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左布政使之子李子墨,是夜間動手的,想要屠殺一百多口人,就算是李子墨,應該也要找最起碼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手下的。
且,這事情既然是在夜間發生的,那,曾毅自然是要往壞了想,若是和都指揮使有關,該如何?
當然,若說是直接牽扯到都指揮使,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三司的官員,甚至是下面的官員,沒有哪個會也沒有哪個膽敢做出這種事情的。
他們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或者告之左布政使的。
但,若李子墨通過一些手段,夜裡出城了,那,不管是什麼手段,也不管都指揮使是否無辜,這案子,都是要牽扯到他的。
而這最為主要的原因,曾毅是想要對湖廣的三司官員進行一次大的整治。
而這其中,不管如何,都指揮使這邊,是絕對不能出差錯的。
「大人,下官敢問,這一切,不過是這趙鐵牛的猜測罷了,趙家莊被屠當夜,他根本沒在莊子內,並未親自見到小兒率人屠村,一切,只不過是他的猜測罷了。」
曾毅原本是問話湖廣都指揮使苗卓的,可,結果卻是被左布政使李南的辯解給打斷了。
李南此時可是顧不得那麼多的,若是不辯解幾句,怕是這罪名,真是要落實了。
一旦罪名坐實,他這兒子的性命,是不保了,不僅如此,就是他,也要受到牽連的。
「的確,一切,只是猜測罷了。」
曾毅嘆了口氣,抬手,指著李南,道:「然兒,你之子李子墨,卻是最大的嫌疑,這點,想必李大人不否認吧?」
李南沉默,正如曾毅所說,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可,毫無疑問,他兒子李子墨,是最大的嫌疑了。
甚至,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
若不然,誰會那麼喪心病狂,無緣無故的屠殺一個莊子?
只是,李南也知道,他這個兒子平日里仗著自己的威名,囂張無比,下面的官員,自然是不敢管的。
可,如此滅絕人性的慘案,李南真的不願意也不相信會是他兒子做的。
說到底,他兒子是囂張,是目中無人,可,其到底是個文弱公子,沒有見過血腥的,湖廣,又非是邊境,豈會有如此的殺意?
見李南沉默,曾毅方才繼續道:「若非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今個,就非是如此和本官說話了。」
曾毅冷哼:「今個,不過是要論一論湖廣境內,出了如此慘案,爾等三司官員,怕是逃不了罪責的。」
曾毅這話,三司的幾個首官卻是都沒有在吭聲了。
誰都知道,這事情,就算並非是左布政使之子做的,可既然發生在了湖廣境內,那,他們也逃不過一番責罰。
不過,只要並非是左布政使之子所為,那,這責罰,也不會太重了。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為,那,責罰是絕對不會輕的。
道理很簡單,若是此事並非左布政使之子所為,雖是治下出了此等事情,可,他們並不知情,是以,有責罰,但是,不會太重。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為,那,之前趙鐵牛前去各個衙門告狀,無人接狀,這事情揪出來,三司首官,除去都指揮使外,誰也逃不了責任的。
而都指揮使要做的,就是把他摘出去,證明夜裡城門並沒有私自打開過。
若是能證明,那,苗卓這個都指揮使就沒有任何的罪責了,可,若是證明不了,或者真的是守城之人半夜偷偷打開了城門,那,三司的首官這次可真是要一個不拉了。
「本官已經調來河南都指揮使竇坤,帶人暫駐趙家莊附近,以免有人破壞現場。」
曾毅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盯著湖廣都指揮使苗卓的。
苗卓是湖廣的都指揮使,曾毅如此做,分明是不信任他苗卓的,且,曾毅如此,傳了出去,也是要讓苗卓落下不少面子的。
可,苗卓也不傻,這次情況特殊,曾毅信不過他,那是自然,換成是他坐在曾毅如今的位置,也是信不過湖廣三司官員的。
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沒做,那就是沒做了,旁人信不過你,那也屬實,除非你能拿來切實的證據。
