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622章 相鬥

曾毅揪著這事不輕易鬆口,這一點,其實,劉瑾在來之前也是早就想到的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啊。

可是,早就有所猜測和直接面對,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最起碼,這意思,由曾毅親自表達出來以後,劉瑾卻是渾身發冷的,這是對曾毅的忌憚,生怕曾毅獅子大開口。

若是其他事情,對方獅子大開口,劉瑾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這事情牽扯到了曾毅,可就不成了。

其一,這事情原本,劉瑾就不能退,除非他甘願冒著被正德起了芥蒂的可能。

其二,這事情,一旦曾毅開口,他劉瑾不答應,那,沒什麼可說的,既然曾毅開口了,以曾毅的能耐,就算是他劉瑾現在不答應,也能逼的他劉瑾答應,或者,根本不需要他劉瑾答應,曾毅能做的更多。

這是發自骨子裡對曾毅的一種畏懼。

「曾大人的意思是?」

劉瑾小心的詢問。

「你就那麼確定本官是被陷害的?」

曾毅似乎是有意的在戲弄劉瑾,說這話的語氣,都帶著一絲的嘲諷之色,這卻也是正常的,畢竟,任誰碰到這種事情,心裡肯定都是有氣的。

被關在天牢當中,哪怕是待遇在怎麼的好,也不如在外面來的舒服。

「老奴還是相信大人您的。」

劉瑾臉色不變,到了他這個地步,臉皮早就奇厚無比了,雖然肯定聽出了曾毅這話里的諷刺,可是,卻照樣臉色不變氣不喘的。

「如此得劉公公看重,本官可是榮幸之至。」

曾毅嘴角扯起一絲笑意:「只是,被誣陷又能如何?已經進了這天牢當中,在想出去,可是不容易了。」

曾毅這話,卻是讓劉瑾皺眉的,的確,天牢進來容易出去難。

可是,這話對於曾毅而言,卻是沒什麼用的,這天牢,曾毅只要想出去,肯定是能夠出去的,尤其是現在,他劉瑾也已經服軟了,只要曾毅想出去,絕對百分百能夠出去的。

可是,曾毅說這話,卻是明顯,對於剛才劉瑾所說的那些不滿意的,可是,偏偏,曾毅卻不提要求,這是要讓劉瑾自己說出來的。

這一招,其實卻是高明無比的。

如今,雖然是劉瑾服軟了,來認錯了,可其實,卻也能說是雙方在進行一場談判。

這談判的底線,怕是除了雙方自身外,對方是不可能知曉的,就算是曾毅,也不可能猜測出劉瑾的底線在哪裡。

甚至,就算是劉瑾自己,也未必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

這事情,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若是代表了一方勢力進行談判,那,在談判之前,他們肯定會有自己的底線,這是不可逾越的底線。

但是,曾毅和劉瑾,他們雙方都是一個勢力的主導性人物,他們兩個甚至不需要為任何人負責,也不用受制於任何人。

相對而言,他們兩人的談判,也可以說是單純的兩人之間的談判。

這種談判,就不好提前確定底線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個時候,若是曾毅最先開口提條件,那,若是說的輕了,那,肯定是劉瑾佔便宜了,可,若是劉瑾先開口,說的輕了,曾毅不會容易,可,若是說的重了,他自己也心疼。

當然,也有一次次的試驗這個法子,但是,這個法子,卻不是在什麼地方都通用的。

若是他一次次的試驗,那,只會讓他處於更加不利的狀態,所以,這個時候,基本上是誰先開口,誰就要處於下風了。

當然,若是開口的一方處於絕對的上風,這則是例外。

一時間,劉瑾也保持了沉默。

「陛下最近如何?」

曾毅卻是不閑著,劉瑾沉默了,不代表他也要沉默,只不過,曾毅卻是扯開了話題,反正他現在已經進了這天牢當中,若是在差一些,就是砍頭了,只不過,這個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可以說,曾毅如今的情況已經是最糟也不為過了,既然如此,曾毅也就不介意和劉瑾耗著了。

雖然不知道劉瑾怎麼突然來服軟認錯了,可是,肯定是出了什麼讓劉瑾無法招架的事情了。

哪怕是劉瑾神經了,這和他曾毅有什麼干係,反正他的處境已經非常差了,和劉瑾耗下去,也沒什麼。

到最後,該是劉瑾最先耗不住的,因為,除非是砍了他曾毅,若不然他的情況不可能在差了,但是,這個可能,卻是很渺茫的。

「不怎麼好。」

劉瑾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方才道:「自從大人您入獄以後,陛下就沒一天高興過,整天都是在想您的案子。」

