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拓展 第189章 展示肌肉

且說瞿式耜怒不可遏,手指林純鴻,大罵道:「十二艘蜈蚣船就可以橫行長江?太小看朝廷了!只要瞿某人一紙書信發出,長江沿岸官兵蜂起圍剿,瞿某人倒要看看,獨眼蠍會不會變成死蠍子!」

林純鴻也站起身來,針鋒相對地瞪著瞿式耜,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長江就是邦泰的,沒有邦泰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在長江上行船!」

「你……你……痴心妄想!」

林純鴻冷笑道:「沒有金剛鑽,豈敢攬那瓷器活?剿滅一個獨眼蠍算什麼?不出幾個月,又會冒出雙眼蠍、三眼蠍、四眼蠍……實話告訴起田公,我邦泰目前一月可以下水兩艘蜈蚣船,半年之後,一月下水四艘也稀鬆平常!」

「想嚇我?哼,牛皮吹大了會破的!」

「不信?要不起田公稍事休息,下午隨林某人一看便知!」

說完,端起茶杯,用杯蓋不停地在杯上划來划去。瞿式耜一看,大怒,只留下一句話「看就看,請林副將好好準備,別讓瞿某人看出破綻」,便拂袖而去。

看著瞿式耜憤然離去,林純鴻冷笑不已,長江水師和海軍乃邦泰最為隱秘的事情。事實上,林純鴻一直將長江水師的地位置於海軍之上,他認為,控制了長江,就等於控制了大明最為菁華的膏腴之地,任何人將無法動搖這個地位。這些年來,林純鴻一直堅持不懈地發展造船業,正是這個理念最為直觀的體現。

過了申時,天氣依然酷熱無比,不等林純鴻去邀請瞿式耜,瞿式耜便來到了都督府,陰聲問道:「林副將,不知準備妥當否?現在可以帶瞿某人一觀么?」

林純鴻二話不說,攜著瞿式耜,往長江邊而去。

離巍峨的長江大堤還有老遠,得到消息的秦邦定前來迎接,充當嚮導。瞿式耜看到滿頭大汗的秦邦定後,心裡冷笑不已,果然準備多時了,當即諷道:「秦總管,午時未時的太陽還算毒辣吧?頂著烈日忙忙碌碌,小心頭上生熱瘡!」

秦邦定不知瞿式耜何意,訕笑道:「回瞿先生,我商號木材部午時未時都是休息,哪有頂著烈日工作之理?即便人受得了,船材也受不了啊!」

林純鴻聽了,暗笑不已,也不說破,指著遠處堆積如山的木材,對瞿式耜說道:「起田公請看,那裡就是造船的船材。林某人當初生計無著落,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深山伐木,方才掙得一點銀子,作為邦泰的根本。這麼多年,林某人一直視木材為寶貝,就不免多存了點木材!」

瞿式耜順著林純鴻指頭一望,嚇了一跳,木材按照粗細長短分別堆放,高達一丈,一堆堆的,幾乎望不到盡頭。木材堆中間,隱約可見巡邏的人員,顯然就是防止偷竊和火災的。瞿式耜內心澎湃,忍不住潑冷水道:「聽聞作為船材的木材,需經過複雜的處理,還要存放三年之上,這些木材如何堪用?」

秦邦定笑道:「瞿先生有所不知,這些木材都已經處理過了,存放三年以上的超過六成,就這六成木材,可供建造三桅帆船上百艘!」

瞿式耜倒吸一口涼氣,一艘三桅帆船的造價他也知道,二十萬兩銀子左右,上百艘就是兩千萬兩銀子!

林純鴻補充道:「這六成木材,可以造蜈蚣船五百多艘。」說完,又故意誇張道:「我的天啊,五百艘蜈蚣船!長江上豈不是布滿了蜈蚣……」

瞿式耜的臉色陰沉,隨著林純鴻和秦邦定進入木材堆放地。瞿式耜感覺一下子進入了迷宮,兩邊全是三尺胸徑的木材,有的甚至超過六尺,前面的道路又一下子看不到盡頭。他不免有點惶恐,心裡惴惴然:今日痛罵了林純鴻,這個傢伙今日不會在此結果了自己吧?

瞿式耜的擔心並未持續多久,就被一個鐵臂吊給吸引:只見鐵臂吊高達七丈,上面纏滿了繩索,繩索下面吊著一個鐵鉤,鐵鉤勾住了一根五尺胸徑的巨木,正緩緩地上升。瞿式耜張大了嘴巴,看著巨木被輕易地吊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秦邦定笑道:「那邊是鋸木工坊,鐵臂吊將木材送往巨木工坊!只需要八個工人,就可以完成這個工作!」

「八個工人?」瞿式耜猶如聽神話一般,驚問道。

秦邦定點頭道:「正是,他們用絞盤將木材吊起,鐵臂吊上還有滑輪組,相當省力。」

瞿式耜猶如著了魔一般,情不自禁地往鐵臂吊方向走去。林純鴻和秦邦定緊隨其後,相視一笑,這種效果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還未走出木材堆放地,就聽到一陣刺耳的鋸木聲,鋸木工坊已經近在眼前。