是以,苗卓也不生氣,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沖著曾毅拱手,道:「若竇指揮使有需要,下官會全力配合的。」
苗卓這一句話,算是表明了他的立場。
這件事里,苗卓看的明白,只要他放聰明些,這事情,基本上是牽扯不到他什麼的。
是以,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得罪曾毅的。
「苗指揮使能如此,本官甚慰。」
曾毅點頭,老氣橫秋的說了這話。
這話,若是換個場合,根本不適合曾毅如此年紀的人說出來,可此時,曾毅說出此話,卻是沒有誰覺得不妥的。
這個場合,是不論年紀,只論官職的。
「兩位大人,此案,就交予兩位了。」
曾毅沖著陝西提刑按察使及南京刑部尚書拱手,道:「凡是與此案有關之人,兩位皆可查得、問得、所需各衙門配合等,兩位只管調度即可。」
「是。」
陝西提刑按察使和南京刑部尚書兩人拱手,曾毅這欽差,不同於其他的欽差,是以,曾毅這話既然出口了,那,在湖廣境內,兩人在辦案期間,就有了無上的權力了。
「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曾毅特意說了這句話,在加上今個的情形,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論是牽扯到誰,也不論這案子一旦查清,會有多大的震動,都必須要查清問明,絕對不能姑息的。
「不論牽扯到誰,不論牽扯多少,只要有關此案……」
剩下的話,曾毅沒有說,可,意思卻是比說出來,還要明顯,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大人放心吧。」
南京刑部尚書文固沖著曾毅拱手:「既然這案子曾大人交予了下官,那,下官自當儘力為之。」
「大人請放心,下官定當儘力為之。」
陝西提刑按察使也是點頭。
相較於南京刑部尚書文固,陝西提刑使董索更是期望得到曾毅的欣賞的。
若是能夠得到曾毅的欣賞,日後,他的前途自然不言而喻。
是以,在這案子上,陝西按察使董索,是絕對會盡心儘力的,這是在曾毅跟前表現的機會,同時,也是攀上曾毅這大樹的機會。
「幾位大人隨本官一起前去武昌府吧。」
該說的話,曾毅也說了,自然是不會繼續在停留在湖廣的邊境了。
而且,三司首官,若是在不回武昌府坐鎮,怕是湖廣的官場都要亂起來的。
※※※
「文大人,此案,您如何看?」
陝西提刑按察使和刑部尚書文固共同負責此案的,是以,兩人也是共乘一輛馬車,可以商議案情。
「不好說啊。」
文固嘆了口氣,他豈會不知道董索的意思?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說,能做,不能說。
「下官為官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案子。」
陝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一百多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
董索的語氣很是凄然,哪怕是他是提刑按察使,見慣了命案慘案,可,這案子,太大了。
「本官為官這麼多年,這慘案,雖見過,可,情況卻不同,若是真論起來,這種案子,也算是第一次了。」
文固所說的案子,自然是沿海地帶,倭寇登岸所造成的慘案。
可,那是局勢混亂,而且,是外地所致。
如現如今這案子,囂張紈絝所致,文固的確是第一次見。
「就是不知道曾大人想如何查,要查到什麼地步。」
董索雙眼眯著,看著文固,其實,這話,不過是他和文固之間在審案之前的一種試探,畢竟,兩人要聯合審問此案,自然要知道對方的態度了。
而文固自持身份,沒有開口。
是以,董索就以下官的身份詢問的方式,來試探文固的態度。
「曾大人可是殺伐果斷之人。」
文固說這話,可並非是在誇讚曾毅,而是實事求是,當初,在南京的時候,南京兵部尚書,可不就是被曾毅給直接咔嚓砍頭了嗎?
且,此案,曾毅既然不親自審問,而是讓他這個南京刑部尚書前來審問,同時,更是讓陝西提刑按察使前來共同審案,這為的是什麼?
自然不是單一的砍頭了,而是要真正的把這案子給查清問明了。
這可是比砍頭更為嚴重的啊。
文固可不認為曾毅是善茬。
曾毅既然要查清問明此案,那,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
怕是此案查清問明之時,就是公布天下之時,然後,才是對此案涉及官員的刑罰了。
文固當初也是京城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