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小表姐的悲慘遭遇(一)

那壯漢應該是餓了好些天了,江澈剛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他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些小骨頭都不用吐,直接嚼碎吞到肚裡。看得江芷好擔心,還好今天沒有吃魚,不然照他這樣的吃法,早就被魚刺卡死了。壯漢一連吃了五大碗米飯才放碗,不是他吃飽了才放碗的,是因為飯鍋里沒飯了才罷手的。

壯漢叫宋勇,是北方人,因逃難才跑到這邊的,結果在半路上收留了一個女人,在這個女人的指點下,這才跑到山裡來的。這些都是宋勇來的時候告訴江新華他們的。

等宋勇吃完後,江新華才試探性的開口,「那個,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我喊你小勇行嗎?」

宋勇打著半飽嗝,爽快地說:「中,俺娘以前也喊俺小勇。」

「那你娘呢?還有你是怎麼碰上我二姐的,我二姐夫呢?」王剛長這麼大,都還沒出過省,自然也是很少接觸外面的人,對宋勇一口一個俺很好奇。何況他又急於了解背自己二姐上來的男人,急著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勇憨憨地撓著腦袋,他頭髮已經很久沒洗過了,一撓就掉下一片灰白色的頭皮屑。宋勇看了看飄到飯桌上的頭皮屑,再看了看屋裡的人們,不好意思地說:「對不住啊,俺頭髮太髒了。」

「沒事,現在正在燒熱水呢,待會你去洗個澡就行了。還有我們格外想知道有關你背上來的人,也就是我外甥女的事,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先和我們說說。」常婕君現在是顧不上隔應不隔應,她更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哦,對不住啊,俺現在就說,就說。」宋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挪了挪屁股,正襟危坐著說:「是這麼一回事,俺老家好久就沒下雨了,地里沒東西可吃了,俺娘也病死了。聽說南方下雨了,有飯可吃,所以俺跟著大夥一起逃荒來著。然後俺們走啊走,一路上走走停停,死得死,跑得跑,留的留,走到一個小鎮子時,就剩下俺一人了。」

「壯士,來,先喝口茶,潤潤口再接著說。」王剛根本就不想聽他說這些,但又不能直接打斷他的話,只好借送茶湊了上去,「那你是怎麼遇到我姐的?」

宋勇咕嚕咕嚕地一口把茶喝光,邊上的王剛是口瞪木呆,這茶的溫度至少有五十度,他也不怕燙,就這樣喝光了,真是條漢子。喝完茶,宋勇隨意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水漬,接著說:「俺剛到鎮上,還沒找個落腳的地方,就遇到下雪了,差點沒被凍死,多虧了一個好心人,也就是你二姐施捨了俺一個包子,讓俺不至於餓死,還介紹俺去打零工。就這樣俺就在鎮上呆了下來,雖然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王剛強忍著心頭的咆哮,一字一句地說:「然後呢?」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能不能快點進入正題,誰對他的「奮鬥」史感興趣。

宋勇壓根就沒聽出王剛的不滿,還是慢吞吞地說著,好在已經說到王剛想要聽到的正題了,「然後就地震了,鎮上的房子基本上全倒了,還壓死好多人。俺隨手救出了俺老闆,俺老闆說要帶俺去投奔他的親人,俺想著俺要去見見給俺包子的好心人,所以拒絕了他。」

「然後你就救了我二姐?」王剛真想動手掐人了。

宋勇沖著王剛直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俺去的時候你二姐已經逃出來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個人坐在一個爛柜子上哭,俺怎麼說話逗她她也不聽。」說到這,宋勇一臉的費解,好像還在思考她為什麼會哭個不停。「後來,俺就陪她坐著,坐了好久,她才和俺說話。她說她想去看看她弟弟,讓俺不要跟著她了。但俺想了想,反正是沒地方可去,她是俺的救命恩人,俺就陪她去找弟弟吧,然後俺就陪著她來了。」

宋勇說完後,屋裡陷入了沉默中,他說得倒挺簡單,就這樣就來了,但只是看看他身上的衣服,手上臉上的傷口就知道這一路不簡單,沒付出半條命,是走不到這裡的。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俺做錯什麼了?」最先打破沉靜的是宋勇。

江新華連忙擺說,說:「沒,你沒做錯什麼,是你救了小珊,那你就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這沒什麼,要不是小,小珊的包子和她介紹的工作,俺早死了,你們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宋勇急切地說。

