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拓展 第152章 南陽方略

且說南陽府同知包哲東聽聞荊州軍悍然攻破南召縣城後,拍案叫苦,顧不得府城裡雜事多如牛毛,立即乘轎前往南召縣。目前南陽府知府還未上任,所有事務由包哲東代理。

當初,包哲東就任汝州同知後,見豫北賊寇橫行,便學著林純鴻在汝州組建弓兵,弓兵組建後,剿滅了一些小股匪盜,汝州治安大為好轉,得到了玄默的賞識,不待磨堪期結束,就升任為南陽府同知。包哲東越干越有信心,赴南陽上任後,依葫蘆畫瓢,在南陽大規模組建弓兵。

離南召縣還有五里之遙,包哲東被林純鴻的侍衛堵個正著,心裡驚疑不定,冷聲問道:「林將軍為何不讓我等前進?是何道理?」

侍衛恭敬答道:「啟稟大人,林將軍正在主持行刑,請大人稍待片刻,將軍親來迎接……」

包哲東心裡甚為不喜,但也無可奈何,要說大明官僚中,就屬包哲東對林純鴻的力量最為清楚,他知道,不能以區區一員參將來看待林純鴻。

包哲東百無聊賴的等待了大概兩刻鐘,一陣馬蹄聲響起,林純鴻迎面而來,還未下馬,就高呼道:「一別兩載,包父母別來無恙乎?純鴻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包哲東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林純鴻沒有下馬就大呼小叫,足以說明兩人關係非同一般。他也大呼道:「林將軍風采依舊,著實讓下官欣喜!」

林純鴻翻身下馬,大笑道:「他鄉遇故知,爽快,爽快!」

包哲東哈哈大笑,與林純鴻相攜入城。

兩人路上邊走邊聊,待包哲東聽聞林純鴻斬掉三名犯了事的弓兵後,臉色驟變,「林將軍,南召的弓兵如何能用軍法處置?應該交予南召縣衙處理,這個……這個……」

林純鴻苦笑道:「要是韓宗岩能稍稍配合一二,何苦擔這個責?剛才之所以讓包父母等待片刻,就是想讓父母不知此事,朝廷若要怪責,由純鴻一力承擔!」

包哲東心裡瞭然,林純鴻擅自殺掉三名南召弓兵之前,如果被自己得知,自己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還不如不知道為妙。

不過,包哲東心裡甚為不爽,畢竟,南陽府的弓兵就是他陞官的階梯,林純鴻殺南召弓兵,相當於指責他的政績有問題,當下冷聲道:「林將軍為下官考慮,下官感激不盡。不過,即使韓宗岩不願理事,交予南陽府處置即可,為何要擅自行刑?」

林純鴻渾不在意包哲東的感受,放言道:「南召不穩,各級官吏均隱匿不做事,不以重拳處置,焉能迅速穩定民心?純鴻也屬無奈。至於弓兵,包父母不來,純鴻還準備親自前往南陽商討弓兵事宜,這樣的弓兵,除了禍害百姓,並無任何用處!」

林純鴻將包哲東的政績貶得一無是處,讓包哲東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當下怒道:「這裡是南陽!不是枝江,林將軍要驕橫跋扈,還是去枝江吧!」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包父母一心任事,讓純鴻刮目相看,純鴻佩服不已。」林純鴻吃驚的看著包哲東,尋思道,南陽府這個地方真神奇,不僅有韓宗岩這個強項令,就連一向恬靜淡泊的包哲東也轉了性,性情變得剛直,奇怪、真奇怪!

包哲東冷哼了一聲,緊緊的盯著林純鴻。

林純鴻避開包哲東凌厲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韓宗岩在南召縣組織了五百餘弓兵守城,結果炮聲一響,弓兵跑得無影無蹤,這樣的弓兵如何作戰?荊州軍進城後,三令五申不得騷擾百姓,結果一些弓兵不聽約束,仗著自己手頭有刀有槍,肆意搶掠民間財物,包父母,這樣的弓兵難道不是百弊無一利?」

包哲東的臉拉得老長。林純鴻說的是事實,容不得他辯解,更何況,包哲東在枝江時,就對林純鴻有畏懼之心,這份心理這些年有所淡化,但還未到消失的地步。

包哲東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林將軍的眼光和能力,下官早已知悉。為何將軍訓練的弓兵就能建功立業,打得賊寇聞風喪膽,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訓練的弓兵卻如此糟糕?」

林純鴻笑道:「無他,唯有錢糧和規矩而已!」

「錢糧這個好理解,規矩?這個……」

「我荊州軍小有所成,世人皆以為我荊州軍錢糧充足、兵甲精良所致,實則不然,荊州軍最核心的東西就是規矩!包父母也見過,我荊州軍招募弓兵時,有一套規矩,訓練時,又有一套規矩,如何紮營、如何進兵、如何行軍等等,都有一套規矩,這些都是荊州軍用鮮血換來的……」

