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先回星界，將你的事情和要求提交上去，具體的合作事宜等到時候再談。」琉月晶瑩剔透的面龐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她停頓了一下，忽然問道，「晨曦呢？」
「她是和我一起行動的嗎？」蘇黎風表情不變地反問道。
琉月眼神詭異地盯著他看了兩眼，然後又笑容綻開道：「也對，你怎麼會知道……那就先再見了，夜星。」
她開玩笑似的提到了蘇黎風的假名，然後腳步往後一退，身體頓時墜落到了大洞之中。
蘇黎風走到洞口邊往下看了一眼，下方一片黑暗，隱約可見一絲閃電在其中划過，而琉月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我早晚都要跟他們攤牌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蘇黎風原本是想更進一步地了解了星族人的情況後再展開行動，但計畫不如變化。
距離這裡不遠的一處街角。
琉月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牆邊，緊跟著從不遠處的陰影中也走出了一個人影來，正是晨光。
「怎麼樣了？」晨光的表情看著還是很木然，但眼神中的慌亂卻出賣了他此時的真實感情。
「他果然就是蘇黎風，黑星的隊伍被他幹掉了。」琉月說道。
晨光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有些震驚地沉默了兩秒，然後又有些忐忑地問道：「那晨曦……」
琉月不忍心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節哀吧。」
「……」
晨光捏緊了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人類有句話，叫做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次的事情我記住了。」
琉月張了張嘴，這個仇怨的確是結大了，勸說是不會有用的。
而且蘇黎風殺了黑星隊，還潛入過他們部落。琉月不用想也知道將會面對銀月他們怎樣的震怒。
一想到那個人曾經就站在她們面前過，那種被耍了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他這種人未必就不是我們合適的合作對象。」琉月突然說道。
見晨光一臉憤怒地看著自己，琉月詭異一笑，說道：「他囂張不了多久的。他還不知道陸地級以上的生命體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就像他和那些地球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變異種可以吸收異種，但異種依然還是佔據絕對優勢的原因。在高級異種的眼中，他們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下培養出來的晚餐罷了。甚至異種都不用管他們，他們就會自己走向毀滅。所以現在的異種只和軍隊戰鬥，其他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晨光思索了一會兒，隨即眼神明亮了一下：「我明白了。」接著他的臉色就再度陰沉了下來。「我還是希望能會重新找個人選，等待他自我毀滅的過程，我會覺得很漫長的。」
「哎……」琉月看著他，嘆了口氣。
……
將吸收掉的星力消化了一部分後，蘇黎風便縱身從窗口跳了出去，然後跟著感應找到了小米。
程小美還在昏迷著，蘇黎風檢查了一下，發現她生命體征平穩，只是心跳比平時快上不少。體溫也達到四十度左右，達到了對普通人來說高燒的程度。但實際上這只是在進化的正常反應。
「說起來，那個琉月在跟我對了一拳後，看我的眼神總覺得有些古怪……」確定程小美沒有受傷後。蘇黎風一直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冷靜了下來，他一邊繼續檢查著程小美進化的情況，一邊回想著剛才的事情。
一些細節當時沒有注意到，現在一想卻覺得有些詭異。
那一拳分明是勢均力敵。但琉月的眼神里卻閃過了一絲輕鬆之色，像是本來對他很忌憚，可仔細感受了一下他的力量後又鬆了口氣的樣子。
「為什麼？」
蘇黎風能成長得這麼快。除了他本身具有異能，又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同時還有一整個實驗室做支撐外，更主要的就是他不會無視任何一個古怪的細節。
有時候就是細節決定成敗。
「是她覺得我還不夠威脅？還是說……」蘇黎風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星環，一抹紅光在他的手指上划過，「是因為我自身？」
