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閑事者

貼子是一個叫閑事者的人發的,他在貼子里細數半年內國內和國際上發生的災禍:九月起世界範圍內80%的國家陷入乾旱,與此同時以往炎熱乾旱的非洲卻暴雨連連,光是乾旱和暴雨就奪取數十萬人的生命。緊接著發生的是地震。除了美國的特大地震外,光是在華國,短短半個月之內,三級以下的小地震有三千三百餘起,其中最為頻發的是黑雲省和高原省。再之後爆發了什麼,看貼的每個人都清清楚楚,還是暴雨。持續了一個月的暴雨帶著大家進入了新年。在這項災難上面,華國直接經濟損失就有5370.8億元,暴雨伴隨著城市內澇、山體滑坡、道路摧毀、次序失控等,還有暴雨之後的疫病,據不完全統計,在十二月到一月之前間,華國明面上的死亡人數就達到了一萬餘。

其中非洲的兄弟最為悲慘,從九月起到現在,他們面臨的是暴雨暴雨還是暴雨,埃博拉病毒在非洲境內爆發。攜帶埃博拉病毒的外籍人士把病毒帶往世界各個角落。已經焦頭爛額的各國不堪重負,紛紛封鎖邊境,禁止在非洲停留或者居住過的人進入本國境內,一時間,非洲成了人間煉獄,大家聞風喪膽。華國政府在這件事上值得表揚,也是唯一一個通過航空陸路等途徑把願意歸來的國人接回國的國家,但他們的親人至今還未能和他們團聚,據說他們暫時還不能和外界接觸,需要經過檢測隔離再檢測隔離等程序才能歸家。

閑事者還提到如今的乾旱、暴雨、地震、冰雹、大雪、酸雨、霧霾等都是大自然對人類報復,而且這種報復只會越來越激烈,人定勝天終將只是個笑話。

文尾,閑事者用悲觀的語氣寫道:平靜祥和的日子終將成為歷史,請珍惜這短暫的能安然入睡的美妙日子吧!

看完帖子,房間里一片死寂,大家都欲言又止,想說的很多,卻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該說些什麼。

最後是江澈率先打破了僵局,哈哈笑著說:「我覺得這人說得太危言聳聽了吧!哪有這麼嚴重。」

江澈的傻笑聲在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江芷揉著耳朵,疲憊不堪地說。人都是有鴕鳥心理的,江芷也是這樣的。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末世要來了。但在潛意識裡,她還是覺得只要把末世天天掛在嘴巴上,末世就不會來臨,亦或要能輕鬆的渡過。這個帖子把她一貫以來粉碎太平的掩飾撕個精光,讓她直面殘酷。

房間里膠著的氣氛讓江湖有點呼吸困難,為了緩解氣氛,他扯出笑容說:「呵呵,小澈說得沒錯,他一定在危言聳聽。我畢業那年寫論文就是這樣寫得,把一些數據統計起來,在數據的基礎上得出個結論。我看這個傢伙一定還在受導師的摧殘,所以把自己寫的論文發到網上,來尋求網友的指點。也不看看他寫得是些什麼東西,一派胡言,處處是Bug。呵呵,小安你說是吧。」

無論江湖笑得怎麼傻,以往,游安都會陪著他傻笑的,但這一次,游安的臉色鐵青,沒有半絲笑意。

江湖看看游安,再轉過頭看看江芷,最後把目光移到江澈身上,哀求地說:「小澈,你說我說得對嗎?」

「不對。」傻笑完的江澈已經恢複本性,開始用腦子而不是膝蓋想事,「他說的數據都能在網站或者新聞里找到原文,所以得出個我不願意接受的結論——可能是真的。」

游安也開口了:「現在的環境已經偏離二十四節氣很遠了,二十四節氣是根據太陽在黃道上的位置來劃分的。視太陽從春分點(黃經零度,此刻太陽垂直照射赤道)出發,每前進十五度為一個節氣;運行一周又回到春分點,為一回歸年,合三百六十度,因此分為二十四個節氣。距我們有兩千多年的秦漢時期,就已經形成了完整的二十四節氣概念。兩千多年來,氣候沒很大的變化,就算有,種田的還是能根據節氣去播種收割農作用的。而現在呢?短短的幾十年內,已經面目全非了,因為大自然在惡化。任何事物總有個終點,就像人的壽命一樣。我想大自然也應該是有壽命的吧,現在看來,大自然已經處於迴光返照期了,只要一個咯噔就可以翹鞭子。」

「唉,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長篇闊論啊?說得我頭都大了。我是個醫生,我只相信病人有什麼癥狀,然後通過檢查得出結論,再對症下藥,所以不要和我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江湖強詞奪理地說道。