「依著老奴說,這事情啊,還是儘快了結的好。」

劉瑾這話雖然是實話,可是,此時,他這麼說出來,卻是也有想著讓曾毅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少追究一些,早些出獄的心情。

「外面挺熱鬧的吧?」

曾毅再次詢問,他這就是跳躍性的思維,根本就讓劉瑾跟不上他的思路,一會扯東一會扯西的。

「是挺熱鬧的。」

劉瑾點了點頭:「您入獄了,原本就在外面掀起了軒然大波,可這事還沒過去,首輔劉健就駕鶴西去了,您說,外面能不熱鬧嗎?」

「如今,滿朝文武亂糟糟的,朝局不穩,還要您出去坐鎮方才能穩定朝局啊。」

現在,不管曾毅問什麼,劉瑾總是要把這事牽扯到曾毅出獄上面來,而且,總是說的大義凌然的。

只是,很可惜,劉瑾的這些話,對於那些死腦筋的文人來說有用,可是,對於曾毅來說,卻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別說是劉瑾的這些話了,就是朝廷的那些個大儒前來,講古比方,說的天花亂墜,曾毅既然認定的事情,也不會因此而動搖的。

「元輔。」

曾毅嘆了口氣,手中的筷子卻是猛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原本還不錯的臉色瞬間變的難堪了起來。

把手指的筷子放在盤子上,曾毅臉色陰沉:「元輔之死,不能輕易就這麼過去了。」

曾毅這話,更是讓劉瑾心裡發涼,劉健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他劉瑾知道,內閣的大學士們也知道。

劉健的死因,是怒急攻心,按理說,這和他劉瑾沒有什麼干係的。

可是,這只不過是沒有直接關係,若是間接關係的話,那,劉瑾可是自知他逃不過的。

其實,此時劉瑾的心裡也很是憋屈,若非是棋差一招,他何苦今個來找曾毅服軟認錯,原本,幾乎是可以確定了的局面,生生變成了如今的局面,這讓劉瑾何等的鬱悶。

只是,劉瑾也知道,勝負一瞬間,既然敗了,那就是敗了,在後悔也是無用,只能是想辦法彌補了。

「是,首輔之死,陛下震怒,已經讓錦衣衛嚴查了。」

劉瑾在一旁答話,雖然他不認為這事情曾毅會不知道,可是,既然曾毅開口了,他總不能在一旁不吭聲吧?

「可有什麼結果了?」

曾毅眯著眼睛,聲音有些低沉:「錦衣衛的能力,本官是知曉的,若是錦衣衛出手,該不至於無功而返吧?」

劉瑾沉默,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劉瑾的臉上已然全是苦澀,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次,曾毅是絕對不會便宜了他的。

雖然不會要了他性命,可是,卻也絕對能讓他丟層皮的。

「曾大人認為,這事情會是何人所做?」

劉瑾嘆了口氣,閉起了雙眼,他這話中已然帶著不滿了,可是,不滿的同時,這話說出來,也就是認可了曾毅的要求,這等於是讓曾毅開口了,只要曾毅說出這事情該是如何,那,曾毅所說的,最終,肯定是會成真的。

「據說,元輔怒急攻心而亡,是被都察院一個叫做王貴的御史參奏,結果,那王姓御史當晚卻又遇刺身亡。」

曾毅眼睛眯再了一起,斜眼看著在一旁盤腿坐著的劉瑾,道:「劉公公認為,這事情,正常嗎?」

「老奴愚鈍,還請大人明示。」

劉瑾算是看出來了,今個,他既然低頭了,那也就別奢求那麼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眼前的這關先過去再說。

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劉瑾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所以,不管曾毅說什麼,他都準備先應下了再說,保住在皇帝跟前的信任,這才是最為重要的,其餘的,都可以犧牲。

「御史參奏,這也屬正常,可是,當街參奏,這就不正常了,試問,元輔到底做了什麼大惡事,值得當街參奏?」

「這若是單獨來看,分明是嘩眾取寵。」

「可,之後,這王姓御史卻遇刺身亡了,這事情,卻又變的不對勁了,變的軌跡了,在本官看來,這分明是有歹人藉此機會,想要污衊元輔,可結果,元輔性子剛正,得聞此消息後,卻是怒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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