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計 第22章 定計除匪

林純鴻苦悶不已,他不習慣於採用被動的措施,況且這個被動的措施還不一定有效果。周望、鄭天成和盧詩源見林純鴻鬱鬱寡歡,便邀請他到荊州城逛逛。荊州離百里洲也不遠,八九十里水路,兩個時辰便到。荊州城有城門六座,即東門、小東門、北門、小北門、西門、南門。每座城門均設瓮城,並建有城樓,其中北門為驛道出口,又稱柳門。而南門靠近碼頭邊則堆滿了木材,在林純鴻等人的大肆傾銷下,荊州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木材集散地,四面八方的木材商都集聚碼頭邊,對著木材品頭論足。四人雖然很樂意看見這個場景,但也未停留,徑自從南門進入荊州。

進入荊州後,各人的愛好便凸顯出來,鄭天成就喜歡在瓦市那裡徘徊,只要讓他聽見討價還價的聲音他就興奮。而周望則直奔武器店,看有沒有什麼好的刀劍值得收藏。而林純鴻和盧詩源則有意無意的往金九龍酒店方向走,那裡的陳釀正在召喚他們。

周望拿著一把匕首不停的在手裡摸來摸去,今天他花了二百兩銀子才買了這把匕首,店主現場演示吹毛立斷,讓周望毫不猶豫的買下了這把匕首。

「周叔,你就別摸了,都已經是你的了,還嫌摸不夠?」鄭天成撇嘴說道。

「就是摸不夠,這是好東西,你不懂的。」說完,從套中取出匕首,揮舞起來。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這時從後面傳來一陣喝罵:「兀那四個蠻子,站住。」

四人回頭一看,見十多個衙役衝過來,將四人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指著周望叫道:「當街揮舞利刃,你知不知道犯法了?」

周望一見,情知遇到了敲詐勒索的,但不肯乖乖掏出銀子,說道:「拿著匕首,算是犯了哪門子法?」

「老子說你犯法就犯法了,走,隨我到府衙走一趟!」說完,十多人作勢上前。

周望憤憤不已,將匕首放回套中,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傳來一陣關節響。林純鴻知道周望這是動手的前兆,馬上拉著周望的手,示意他不要衝動。然後從懷裡掏出點碎銀子,邊遞邊說:「我們是鄉下人,今天進城,也不知道規矩,還望見諒。」

衙役接過碎銀子,放在手裡顛了顛,弔兒郎當的說道:「看你們還算識相,以後不準再拿著匕首,知道了嗎?」

說完,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聽見有人在叫:「李成,你們在那裡做什麼?」

林純鴻一聽這聲音,忍不住心頭一陣狂喜,趨步上前,納頭便拜:「學生拜見先生!」原來這人便是張道涵,林純鴻的老師。

張道涵見到林純鴻,也心喜不已,趕緊扶起林純鴻,口稱:「原來是純鴻,最近一直聽聞你做得好生意!」

林純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一伙人謀個生路而已。先生何以在此啊?」

「忝為荊州知府幕僚,正好路過此地。」

說完,轉頭盯著李成,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喝道:「早知道你不長進了,今天居然當眾勒索!仔細你的皮。」

李成等人連忙跪倒,將碎銀子還給林純鴻。林純鴻大笑道:「正好讓弟兄們喝杯薄酒。」不僅不接李成的銀子,還從懷裡掏出二兩左右的銀子,遞給他。李成死也不要,張道涵道:「拿著吧,林老闆請你們喝酒,還不識抬舉?拿了銀子趕緊滾吧。」

李成等人接過銀子,滾爬而去。

五人一一見過,便相約到金九龍酒樓喝酒。

「好小子,不僅伐木,而且還和土人交易,不錯不錯,有益於土人教化!」張道涵對掙錢興趣不大,而是對林純鴻和土人良好的關係非常讚賞。

「實不瞞先生,現在我們從土人那裡掙的錢已經和伐木掙的錢不相上下了。」

「呵呵,做事情,無論在商、在官還是在軍,均要從大處著眼,你在商,雖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已經做成,也算無心插柳之舉。以後多動動腦子。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是啊,我們現在就有近憂,荊州府無力剿滅張兆等人,長江水道不靖,已經讓我們的生意幾乎陷於停頓了。」林純鴻將張兆搶掠木材的事情詳細向張道涵說明。

張道涵皺著眉頭,沉思片刻,便說道:「現在朝廷亂得一塌糊塗,荊州府也亂,布政使唐暉給荊州府壓力,荊州府正不知怎麼剿滅張兆。要說這張兆,也算條漢子,被楊一仁擺了一道後,碰見官員,全是趕盡殺絕。」

張道涵見眾人不知張兆之事,又給大夥講了張兆的來歷,眾人聽得心馳神往,林純鴻心裡更是起了招攬之心。周望說道:「不管張兆是何許人,現在擋了我們的生路,我們就必須剿滅他。」

「正是這個道理,只不過張兆在水上,我們沒有辦法而已。」盧詩源說道。

張道涵笑了笑:「水匪就不上陸了?水上不行,就到陸上來。這叫趨利避害,以我之長攻敵之所短。」周望聽了張道涵的話,茅塞頓開,大叫道:「痛快,張先生果然厲害,一句話就給我們指了一條路,咱們可以把他引到陸地上來嘛。張先生,我敬您一杯,真是痛快!」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張道涵撫摸了一下他的短須,點頭說道:「不過事情不能這樣做,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

眾人對張道涵仰慕不已,見他說不能這樣做,都用疑惑的眼睛盯著他。

「你們想想,剿滅了張兆,你們能得到什麼?」

「長江水路暢通,我們可以掙錢,也算給荊州做了一件好事。」林純鴻說道。

「那如果你有官在身,又能得到什麼?」張道涵追問道。

「既能掙錢,還能陞官。」林純鴻興奮的說道。

「這就對了,你們現在生意做大了,遲早會引起他人的注意,有官職在身,什麼事情都好辦!剿滅張兆,正好可以藉此升職。」

這句話讓四人悠然神往,畢竟這個時代官紳享有數不清的特權,剛才被衙役勒索的事情也深深刺激了大夥。商人算個屁,沒有官身,一個衙役就可以欺負你。

「先生您看能不能來指導我們,您眼界開闊,和你一比,我們真是井底之蛙。」林純鴻現在深深的體會到戰略的重要性,現在就缺張道涵這樣的人精。

「呵呵,你們做生意的事情我又不懂,現在的荊州知府何之源和我也是知交故友,我做幕僚,反而對你們有利。官府里的事情,你們就多問問我,免得踏進了陷阱猶不自知。」

林純鴻點頭答應,問道:「我們都是一介平民,怎樣才能得到一官半職?」

張道涵閉著眼睛琢磨半晌,方說道:「你父親在荊州城裡餘威仍在,相信弄個巡檢之職不難,不過這需要銀兩,你能拿出多少銀兩?」

「拿出一萬兩應該不難!」林純鴻說道。

張道涵幾乎跳起來,驚道:「想不到你小子居然生意做這麼大,我還以為你能拿出三千兩就不錯了。哪裡需要這麼多,一千兩足矣,剩餘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就等著做官吧!」

眾人一直到半夜方散,都說些與土人和大田千戶所交往的往事,夾著議論一下大明形勢。林純鴻等四人今天方認識到戰略是何等的重要,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見招拆招,想進一步發展,困難一大堆。現在張道涵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讓他們興奮不已。

經過一番密謀,林純鴻撒開了一張大網,就等著張兆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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