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劍意，劍心。
徐城最後的出劍越來越快，殺了不知道多少，他終於穿過一片漫長黑暗後，看到了吳顏，吳顏回頭道：「出劍。」
徐城拔劍。
吳顏喉嚨剎那間多出了一把劍。
吳顏此刻突然爆呵道：「還不脫了衣服去！」
徐城剎那間明白。
他其實一直在琢磨的都是劍意、劍心、劍道，但行走過來每一次殺戮，都是在天地之中而行走，而天地之中哪裡沒有道，劍就是劍道，他確實拘泥了。
說通了也就是一層窗戶紙，說不通則是九幽、黃泉。
徐城眼睛睜開，一片空靈，手指之劍，彷彿叫了一聲，無數劍心果子中的劍意感悟、劍術技巧剎那間消融掉了。
劍意是什麼。
他一直都在尋找，其實不過在自己身邊罷了。
出劍要快，就是徐城的劍意。
出劍要更快些，就是徐城的劍心。
脫了衣服去。不是真的脫了衣服，而是脫離表象，劍意看起來高不可攀，輾轉反側，不斷琢磨，但是剎那間放下後，那麼一切都是會水到渠成，妙法自生。
徐城不動。
吳顏道：「你明白了嗎？」
徐城點了點頭道：「是的。」
一層窗戶紙，魔道手段最為霸道，徐城此刻才是感受到了魔道不僅僅是血腥，而是還有著自己的手法，走捷徑、殺千法、不拘泥、但求心。
無數人執迷於劍意是什麼，覺得高不可攀，但徐城明白，出劍快些，就是劍意。
無數人執迷玉劍心是什麼，覺得無處可循，不可能是自己那麼輕易就領悟到了，但在徐城眼中劍心不過就是出劍再塊些罷了。
徐城明白，吳顏明白，但卻不能告知，因為每一個人都是有著自己道，徐城明悟對於徐城彷彿天大機緣的東西，對於那些人來說，卻是不屑一顧的東西。
但卻是可以將感悟方法傳承下去。
如果沒有吳顏的一句脫了衣服去，徐城估計百年以後，才是明白這個道理，徐城看著吳顏當真覺得不可思議，天生劍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悟，從生下來開始，看劍就是覺得他們是活的，出劍便是讓劍活在自己手中罷了。
吳顏道：「現在跟我再次殺過去吧，你領悟的不過你自己認為的，知道的越多你就是會發現自己愈來愈無知，所以你漸漸會發現，出劍快，有時候是會沒有用，但你仍舊會認為可以再快，那個時候，你就是向著劍丹發展了，破而後立，或者更近一步，或者桎梏其中，一輩子不得而出，那麼就不是我能夠教你的了，一切全靠自己。」
吳顏頗有些感慨的低聲嘆息著，聲音很是滄桑的味道，手中之劍，彷彿也是隨著吳顏低聲漫談，鳴叫起來。
「你的劍心是什麼？」
「沒有。」吳顏道。
徐城不明白。
吳顏笑了，「我也不明白，天生我一顆劍心，但不告訴我劍心到底是什麼，我若明白現在已然劍丹，出劍要快，你這當真是最為普通的劍心，但卻是最為有用的劍心，有人觀看山川河流，明悟自己，出劍便是斬斷山河，如此劍意，如此劍心，我們不如古人多也。」
徐城緘默，一點點的自傲的感覺都是沒有了，看著手指間不斷顫抖著，上面刻著恍如經脈般劍紋青玉劍的時候，徐城低聲道：「一劍斬山川，一劍斷大河，我手中之劍，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
徐城低聲呢喃著，沒有可以躲避著吳顏。
吳顏剎那間絲毫有所領悟，但又是搖頭苦笑起來，兩人在黑暗中漫步，鬼怪、妖魔、邪靈在黑暗之中潛伏，逐漸二人已然陷入一片空虛混沌之中，到處都有鬼怪在嘶鳴，到處都是妖魔的邪笑，到處都是邪靈的哭泣。
吳顏道：「不去理他，任他猖狂、任他狡詐。我們一劍而去，看他如何猖狂，看他如何狡詐，傳說之中，上古有著一個江湖劍客，千里而來，抱著妻子屍體來到此地，想要妻子屍體不腐不爛，永遠是當年模樣，但中途卻被一妖魔吞噬，江湖劍客，手指只有一劍，看著那妖魔獰笑而走，在雪夜之中，足足端坐了三年，化成雪人，最後那妖魔已然成了一地的妖王，劍客卻依舊是劍客，但一劍而出，漫天黑夜，卻是倒退而回，無數妖魔，全部死去，那妖魔是第一個死去，無數劍氣，像是著冰天雪地之中雪花一樣，刺穿了它，劍客出劍後就死去。」
吳顏低聲說完。
