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無悔今生 第371章 誰能隨心所欲

其實,根本不用等到節日來臨,四方的民眾每天都在大批地湧入阿羅納埃爾。他們有的是鄉下富裕起來的農民,到城裡來朝聖兼旅遊和採購的,有的是病人和產婦,到阿羅納埃爾來尋求比他們那裡更好的醫藥的,有的是聽說阿羅納埃爾大建工場大興土木,到首都來尋找工作的,還有鄰近郊區的農民,他們每天為首都供應新鮮的肉魚禽菜和糧食,運走城裡的糞肥和其他對田地有益的垃圾,商人則不管是本國的還是外國的,數量都大大超過以往,因為現在阿羅納埃爾可以提供給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更好的商品,不光是工業品,也有各種農產品。

嗨,現在阿羅納埃爾才有名呢!過去,紐斯特里亞是個被劫掠和欺凌的國家,她的首都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出眾的光彩,如今她從棄婦變成了女王,所有的國度也就情不自禁地開始學習她的裝飾、打扮和說話的姿態了。商人們都知道,花布、呢絨、細紗或是項鏈手鐲,只要說是「紐斯特里亞來的」,或者是「阿羅納埃爾的式樣」,就賣得出價錢,能夠「慷慨地用現金付賬」的人們,都指定要「紐斯特里亞那裡請來的」聖像和聖物,他們從親友那裡聽說和見識了黃金國度的財富,就在自己家裡把財神供了起來。那些有行動力的人們,則不滿足於聽聽而已,他們紛紛動身到紐斯特里亞來,一面朝拜「真正的教皇」和黃金的真神,一面打聽有什麼好賣的貨物。或是乾脆告別了貧窮的家鄉,整家搬遷。在興旺發達一天勝過一天的阿羅納埃爾找了工作定居下來。當然,陰影總是無處不在的。這些外來的新面孔當中,也不乏如阿布那樣的外國間諜和投機者。

因此,米拉伊和小路易等人的「佔領」行動,第一時間就在民眾當中傳開了。

只不過,民眾的反應,和他們期望的不符而已。

「他們在幹什麼,是新的神跡劇的排練么?」一個胳膊底下夾了兩隻新買小豬的農民好奇地詢問旁邊一個掃大街的工人,「呃,看起來似乎像是呢。一大早他們就來排練了,真是辛苦啊,你看他們還扛了這麼多道具,吊了這麼多草人,又是龍,又是巫婆的,雖然畫得都不好看,比我以前看的戲上的差遠了,不過總比俺們強多了。俺們都不會畫,學生們就是會玩。」「是啊是啊,吼到現在,也不嫌累。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可不是么!」

「他們在幹什麼?」一個昨天才從船上下來的漢弗萊人指著廣場上的少年們,他曾經來過一次阿羅納埃爾的叔叔則老成地說:「沒什麼,估計是哪個新商家的廣告。這裡的新鮮玩意兒多得很呢,你不要大驚小怪的。教人家瞧出你是個初來乍到的外國佬,談生意的時候宰你一刀。」「哦。哦,我們回家以後,也可以學著像他們這樣搞一搞啊,叔叔,我們那裡還沒有這種樣子的廣告。」「這得等我們先把這次的生意做了以後,有時間再……」

「他們在幹什麼?」這次,這個問題總算從一個為此加班執勤的警衛那裡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一群吃飽了飯沒事幹的小子在胡鬧!」

更多的路人則根本沒有提出問題,他們忙著上班和下班,行色匆匆,精神和身體一樣疲憊,在工作日連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哪有什麼閑心去關心別人的事情?

但是,如果以為米拉伊等人會因此而氣餒,那就大錯特錯啦!倘若他們不是「事實與我的期望不符,就修改事實」的那一類人,那麼,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採取這種行動!畢竟,他們手裡一沒有軍隊,二沒有裝備,三……三也不可能期望有什麼像樣的外國勢力的支持,四,紐斯特里亞的人民當中,其實沒有幾個是信奉真理的。

稍微有那麼一點理性的人,在算過這幾項以後,都應該默默地收起尾巴去乖乖念書,或者乾脆去海外投奔真理,而不是指望靠空口白牙地咒罵對方几句,讓對方屈膝投降,拱手獻出軍隊、國家和人民。然而,總有人是只看見期望的美好,不在乎事實如何的。

「這些人都被蒙蔽了!等節日到來的時候,那麼多人……他們不可能被蒙蔽得了的,他們一定會站在正義的我們這邊的!」他們都這樣堅信著,至於那些不信奉真理、也不打算信奉真理的紐斯特里亞人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準備殘殺與奴役自己的真理教,去對抗給予他們財富和平安的政府,他們是不考慮的,他們覺得,紐斯特里亞人民對抗政府,政府就必須投降了,所以紐斯特里亞人民就必須對抗政府,不對抗,就是愚民,就是被蒙蔽了!

「好一群蠢貨。」矮個兒參謀長搖搖頭,他一輩子看到過無數蠢貨,奈何創造萬物的神明他老人家大能,每次當他覺得自己看不到比眼前更蠢的,更蠢的就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從前他以為信教很蠢,後來他覺得不管不顧地形也不派斥候偵察就衝鋒的貴族很蠢,現在他竟然看到了兩者的結合體!哦,老天爺呀,這群人衝鋒的時候既沒有盔,也沒有甲,更沒有比水果刀大的武器——與他們相比,那個他曾以為是酒囊飯袋的巴格伯爵,都聰明得好似一個軍事天才了——起碼他還會花錢為自己添置好裝備,上陣的時候也不忘穿上!

他又搖搖頭,這群人唯一的機會就是籠罩列國的陰影——大魔王本人犯傻,而且必須是那種極品的傻,傻到比他們還慘不忍睹——傻到同意他們的要求退位。

倘若萬一真走到了那一步,那麼,他傑生可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他估計他的老對手們,和他想的也差得不太多,比如騎士弗朗西斯,他一直呆在海軍營地都沒露面,想來不是因為忙著欣賞他的懶鬼助手桅杆爬得有多好,稍微對政治了解一點的人都知道,政權交接的時候,手握重兵意味著什麼!

他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那群小子根本就是笑話!」烏爾里希公爵正在對他的聽眾抒發憤慨,「雖然紐斯特里亞人打仗一直是笑話,可他們是笑話當中的笑話!我從糞堆里拉一群農奴都能打得比他們像樣!看看他們!東一堆,西一堆,拒馬也不擺……我一個人就可以殺得他們屁滾尿流!這樣怎麼能行呢!」

這樣,他期望的渾水摸魚怎麼能成呢!

「他們本來也不是準備靠打仗上位的。」弗朗西斯向他的父親指出這一點,他海軍的刀子不是為了那群蠢貨準備的,說實在的,對付那群傻瓜,他老爹雖然年紀大了一點,可一個戰一群是綽綽有餘的,他對此有很充分的信心,烏爾里希的公爵之位可不是靠躺在地上向爹媽撒嬌得來的!他坐在營里,防備的是他在朝廷里的「老朋友」。

必要的時候,可以先挾持安娜公主登基,至於以後誰登基么,到時候看形勢再說。

「指望他們,是不成的。」老公爵痛罵了蠢貨們不成氣候,辜負了他渾水摸魚的重大期望之後,話鋒一轉,「所以,兒子,我跟你提的事,你可得抓緊啊,現在是個好機會,她兒子不像話,你和她再生一個,就可以……」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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