這真是個憨子,真是太憨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假象,但來者是客,何況還是救了小珊的人,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他安置下來,有什麼等小珊醒了之後再問。想到這,常婕君對江新華使了使眼色。

江新華看了母親一眼,就心領神會,「這個小勇啊,我聽你說沒地方可去,那你先在我們家住下吧,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走也走不了,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

「謝謝大叔,謝謝你們,我給你們鞠躬了。」宋勇猛地一下站起來,真準備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來。」常婕君想要一把拉住他,但實在是低估了他的力氣,連拉兩把沒拉起他,最後還是江河用力才把他拉起來。

宋勇被拉起來後,眼睛裡都泛著淚光,「你們真是太好了,比俺娘對俺都好,俺一定會好好乾活,絕不偷懶的。」

這畫風怎麼轉得這麼快,在一旁圍觀的江芷都糊塗了。

壯漢宋勇就這麼在江家住下了,住下來的這些天,江家所有需要費力氣的活全被他包了。不是江家人虐待他,實在是他太能幹,太勤奮了。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干起活來麻利的很,而且眼睛又尖,只是江新國剛一拿起鋤頭,他就奔了過去,搶過鋤頭就往外跑。弄得江新國哭笑不得,要搶活干也不是這樣的搶法啊,就連要去挖哪裡的地,都還告訴他,他就跑得沒人了。

王珊昏睡三天,終於醒來了。醒來時是夜裡,江芷正因為腿痛睡不著,正在數好吃的,數到了第99種時,發現身邊有動靜,扭頭一看,原來是小表姐醒了。

「小表姐,小表姐……」王珊還在迷糊中,她只知道前一秒自己還在抓一棵歪脖子樹想要攀到山崖上面去,沒想到這歪脖子樹被凍得腐朽了,一攀就斷了,接著是眼前一黑,就沒意識了,下一秒睜開眼睛後,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這聲音還很熟悉,好像是小表妹在喊。

「小表姐,你真醒了啊?奶奶,奶奶,快醒醒,小表姐醒了。」王珊還沒來得及查看周邊的環境,就聽到江芷在亂喊起來,緊接著有人點亮了蠟燭,屋子裡人頭攢動,讓王珊鬆了口氣,原來是宋勇真把自己送回來了,能聽到熟悉的聲音真好。

王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餓。常婕君一聽眼淚就直往下流,這孩子是吃了多少苦才熬過來的,不然怎麼會一張口就喊餓呢。

李梅花按住想要起身的婆婆,披著衣服去了廚房。江湖早就囑咐地,說餓久了的人醒來後不能馬上吃干硬油膩的東西,李梅花準備現熬點稀飯給小珊喝。

看著小珊慘白的臉,李梅花就想到死去的小姑子。小姑子是個好人,雖然性格有點冷淡,但也不會為難哥嫂弟媳,也從沒想過要來剝削娘家人。如今她已經去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小姑子留下來的兒女。

一想到這,李梅花又想到了自己弟弟一家,前幾天石剛帶著幾個手下沿著山搜查了一圈,據說他們和大嫂的娘家人一樣都還活著。知道他們安然的活著,李梅花倒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擔心起他們是不是冷了凍了。但也只能幹想著,沒辦法送東西過去的。山路都已經震垮了,石剛他們帶著工具自己開路,光是這麼走過去,都差點沒摔到懸崖下面去,想要帶東西,更是不可能。

粥熬好後,王珊沒等得及讓粥涼,就邊吹邊喝把一碗粥全喝光了,一連喝了三大碗粥,要不是常婕君阻攔,她就要喝第4碗了。

「小珊,現在不能再喝了,你現在腸胃很虛弱,不能吃過飽,等腸胃恢複了,我們再吃好的。你放心,外婆家還有吃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常婕君柔聲勸著王珊,這孩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啊,看了真讓人心疼。

「嗯,外婆我知道了。」吃過飯的王珊格外乖巧,常婕君一說,她就點頭,像個沒有靈魂的木頭人一樣。

唉,常婕君暗暗嘆著氣,還是把問題問了出來,「小珊,你能告訴外婆這是怎麼一回事嗎?小俊呢?囡囡呢?還有你公公婆婆呢?他們是不是出事了?」外甥女的反常一定和他們有關,常婕君不得不問。

剛開始王珊怎麼也不肯說,常婕君越發起疑心,聲音越發輕柔,拐著彎子問王珊,問得她終於哭著聲來。

在王珊哭哭啼啼地訴說中,大家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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