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和卡洛斯·梅迪亞諾·佩德羅薩在一家酒吧中坐了下來。
說是酒吧，其實就是餐廳。
西班牙的主要社交場所。
因為這裡除了供應酒精飲料，也供應各種套餐，所以當常勝沒有在瑪利亞大嬸家吃飯，也沒有打電話叫外賣的時候，他就回來這些小酒吧里吃飯。
這樣的酒吧在常勝所住附近有不少，常勝一家家吃過去，最終找到了一家最和他口味，他最喜歡的酒吧。
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家。
叫「雞蛋土豆煎餅（Tortilla_de_Patata）」。
這名字聽起來很怪異，其實是西班牙的特色食物而已。
這家酒吧用取這麼一個名字，是因為他們家的雞蛋土豆煎餅做得最好，是他們的招牌菜。
常勝也很喜歡吃。
他在這裡還有一個固定的位置。
進門左手最裡面那個靠窗的位置就是常勝的。
平時這裡也不會有人坐。如果有人不知道，服務生就會來提醒他們這是私人位置。
用老闆聖地亞哥·阿瑪羅·巴里的話來說，這是為了感謝常勝帶領赫塔費保級成功。
常勝第一次享受到了作為一個赫塔費的主教練的特殊待遇。
但他享受的很安然，並未感覺到不好意思，或者麻煩了別人。
因為這是他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報仇，就像是工作拿工資一樣。他認為這理所當然，自己對球迷們好，球迷們自然對他好。
兩個人坐在剛好只能坐兩個人的卡座上，面對面。
等侍者將兩個人的午餐端上來，常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吃飯，我請你的。我們中國人習慣邊吃邊談。」
卡洛斯·梅迪亞諾笑了一下：「真巧，我們西班牙人也喜歡邊吃邊談。」
所謂的雞蛋土豆煎餅，並不是用麵粉做的麵餅，而是直接用雞蛋煎成的雞蛋餅，裡面包裹著土豆片和洋蔥末。然後用刀切成一塊一塊的裝盤。
常勝沒用刀叉，直接用手拿起了盤子里的雞蛋煎餅，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嘴巴里包裹著事務，他咀嚼了幾口之後對卡洛斯·梅迪亞諾說：「你們的報紙我知道，我還看過。不過你們不是本地最大的報紙，你們的影響力還不夠大。」
梅迪亞諾可就沒常勝這麼沒教養了，他放下正要切煎餅的刀叉，對常勝說：「是的，但正因為我們小，我們才自由，才會找到你。我們認為要發展，要有更多的吸引力，就需要有一定的優勢。」
說到這裡，常勝已經明白了：「所以你們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梅迪亞諾點了點頭：「你現在封殺了所有的媒體，如果我們可以報道有關你和球隊的一切新聞，我想讀者們就會被吸引過來，這樣我們的發行量自然會增長。」
「所以你們是在利用我咯？」常勝問。
「你也可以利用我們來作為你反擊的喉舌。」梅迪亞諾很坦然地和常勝對視。
常勝又笑了。
他沒看錯，這確實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人。
他知道對方來找自己是為什麼，無非就是想要獲得一些獨家的報道權。
這件事情對他們自己肯定是有利的。對於常勝來說，其實也是有利的。
就像梅迪亞諾說的那樣，無非就是大家互相利用而已。《赫塔費當地生活》利用他來謀求在赫塔菲本地的媒體一哥地位，而他則利用《赫塔費當地生活》這家報紙來做傳聲筒，向外界傳遞他的聲音。
梅迪亞諾說的一點都不矯情，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正是這種坦誠讓常勝對梅迪亞諾的感覺不錯。
這些東西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但是說出來的時候總是要披上一層外衣，掩飾一番，讓他們覺得這很好，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到是梅迪亞諾就這麼直接地說出來，卻顯得是那麼的迥然不同。
因為大家都習慣說假話，習慣虛偽了。猛地看到一個說真話，並且這麼坦白的，倒覺得對方可愛了。
