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故人慾相見

對於龍揚山二當家對裴朝風的所作所為,對於二當家郭駑即將要對蘇府動手這件事,無論是高慕俠,還是蘇牧,都是叔能忍,嬸不可忍的態度。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龍揚山都是凶神惡煞的草寇賊匪,自然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攻蘇府。

可皇城司的暗察子們潛伏的本事強大之極,大隱隱於市,平素里就隱藏在市井平民之中,郭駑不敢大白天到蘇府來行兇,暗察子們卻敢去將裴朝風的別院掀翻過來。

不過對方近乎四十人,潛伏在江寧城中的暗察子雖然也有不少,但大規模集結的話,同樣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郭駑大智若愚,外粗內細,看似豪邁隨意,實則早已將別院外圍的關鍵哨點都控制了起來。

若非暗察子們潛行查探的本事太過逆天,漫說刺探消息,便是靠近裴朝風的別院,都不一定能夠做得到。

沉思了片刻,高慕俠終於拍板了。

先下手為強的策略是極為正確的,他已經讓蘇府遭過一次大難,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將這裡變成血腥戰場,否則會給蘇牧帶來極大的麻煩,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候讓人發現蘇牧是皇城司的暗察大人,事情就不好糊弄了。

再者,經過上一次楊雲帆的衝擊,蘇牧和陸擒虎扈三娘都帶著傷,如今還沒有痊癒,他也不打算讓蘇牧摻和到二當家郭駑的事情之中來。

上一次皇城司來晚了一步,只趕得上收拾殘局,這讓暗察子們頗為汗顏,心裡早就憋著一股勁,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讓暗察子打個當頭炮。

只是為了大批暗察子能夠順利接近裴朝風的別院,說不得要動用一下蘇牧這個大才子了。

「看來咱們的赴約要提前了……」高慕俠此言一出,蘇牧也是心中瞭然,只能苦笑了一聲。

他最怕的不是與江湖人氏的廝殺,也不是在亂世之中衝鋒陷陣,而是在一堆才子佳人的宴席之上裝腔作勢。

別人都以為他蘇牧是橫空出世的文壇大家,他卻是自知斤兩,抄詩詞這種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時,對於這種應酬,蘇牧最是頭疼,更不消說他如今臉上還掛著兩道冤死鬼哭喪一般的血色金印。

不過他蘇三句的轟動效應也不是吹的,只要他出去走一圈,圍觀者說是萬人空巷都不以為過。

其實他搗鼓出來的詩詞也就那麼幾首,這都快一年多沒有新作了,換成別人或許早就坐了冷板凳,可他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纏上身,話題不斷,故而熱度一直不減。

蘇牧在江寧無異於後世的大明星,許多時候總要接受一些無奈的「被炒作」。

西方有句諺語,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對於明星而言,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因為沒有消息,說明大家已經不再關注你了。

很不巧的是,蘇牧人還未來到江寧,就已經先紅了一把,來到江寧之後,又借著與裴家的齟齬,以及醉太平的事情,眼下更是炙手可熱。

所以他的影響力絕對是有的。

如果放出消息,今日蘇牧將到裴朝風的別院去赴宴,說不定他還沒出門,成百上千的民眾就會將裴朝風的別院圍得水泄不通。

如此一來,混在人群之中的暗察子確實有了潛入別院的機會,也足以掩蓋他們的大規模集結。

可這樣一來,一旦爆發血戰,以郭駑這種殘暴的性子,真不知道會傷及多少無辜百姓。

所以蘇牧絕對不能到裴朝風的別院去,但卻可以尋個別院附近的去處,最好經過裴朝風的別院。

這樣既能夠製造混亂,掩藏暗察子們的行蹤,最後圍觀的看客也不會在別院逗留,自然不會傷及無辜。

可裴朝風的別院附近,蘇牧又能拜訪誰。

這別院是裴朝風的私產,佔地頗廣,周圍地段也都是裴氏的地產,為了保持清凈,沒有誰能夠在附近建造宅子,這就是個大難題了。

蘇牧即便有心出面,眼下也是面臨著如此窘迫的境地,客廳里不由沉靜了下來。

高慕俠思索了片刻,便乾咳了兩聲,面色有些古怪地掃了陸青花一眼,這才輕聲說道。

「咳咳……前些時候不是有位姑娘來找過你么……據我所知,那位姑娘……呃……確切來說,是那位姑娘的姐姐,正寓居在別院那條街的街尾……」

陸青花也不知道高慕俠為何要如此古怪地看著她說話,細細回想了一番才醒悟過來。

早前巧兮姑娘確實來找過蘇牧,蘇牧對陸青花也沒有隱瞞什麼,一番直言不諱,陸青花也是知道了虞白芍要嫁給裴朝風做妾的這件事情。

照高慕俠的意思,住在街尾宅子里的,該是虞白芍了……

蘇牧與虞白芍有舊,確實有充分的理由去見一見這個故人,加上大家都知道虞白芍要嫁給裴朝風,也都知道裴家與蘇牧不太對付。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無異於蘇牧又要打裴家的臉,這等勁爆到了極點的事情,就大焱百姓愛看熱鬧的八卦尿性,圍觀的人可不要太多了。