就在這個時候，程小美的身體忽然顫動了一下，頭向後仰去，露出了白皙的脖頸。蘇黎風連忙將手指按上了她的頸動脈，然後又撥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突然變快的脈搏，還有充血的眼睛，幾秒鐘後，她又慢慢地恢複了正常，激動的身體也跟著平復了下來。
蘇黎風鬆了口氣，但接著卻表情一變：「嗯？難道是因為這個？」
人類成為變異種後，就有了和異種一樣的進化機會。但人類變異種的進化和異種的進化卻又不完全相同，首先變異種的進化速度更慢，其次在蘇黎風的研究中，比起異種能夠完全融合各種基因的表現，變異種頂多只能表現出一兩種基因形態來。
也就是說在進化基礎上，人類是怎麼都比不上那種可塑性極強的線狀生命的。它們本身就像是一個橡皮一樣，可以隨意改變形態，但人類卻不同。
「變異種本身進化就有限制，人體的改造難度很大，即便是異種一開始拿人體當做皮囊的時候也會出現很強的排異現象。而我的情況則比較特殊，一開始就有覺醒，然後成為變異種，接著又得到了星力……」蘇黎風越想越覺得警醒，他目前的實力的確是很強，而實力提升過快帶來的最大副作用就是根基不穩。
陸地級再往上他幾乎是兩眼一抹黑，而此時仔細想想，他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的實力提升過快，但到了現在，的確是遇到了一個瓶頸。他所提升的幾乎是覺醒、星力這方面的能力了，可是三者之間依然無法協調到一起……
「這樣下去，我的實力很快就會走到盡頭，失去進化的潛力。」蘇黎風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他一直以來都在關注外部的危機，但現在卻突然意識到，原來還有一個隱性的大危機就潛伏在他的身體里。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我可能還要過很長時間才會發現，到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怪不得琉月那麼輕易就答應合作了，在她看來，自己早晚會失去威脅，而那個時候，他也已經被牢牢地綁住了，也許就此成為最老實的傀儡……
蘇黎風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向小米道：「我們找個地方先住下。」
小米看著蘇黎風抱起了程小美，乖巧地點了點頭。
夜裡。
周圍不時傳來詭異的窸窸窣窣的響聲，也不知道是動物還是異種。
整座城市都在夜色中透出了一種陰森感，月光從夜幕中灑下來，給街道和建築鍍上了一層冷冰冰的銀色。不時有影子突然躥過，偶爾還能聽到陣陣的咀嚼聲從某個角落中傳出。
老鼠在地上的屍體間穿來穿去，空氣中始終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即便是在月色中，都能看見地面上、牆上、廢棄車輛上的血跡。深黑色，和衣服碎片凝固在一起，蟲子在上面爬動著。
遠處的隔離區則偶爾傳出高亢的警報聲，嗚嗚的聲音像是深夜的嚎哭，令人不由得全身發冷。
蘇黎風坐在這處臨時找到的民宅里，身下是很高級的羊絨地毯，手邊卻擺著一把手術刀、注射器和一些瓶瓶罐罐的藥物。
而在他前方則是一個小籠子，裝著他抓來的一些老鼠。這些老鼠都比末世前看到的那些肥碩了不只一圈，也許是因為吃了太多的死人肉，它們的眼睛散發出幽幽的綠光，看起來殘忍而狂躁。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麼我現在不光沒有潛力，這麼繼續進化下去還會引起基因崩潰，死於自毀。」蘇黎風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撩起血管。他活動了一下肌肉，艱難地將針扎了進去，然後抽出了一管血來。他的血液還是鮮紅色的，比起正常人來說顏色更加鮮艷，透著一股十分有活力的感覺。但是當蘇黎風搖晃著針管時卻發現，他的血液中同時還有點點熒光的感覺。
那是星力的成分。
他先挑選了一隻老鼠進行注射，只注入了很微量的一丁點。
老鼠很快就有了反應，它的身上立刻鼓起了一塊塊的肌肉，眼睛也由綠轉紅，甚至發出了紅光，爪子快速生長，狀態也一下子變得狂躁起來。蘇黎風目睹著它的身體長到了一隻貓的大小，然後便突然眉頭一跳，連忙抓住一旁的毛毯蓋了上去。
嘭！
一聲悶響後，蘇黎風拿開了毛毯。籠子里，地上，毛毯上，到處都掛滿了紅白色的碎肉絲，一顆眼珠還在地上緩緩滾動著。
「只是這樣就爆體而亡了。」蘇黎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旁邊的藥劑。
這裡面有導師從軍隊拿來給他的，可以算是進化藥劑的一種雛形和腎上腺素的升級版。蘇黎風將這類藥劑和自己的血液按比例混合了起來，然後看向了下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