林純鴻滔滔不絕,包哲東仔細側耳傾聽,惟恐漏掉一個字。在涉及到升官發財之事時,包哲東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敏銳和專註。

林純鴻注意到包哲東的神情,忍不住心裡發笑,看來,時機已經成熟。

林純鴻湊近包哲東的耳朵,小聲道:「近聞盧象升馬上要升任鄖陽巡撫,盧象升起家的根本就是天雄軍。如果包父母能訓練出三五千敢戰善戰弓兵,那麼聖上……」

林純鴻止住了下面的話,笑容滿面的看向包哲東。果然,包哲東大喜,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林將軍此言大善,為朝廷計,為聖上分憂,訓練敢戰善戰的弓兵義不容辭!」

林純鴻大感佩服,這幫進士腦子就是活,馬上就為自己的行動找到了一個高尚的理由。

包哲東並不是傻瓜,將計畫放在腦子裡默了默,立即叫苦道:「南陽缺糧、缺軍械,也找不到得力的人手訓練,此事還是太難!」

林純鴻拍著胸脯道:「軍械沒問題,枝江那邊就有一批,人手也沒有問題,我派一個隊過來幫著練,唯有錢糧,我就愛莫能助了。」

包哲東宦海浸淫多年,如何看不透林純鴻的心思?林純鴻不過想借著幫南陽訓練弓兵,向南陽滲透而已。不過,包哲東毫不介意,畢竟,他要的只是升官發財,兩人僅僅做一筆交易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等自己升了官,即使林純鴻在南陽殺官造反,又關他何事?

包哲東滿臉堆笑,「本官就先謝過林將軍了。」

「呵呵,有什麼好謝的。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急事需要包父母幫個忙,這韓宗岩的事……」

「下官正為此事而來,包在本官身上了……」

……

南陽府三面環山,唯有南面有開口,與襄陽府接壤,被稱為南陽盆地。南陽府人口眾多,農業資源極為豐富,在林純鴻的規劃中,南陽府將被經營為襄陽府的外圍勢力。現在包哲東掌管著南陽府,這麼好的機會,林純鴻豈能放過?與陸世明琢磨良久,方想出這個辦法,準備從弓兵入手,最終徹底控制南陽的方方面面。

但是,派誰留在南陽訓練弓兵呢?這個問題難倒了林純鴻和陸世明。畢竟,遠離荊州軍大本營,不僅需要這個人對林純鴻忠心耿耿、練兵打仗嫻熟,更關鍵的是,還需要這個人具備相當的政治頭腦。

林純鴻和陸世明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所措。最終,林純鴻心裡有了決斷,笑著對陸世明說道:「陸主事,估計你也有了中意人選,不如咱們倆分別寫出,看看哪個更合適?」

陸世明欣然同意,轉身拿起毛筆,在紙上嘩嘩的寫了名字。林純鴻也轉身寫好,兩人同時亮出,忍不住哈哈大笑,林純鴻的紙上寫著徐允、竇石溫,而陸世明的紙上寫著徐允、程舒。

原來徐允最終下定了決心,正式投靠林純鴻,舉族遷往荊州。族人們雖然捨不得離開泌陽,但是席捲而來的賊寇徹底嚇壞了他們,絕大多數隨同徐允遷往荊州。林純鴻大喜過望,不僅在清江邊劃定了肥沃的安置地,還每家撥付十兩銀子作為安家費。

林純鴻笑道:「徐允做過官,應付官場應該沒問題。現在主要是竇石溫和程舒,到底派誰呢?」

陸世明不停的在口中默念:「練兵上,兩人不相上下,打仗的話,竇石溫戰陣經驗豐富,程舒勝在處理軍務井井有條,比政治頭腦的話,程舒應該比竇石溫強……」

「可是現在預備營一時找不到替代之人……」

陸世明大笑道:「既然大都督傾向於竇石溫,就讓竇石溫留下吧,有徐允在,應該沒問題!」

「就這麼定了……噫,包哲東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啊,這韓宗岩,還真是個硬骨頭!」

……

韓宗岩只是瞧不起大明的武將而已,認為這幫武將頭腦簡單,不僅仗打得一塌糊塗,而且還放縱士兵禍害老百姓。這幾天,他抱著不合作的態度,看林純鴻有何辦法穩定南召的局勢。

他發現,荊州軍不僅軍紀森嚴,從不擾民,而且穩定局勢的能力一流,殺了三個南召弓兵,抓了一批地痞投入大牢,南召的治安大為好轉,一些姦猾之輩紛紛收斂,不敢在荊州軍眼皮底下作姦犯科。

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荊州軍僅僅拿走了他們應得的糧草,其他的庫房不僅分文不動,還派兵把守。除此之外,荊州軍還成功組織了一幫民夫運送輜重和糧草,老百姓欣然應從,這讓韓宗岩疑惑不解,暗地裡派幕僚一打聽,方才知道,荊州軍童叟無欺,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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