「那位么……如果是那位,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大事面前,陸青花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現在也不是吃乾醋的時候,再者,虞白芍都已經被裴朝風金屋藏嬌了,蘇牧逢場作戲去見一見她又如何。

蘇牧倒不怕陸青花吃醋,只是覺著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打裴朝風的臉,實在有些不太合適,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裴樨兒。

裴樨兒自然知道虞白芍的事情,事實上她知道的比在場之人還要多,裴朝風之所以這麼疼愛裴樨兒這個妹子,就是因為他們從小一塊長大,無話不談,無話不說,關於虞白芍的事情,裴朝風自然不會瞞著裴樨兒。

據裴樨兒所知,虞白芍其實並沒有傾心於裴朝風,只是覺得裴朝風是個不錯的歸宿,而裴朝風也不想吃強扭的瓜,便暫時讓虞白芍住下,權當是慢慢培養感情,至於納妾的諸多事宜,其實八字也沒一撇。

但不可否認,蘇牧如此正大光明去見虞白芍,必定會對裴朝風造成極其不良的影響,只怕兄長今日過後,就算大難得脫,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也很難抬頭走在秦淮河畔了。

可她也知道,想要讓高慕俠的暗察子救出裴朝風,這是最好的一個方案。

「蘇先生不必如此的,本姑娘在醉太平被人打屁股都不怕,蘇先生乃是風流大家,又與白芍姐姐有舊,故人相見敘敘舊,即便有人亂嚼舌根,相信哥哥也是能夠理解的……」

聽著裴樨兒說出這番話來,燕青也是頗為欣慰,這丫頭總算是成熟起來了,但聽到她將打屁股的事情當眾說出來,難免心猿意馬,又朝她投去促狹的目光,裴樨兒報以甜甜的笑容,那你情我濃卿卿我我的模樣,讓廳里的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既然裴樨兒都這麼說了,大家也就再無異議,因為江寧造作局一直在為官家搜羅珍寶,皇城司在江寧也是經營多年,暗察子們的效率也是相當驚人,只用了一個多時辰,這消息就已經鬧得全城皆知了。

此時巧兮正在軒里納涼,虞白芍氣定神閑地在作畫,一幅桐宮囚青鸞盡顯深閨幽怨。

巧兮生性活潑跳脫,可跟著虞白芍來到這裡之後,從此的生活便平靜了下來,再沒有熱熱鬧鬧的喧囂,也沒有迎來送往的傾慕之徒。

這些江寧的文人才子們,平素里對白芍姐姐欽慕萬分,動不動就送詩詞書畫,出手更是闊綽到了極點。

虞白芍說沒有半分心動,那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她總覺著這些男人的身上,總缺少了一些什麼,而這一樣東西,似乎只有在那傢伙身上,才能感受得到。

而裴朝風向虞白芍伸出橄欖枝之後,這些文人才子便知情識趣,對虞白芍雖然仍舊捧場萬分,但終究是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漸漸的,虞白芍成了不能碰也不能說的女人,雖然她的身份仍舊清貴,但已經失去了往日那種優越感和成就感,生活也就索然無味了。

直到她搬到這個僻靜之處,打算修身養性,那些浪蕩之徒也就從此絕跡了。

巧兮還在為虞白芍鳴不平,只覺著這些人都是沒膽鬼,心裡也在抱怨虞白芍。

當日她跟蘇牧說了虞白芍的事情,蘇牧極其霸道的讓她轉達自己的意思,絕不同意虞白芍嫁給裴朝風。

而虞白芍彷彿要跟蘇牧對著干一般,第二天就答應了裴朝風,火速搬到了這裡來,這讓巧兮感到疑惑,又感到忿忿。

她正百無聊賴地在涼席上翻滾,一雙雪白如脂的小巧天足在嬌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彈性十足的嬌臀盪起讓人血脈賁張的弧度。

正當此時,在院子里聽使喚的小丫鬟們紛紛撞進了內宅來,花容失色地大叫道:「二位姐姐,出事了。」

「人……來人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他……他要來了……那個人……要來見白芍姐姐了。」

氣喘吁吁的丫鬟們七嘴八舌,終究是不清不楚,巧兮從涼席上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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