「唉!獃子。」游安的話語中透露出濃濃的寵溺,「癥狀已經擺在你的面前了,但它的病你沒辦法對症下藥的。該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是我們說了算,所以還是等死吧,若沒死就及時行樂。」

江芷疑惑地看著游安,「我沒想你還是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想事怎麼都這樣的消極呢?」

游安淡淡地笑著說:「我不是悲觀主義者,我只是習慣性的把每件事情的最好與最壞的結局想出來,我能想到最壞的一面,那就證明就算到了那一步,我都能坦然接受,而不會否認憤怒甚至消沉。」

江芷黯然,江湖曾經給她說過一個病人的事:那是個剛卸下重擔,準備享受人生的中年男人,因為胃痛入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是肝癌中晚期,醫生說通過化療他至少還有兩三年壽命。男人的妻子怕他知道了受不了,一直隱瞞了病情,全體醫務人員也幫著她隱瞞。有一天,他通過這段時間常吃藥片上的字母,在網上查到了點蛛絲馬跡,逼問妻子後,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當天他就下不了床,陷入昏迷,一個星期後離開人世。

江芷當時還嘲笑著說,怎麼會有如此心理素質不好的人,能活兩三年的人被自己一個星期搞死。現在江芷終於明白了,其實自己也和那個病人一樣,不恐懼不害怕那是因為所經歷沒有觸及心裡的底線,死是他的底線。逃避末世就是江芷的底線,當底線被捅破時,江芷又想逃避了。

「姐,逃避是沒用的,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大不了我陪著你死。」江澈抿著嘴唇,一臉嚴肅地說。游安說得對,最壞的結局不過是死,連死都不怕,那更沒有什麼能嚇道自己了。

江芷很是感動,說出口的話卻是一貫刻薄,「滾,一邊去,誰陪你一起死。」

「好了,都別說了,就照小澈說的,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那帖子上不是說咱們的政府是唯一一個把同胞從地獄裡拉出來的國家,所以我們要相信政府。就算不相信政府,那至少相信他們是高個子,有他們頂在前面,我們安心當小市民好了。」無原則崇拜游安的江湖接在江澈後面表態。正如江澈說的,就算是死,只要能陪著小安一起死,也是件幸福的事。江湖環視一圈,對江芷江澈這兩隻單身狗表示了充分的同情,看,能陪戀人上天堂的人才是最最幸福的。

「喂,二哥,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同情?同情那是個什麼鬼東西,你居然用同情的眼神盯著我。」江澈大呼小叫起來。自己還沒同情他和游安這一對野鴛鴦叵測的前程,他,他居然還對自己投以同情的目光。

江湖當然不會承認剛剛是自己的抽風,「沒有啊,你那什麼眼神,我的眼神明明是憂鬱的,在醫院時,我可是有名的憂鬱小王子。」

「我賠,就你這熊樣還憂鬱小王子,那我還是陽光帥氣大暖男呢!」江澈不屑地說著。

這次出來收場的是游安,「好了,小王子,大暖男,你們的媽媽和小嬸在下面喊了,你們能否移駕膳房用膳。」

江湖和江澈這兩人的表情神態一模一樣,都牛哄哄地沖著對方「哼」了一聲,再掉頭往門外走去,只是不碰巧地是,誰也不讓誰,結果被卡在樓梯口了。

努力調整心態的江芷終於微微笑了起來,「游大哥,你看他們倆是不是太蠢了,真是蠢萌蠢萌的。」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游安的展顏一笑,把江芷都要迷住了,唉,朋友「妻」不可戲,不然自己就可以去調戲調戲他了。

「喂,小芷,收回你那色迷迷的眼神,他是我的老婆,不許你非禮。」江湖費力地收回胳膊,挪動江芷的身邊,小聲地說。

「什麼?啊,你說什麼?能不能大點聲,我聽不到,聽不到!」江芷大喊著,雙手還時不時指著自己的耳朵,在空中划動著。

「喂,你能不能別裝傻?」江湖無奈地說。就算借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大聲地說。

「啊?二哥,二哥,你剛在說什麼?你剛是不是不應該和我搶路走的,對嗎?」有機可乘,江澈絕不手軟。

「你……你們兩個混蛋!」江湖氣得一陣亂指,真沒一個好東西。

「哈哈哈哈……姐,我們下去吧。」大仇得報的江澈眉飛色舞。

傷心的江湖轉換過身,準備在小安安身上尋求安撫。「好了好了,別哭了,乖啊,咱們快下去吃飯吧,不然好菜都被那兩個小混蛋搶光了。」不出江湖所料,游安的確在安慰著他,可為什麼這幾句話,越聽越不對勁呢?

「喂,小安,你給我回來,你在說誰呢?誰在哭啊?誰好吃了啊?」江湖都要跳腳了,可惜沒有觀眾,在他思考的時間內,游安已經施施然地下樓了,此刻正端著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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