徐城不明白。吳顏道：「若是能夠領悟天地，何必拘泥於修士不修士，靈氣不靈氣。」
徐城笑著接話道：「若是有一顆斬妖魔之心，何必等到領悟天地。」
吳顏緘默不語，看了徐城眼道：「你有些像是真的妖魔了，不知道是好事壞，不過……」
吳顏拔出劍來，她的劍，如月光，吳顏出劍有著一種靈動之感覺，徐城以前看不到，此刻才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他明白模模糊糊是因為他劍心外力而成，不及吳顏天生，但他手中青玉劍，卻是鳴叫而起，剎那間帶著徐城而去。
徐城嘴角笑道：「當然要殺，誰也不懼怕。」
徐城拍了下青玉劍道：「要你天下聞名，只是要苦等寂寞。」徐城說完後，便是不語，因為已然看了看到面前妖魔猙獰的血盆巨口。
半個時辰後。
徐城扶著劍，在地上單膝半跪著。
吳顏則是站在徐城旁邊，不說話，但氣息很是急促，滿地黑氣，便是烏黑血液和各種奇奇怪怪的屍體。徐城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在這半個時辰之中，只是記得自己出劍一千八百三十一下，只有三十一下，劍出妖魔沒死。其中有二十一下，是吳顏再次來的一劍。
徐城道：「快了嗎？」
吳顏道：「夜晚將明，還是宗門駐地。」
「兩個。」
吳顏道：「夜晚會愈來愈黑暗，因為快要天明，宗門就在眼前，但要穿過黑暗。」
徐城道：「那還在等什麼！」
吳顏笑著道：「我再等你。」
「我也在等你。」
二人看了眼，頓時轉入了漫天黑暗之中，將黑暗逐漸撕開成一個個小口子，或許無足輕重對於黑暗，但是對於徐城來說，卻是一種莫大的鼓勵。
宗門駐地。
宗門執事，此刻看著那黑暗中不斷奔襲而來的妖魔、鬼怪、邪魅一類的東西，又看了看搖搖欲墜的宗門的不動如山陣法，此刻怒道：「你怎麼辦事的，陣法怎麼會如此，前些年不一值可以頂的住永夜之中東西嗎？」
師爺狹窄的眼眸中，露出憤恨的光亮，此刻低聲道：「大人當年不是你說，永夜不足一懼，所以將那宗門每年需要用來修理陣法的靈石，都是分了去嗎？」
「啪。」
執事甩手就是一巴掌，師爺血流滿面，「你他媽的不要用這樣的口氣跟老子說話，老子什麼時候沒有分給你，當年問你的時候，你說不用的，現在卻是來怪老子了，不要在惹我，否則不論你如何狡詐，一拳下去，我倒也看看你能如何？」執事臉上橫肉密布此刻霸氣道，一身開竅後期修為顯露無疑。
「是，大人。」師爺掉過頭去，手指甲深入到了手掌內側，眸子變得血紅，眼睛看向周圍，逐漸幾個人滿面圍攏了上來。
「轟隆隆！」
「轟隆隆！」
陣法不住發出要破碎的轟鳴聲音，此刻師爺道：「現在該如何？大人。」
「將人拉出去。讓他們吃飽後離開，否則我們都要死。」執事橫肉密布的臉上，閃過一道狠辣，隨後消失，回頭指著那身後侍女道：「當年我許你，只要能夠讓那宗門來人滿意，就讓你離開，並給你地圖，但是你卻在玩我，宗門來人拿走不知道多少的靈石，所以現在到你該為了這個地方報恩的時候了。」
侍女頓時哆嗦了下，眸子上害怕的低落出淚水來，嘴角說不出一句話。
「其餘人，按照記錄，將挖出來礦石最少的五十人扔出去，快去，不然你們就是死。」
「轟隆隆。」
門外鬼哭聲音更加強烈，宗門上空的那不動如山陣法，化成的一個巨大山形虛幻之相，也是在逐漸的瓦解著，一點點的消融吞噬著，「將靈石多拿出來，填補過去，材料現在不要換了，不然一下子崩潰，我們都要死，快去，他媽的都當老子的話事放屁嗎？」
執事抓住那身後一個男子，男子瘦小，此刻像是小雞一樣被抓了過來，然後就是向著門外扔去，剎那間慘叫傳來，萬千在宗門駐地外面等待的吞噬的惡鬼，剎那間將那男子變成了一灘血水，心肝脾肺都是被吃了個乾乾淨淨。
身旁侍女臉色發白不敢言語，只是獃獃木木的看著。
被第二鳳凰扔到這裡的那兩人，此刻面色入土，但是已經有了那個瘦小男子的前車之鑒，沒有哪個再敢於違背，都是一臉膽寒的將那四十個大家心中都是有了數的人，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