「這個交易聽起來不錯。」常勝笑著說。
※※※※
當常勝和梅迪亞諾從「雞蛋土豆煎餅」酒吧里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達成了協議。
常勝允許《赫塔費當地生活》報採訪赫塔費球隊的一切新聞，包括隨隊去客場，包括參加新聞發布會，包括採訪任何一個赫塔費的教練，以及可以對赫塔費隊內的任何一個人進行專訪。最後一條要求每個月不得超過兩個。
而作為回報，《赫塔費當地生活》報得承諾不管在任何時候，他們必須都堅定地站在常勝這一邊。
注意，是站在常勝這一邊，而不是站在赫塔菲這一邊。
這個是很關鍵的。
因為有些時候支持赫塔費可未必就等於支持常勝啊。
因為赫塔費里還有和常勝不和的莫斯科多呢。
那也是能夠代表赫塔費的人物。
支持常勝，就意味《赫塔費當地生活》報要堅定不移地支持常勝，哪怕有朝一日常勝和莫斯科多發生了衝突，他們也必須支持主教練，而不是支持俱樂部經理。
否則常勝隨時可以封殺《赫塔費當地生活》報。
他們並沒有簽訂任何直面協議，這是口頭協議，君子約定，取決於他們對彼此的信任度。
常勝願意相信梅迪亞諾，梅迪亞諾也相信常勝。
理由很簡單，但各不相同。
常勝是因為他佔優勢，他說封殺誰就可以封殺誰，他不需要簽什麼協議保證自己的權益。如果《赫塔費當地生活》報不配合他，他直接封殺就行了。就像封殺之前那些媒體一樣，整個西班牙的媒體他都敢封殺，更不要說小小一個赫塔費當地的媒體。
而梅迪亞諾相信常勝是因為常勝說過他會帶領赫塔費保級，然後他就最終帶領赫塔費保級了。這麼一個男人的信譽是有保證的。
臨告別之際，梅迪亞諾伸出手來：「合作愉快，常。」
常勝也伸出手去握對方的手：「合作愉快，梅迪亞諾先生。」
※※※※
第二天每一個購買《赫塔費當地生活》報紙的讀者翻開報紙，都會發現在醒目位置，有這麼一篇文章。
標題名字叫做：常將帶領赫塔費進入新時代！
文章中給讀者們回顧了赫塔費上賽季的糟糕表現，然後點名批評了俱樂部經理莫斯科多，認為正式他一系列糟糕的引援才讓赫塔費俱樂部花了大量的錢卻沒有收到效果。比如那個花了俱樂部三億三千多萬比塞塔，約合兩百萬歐元的皮內達，來了球隊之後，卻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最終當他被常勝打入冷宮之後，球隊的成績迅速回升。
聽說新賽季球隊的轉會權歸主教練常勝所有，這個頗有眼光的年輕教練一定會在今年夏天為赫塔費球迷帶來驚喜的。希臘國青隊的主力中鋒安耶洛斯·查理斯特亞斯只是第一個。
所以赫塔費註定要在常勝的帶領下，走進新時代！
這篇文章最後的書名是卡洛斯·梅迪亞諾·佩德羅薩。
常勝還專門跑去買了一份來看，當他看到這文章中的說辭時，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球隊深陷降級圈，絕對不是皮內達的責任，或者說不全是他的責任，他需要負責，也只是很小一部分的責任。
但是經過梅里亞諾這麼一說，到好像球隊之所以會差點降級，都是因為皮內達這個最大牌的引援沒有能夠發揮作用。
他沒有發揮作用，那麼責任在誰？
誰負責引進他的，責任就在誰啊！
赫塔費俱樂部的轉會全都是莫斯科多在負責。
那責任肯定就是莫斯科多的。
所以這篇文章根本就是在指責莫斯科多身為俱樂部經理，手握轉會大權，卻根本沒有為球隊帶來任何有實力的球員。通過這樣的批評來反襯轉會權在常勝手裡才是正確的，有效的。
常勝笑完之後，搖了搖頭。
這些玩筆杆子的還真是有點手段，蠱惑人心玩起來真是得心應手。
不過為他所用的媒體，那就是好媒體，他就不在乎他們是否蠱惑人心了。
但再怎麼會蠱惑人心，那也畢竟是旁門左道。
他常勝直接一力降十會，用最粗暴的力量來壓制媒體，說封殺就封殺了，所以他不擔心會玩兒火自焚。而他封殺媒體的資本，和力量的源泉，就是他的帶隊成績了，如果他帶隊成績不好，他說封殺媒體，那只是笑話而已。
但因為他的成績好，他可以得到很多支持，所以他才能夠成功封殺號稱無孔不入的媒體。
之前那些媒體還挺團結的，似乎打算聯合起來反封殺自己。
不過現在《赫塔費當地生活》報的反水，算是在他們自己內部打開了一個缺口。
當其他媒體看到《赫塔費當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