戰場不會讓她怯懦,反而讓她嚮往!

若她是個男兒身,那必定是天生的戰將!

蘇牧掃了這小妮子一眼,心裡不由哭笑不得,他見識過方臘的聖公軍,但從未見過草原上真正的騎軍。

直到城下的地平線上,出現一條延綿不絕的黑線,這條黑線慢慢變粗變長,而後他終於看清楚,那是林立的旗幟!

當塵頭和旗幟越來越清晰之後,便是黑壓壓的鐵甲和馬頭,契丹人的騎軍曾經縱橫草原,獨步天下,騎射更是他們建國的最根本倚仗。

所以當騎兵團出現之後,不僅僅是蘇牧,連雅綰兒和扈三娘,都不由心生激蕩難平!

郭藥師看了蘇牧一眼,見得後者氣定神閑,並無半分懼色,心裡也是佩服得緊,最起碼也能夠證明,蘇牧是見慣了戰場廝殺的人,絕對不是什麼看熱鬧嚇得尿褲子的門外漢。

而且這幾天蘇牧提出了許多建議,關於守城和防禦的想法,這些都足以證明那些情報並沒有錯,蘇牧或許真的打敗過方七佛。

不過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郭藥師與諸多常勝軍的統領就站在城頭,他們看著耶律大石的兵馬,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在他們的前方,安營紮寨了!

見得耶律大石如此輕敵,蘇牧心裡不由一動,若郭藥師擁有足夠的魄力,此時集結全部騎兵,趁著耶律大石安營紮寨的時候,主動出城突襲,該是如何的結局?

但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因為這計畫並不具備可行性。

一來郭藥師並無死志,沒有替大焱朝廷赴死的決心,沒有視死如歸的大決心,想要突襲耶律大石的三萬人馬,簡直就是找死。

再者,耶律大石也是久經沙場的勇將智將,如此明目張胆地結寨,難保沒有其他陰謀詭計,郭藥師也絕不敢用所有的家底去冒險一拼。

兵法者,詭道也,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其實耶律大石根本就沒有後手準備,他是極其自大的一個人,但也極具軍事頭腦和智慧,他也考慮過這一點,而他也深知郭藥師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決絕和勇氣!

大營安紮下來之後,耶律大石便召來了南面官秦縱橫,商談攻城的事宜。

秦縱橫的家族本是關中大族,可惜家道中落,被逼往北,成為了遼人的走狗,不過他憑藉著深厚的家學,很快就在南院小朝廷裡頭嶄露頭角。

而後被耶律大石賞識,提拔入帥帳,成為了耶律大石最為倚重的一名謀士。

耶律大石深具契丹皇族的優越感和高傲,對南面官從來不屑一顧,可卻對秦縱橫以先生稱呼,可見秦縱橫的本事了。

秦縱橫博學諸子百家,對兵法更是體悟頗深,而且他還是個學究的性子,對各種攻城器械深有研究,得了耶律大石的召見之後,便緊鑼密鼓開始籌備攻城的器械。

涿州依靠著白溝河,按說河岸兩邊遍布密林,砍伐樹木來建造器械並不難。

可耶律大石帶著親兵,與秦縱橫來到涿州西北部,白溝河與上游拒馬河交界處之時,才發現河岸上的密林,已經被砍伐了不少,而且還有被燒過的跡象!

「林牙,這涿州裡頭也有知兵之人啊……」秦縱橫毫不掩飾臉上的讚賞,彷彿透過這些樹林的痕迹,就能夠看到一位運籌帷幄的謀士一般。

耶律大石也不是蠢笨之人,又與秦縱橫相識多年,很快就跟上了秦縱橫的思路。

雖然白溝河畔有著不少的樹林,但岸邊同樣有著深溝峭壁,能夠取材的位置點並不多。

想要再靠前的話,距離涿州城太近,對方若派出遊騎來騷擾,想要順利伐木造器就有些難了。

而若往上游再走,需要再過數里才能跨過一座小山,路程太遠,樹木運輸起來比較耗時耗力。

所以對方謀士對這個地理位置的拿捏極其到位,可惜時間緊迫,涿州方面終究還是沒能將這一大片林地徹底毀去,也給耶律大石和秦縱橫留下了機會。

眼看著夜色將臨,秦縱橫也不再遲疑,將所需樹木的規格和標準一再強調了幾遍,才讓匠師們指揮軍士,開始了大規模的伐木,又派人到那座小山去採石。

這些匠師跟著秦縱橫很久了,都是老人,自然是懂做事的,耶律大石這邊很快就如火如荼地開始戰備工作。

而涿州城頭這邊,郭藥師卻是悔青了腸子。

早先他逼問蘇牧,讓他催促北伐軍進駐涿州,蘇牧卻顧左右而言他,收到了耶律大石進犯的消息之後,他再次召見蘇牧,而蘇牧卻只是沉默不語。

他沒能推斷出童貫和种師道兩人之間的交鋒,只能拿蘇牧出氣,讓蘇牧拿主意,而蘇牧卻給了他一份作戰計畫,氣得他差點將蘇牧給砍了。

不過隨著耶律大石的南下,北伐軍毫無動靜,郭藥師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終究還是翻出蘇牧的作戰計畫,結果只是粗粗掃了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蘇牧給他提了好些建議,其中就包裹將白溝河畔,這一處位置的樹林子全部砍伐燒毀。

郭藥師自然知曉蘇牧的意圖,砍伐燒毀樹林是為了防止耶律大石建造攻城器械。

眼下又是乾燥的冬季,許多樹木早已落葉,砍伐之後也不需要太多麻煩,就能夠得到極好的原木材料。

不過郭藥師也素知耶律大石重騎兵而輕視步軍,以為耶律大石不會帶有太多步軍,加上心煩氣躁,甄五臣和劉舜仁等人也加緊備戰,人手上不太充足,便草草收了場。

事實上也怪不得郭藥師,他將人力都投入到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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