瞿式耜還未見到鐵臂吊的地基,目光又被長江邊的水車吸引。來百里洲的水路上,他在船上也見過這種巨型水車,但從未近觀過,現在從近處觀看,不免又是一頓驚嘆。

秦邦定道:「非此類大水車,無法鋸開巨木,瞿先生不如隨小的進入鋸木工坊一觀。」

瞿式耜幾乎已經忘了查證所謂的牛皮,一路不停地東張西望,在林純鴻和秦邦定的帶領下進入了工坊。

工坊內,鐵臂吊緩緩放下巨木,下面的工人們用繩子牽著巨木,將巨木放在一個鐵制車上,用鋼圈固定。車的下面,是長長的導軌。隨著一陣呼喝,一個工人按下了一根鐵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傳來,導軌盡頭的一個大轉輪帶動著碩大的鐵鋸轉動著。

五個工人奮力推動著導軌上的車,巨木越來越靠近鐵鋸。近了,一陣令人發酸的聲音傳來,只見木屑上下翻飛,碩大的鐵鋸瞬間切入巨木。隨著工人們的推動,不到一刻鐘,巨木便被切成了兩半。

緊接著,工人們拉出了車,指揮鐵臂吊吊走了半根巨木,工人們將導軌上的車橫向移動半尺,又往鐵鋸推去。這次,半尺厚的木板便已成型,被工人們抬到東邊堆積起來。

秦邦定喜道:「又一塊甲板木成型了……」

瞿式耜已經無法說話,他徹底被大自然的力量驚呆了,說得更徹底點,應該是被人類利用大自然力量的能力震驚了!

瞿式耜在鋸木工坊幾乎挪不開腳步,要不是林純鴻和秦邦定拉著他,不知道他會呆到何時。緊接著,一行人又去了繩索工坊、油漆工坊、制帆工坊、鐵釘工坊……,在見識了水車和鐵臂吊的威力後,瞿式耜看這些工坊索然無味。

林純鴻暗笑不已,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瞿式耜乃一個徹底的門外漢,只看到了鐵臂吊和鋸木工坊的力量,他哪裡知道,造船的技術含量全在後面的工坊。

最後,一行人來到了船塢,在這裡,工人們對木船進行舾裝,最終放入長江試航。

八個船塢,就有八條水道與長江相連,只見船塢上,人員密集,忙碌不堪。林純鴻手指著基本成型的三桅帆船,得意道:「百里洲有八個船塢,現在荊州的造船工坊也在建設中,半年後當完工,那裡有十個船塢,也就是說,邦泰可以同時建造十八艘大型帆船。此外,邦泰在廣州也在建造船工坊,不過,那裡的船塢只有三個,專門造三桅以上的海船。現在那裡只能造商船。」

瞿式耜心裡泛著苦水,到現在,他終於相信林純鴻的話,在長江上,沒有林純鴻的允許,任何人將無法航行!

他雙手抱拳,問道:「崇禎二年時,林副將進深山伐木,正是為了造船控制長江水道?」

林純鴻大笑道:「那時為土匪所逼,為生計所迫,哪想得了這麼多?」

瞿式耜冷笑道:「只可惜野心隨著實力而漲,下一步,林副將是不是準備依託長江水師,禍亂江南兩淮兩地?」

林純鴻甚為不喜,皺眉道:「起田公的話總是這麼難聽!我要造反,還等到今天?還苦苦地率著弓兵到北方剿匪?林某人只是覺得,大明朝廷很多政策不合時宜,放著大好長江不用,每日用小船運送貨物,簡直是暴殄天物!林某人不才,就是想改變朝廷乃至整個大明子民的習慣想法而已!」

瞿式耜滿臉不信之色,冷冷道:「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人,林副將就是造出船來又有何用?」

林純鴻笑道:「不知起田公可曾聽聞邦泰商號運輸部?那裡的艄公、帆手、舵手將近一萬,起田公還認為林某人會缺水兵?再說湖廣河流縱橫,湖泊遍地,能操船的人車載斗量,只要每月付工錢,哪能招不到人?」

「難道讓這些人與對方赤手空拳肉搏?」

「哈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帶起田公去看看我們的鍛造工坊、火藥工坊和火炮工坊!我邦泰水師弓箭、長槍作用不大,作戰最為依賴的便是火炮!」

瞿式耜五味雜陳,對明日即將觀看的火炮鑄造,不知是期待還是煩躁……

……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林純鴻帶著秦武超和瞿式耜,前往火藥工坊。火藥工坊遠處於八畝灘,騎馬需半個時辰。瞿式耜不會騎馬,三人只好乘坐四輪馬車,逶迤前往百里洲的東邊角。

一路上,瞿式耜不停地向車外張望,發現路邊的田地里長滿了棉花,青綠色的棉桃掛滿了棉樹,一晃一晃的。除了棉花之外,放眼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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