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給了東廠。
這是讓三司搓手不急的,要知道,當初,東廠想要把錦衣衛的詔獄給直接轉過去,可惜,最後,還是被曾毅攔了下來。
只是,錦衣衛詔獄中的一幫刑訊老手,卻是被東廠給留下了,並沒有交給刑部。
現如今,案子交給了東廠,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在暗示,東廠日後也是會擁有詔獄的么?若是如此的話,那,三司,可就是罪人了。
這案子,歸根結底,還是三司在故意拖延,也正因為是三司拖延了,才讓東廠,有了這麼個機會。
只是,三司的官員,也是根本就沒想到的,這案子,宮中竟然那麼著急,竟然是不想等南直隸傳來消息了。
雖說這裡面肯定是有曾毅的意思在,可是,皇帝的意思,應該也是不想等了。
「這案子,錦衣衛就別攙和進去了。」
曾毅特意把司徒威叫來府上,叮囑此事,東廠的名聲,那是註定了比以前的錦衣衛的名聲還要臭的。
曾毅好不容易才把錦衣衛進行了革新,其頂住的壓力,也是不小的。
別看曾毅似乎是輕鬆無礙,可是,一旦錦衣衛出事,到那個時候,對曾毅的真正的影響,才會突顯出來的。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若是錦衣衛出事,那,對曾毅的影響,將會是巨大的。
「卑職明白。」
司徒威拱手,他也知道,現在的東廠,可是錦衣衛根本就比不上的,甚至,就算是以前的錦衣衛的名聲不好,也是比不過現在的東廠的。
可以說,現如今的東廠,那是在拍馬往前直接要超越當年錦衣衛的惡名的。
司徒威又不傻,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免得被牽連了進去。
「寧王府那邊盯著就成了,其餘的,也就是南直隸那邊若是有消息傳回,傳來讓本官知曉,也就是了。」
「其餘的,錦衣衛該幹嘛就幹嘛。」
「錦衣衛的一些個規矩什麼的,你和屠庸多商量商量,大概制定下來,然後先送過來讓本官瞧瞧,然後,在慢慢修改。」
直到現在,曾毅還是記著錦衣衛的新規矩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日錦衣衛沒有制定好新的規矩,那,錦衣衛就不能算是徹底的改頭換面,那,錦衣衛這個衙門,就不算真正的建成。
※※※
「咱們該怎麼辦?」
京城,某處酒樓的客房中,幾個穿著客商衣服的人圍聚在一張桌子四周,桌上擺滿了酒菜,只是,幾個人卻是沒一個下筷子的。
幾個人面色肅穆,顯然,正在商量極為嚴肅的事情。
「事情已經不是咱們能管的了。」
其中一個身材略顯富態的客商眉頭緊皺,悠悠的道:「咱們現在繼續下去,還有意義嗎?」
「事情沒到最後,若是咱們放棄了,日後,王爺沒事了,咱們可就遭了。」
旁邊的青年卻是有些不贊同他的話,一隻手指在桌子上敲著,聲音冰冷,甚至,帶著一絲的寒意:「此事干係重大,王爺是皇親,豈會那麼輕易定罪?」
「現如今,可是沒有絲毫證據能證明王爺謀反的事情。」
「單憑曾毅一張嘴,就算是能說服皇帝,可是,卻說服不了天下人的。」
「想要定王爺的罪,必須要拿出鐵證來,若沒有證據,什麼,都是不成的。」
那略顯富態的客商卻是不樂意了,眉頭皺在一起,眼中帶著一絲的無奈:「曾毅的行事風格,咱們都清楚。」
「而且,這件事,從頭到尾,怕是沒比咱們幾個更清楚的了吧?」
「曾毅的錦衣衛,可是早就盯上了王爺的。」
「如此,就可以證明,曾毅對王爺的事情,那是上了心的。」
「雖說咱們也在盯著曾毅,其的一舉一動看似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下,可是,其實呢?不照樣是有失誤嗎?」
「咱們盯著的,只能是表面,曾毅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咱們盯上的。」
「曾毅既然動了,那,就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破解了。」
「若不然,當時,他只需住進揚州府,不就成了?」
「而且,若是他沒有一定的把握,大可以裝作是不知誰刺殺他,王爺想必為了穩妥,也不會在派人刺殺的。」
「可曾毅卻選擇了直接讓錦衣衛調查王爺。」
「以王爺軟禁後,傳來的消息,曾毅,分明是知道咱們的存在的,知道王爺手底下,有咱們這特殊情報機構的存在的。」
略顯富態的客商道:「這,都足以證明曾毅就算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卻也不會是意氣用事。」
「現如今,王爺被軟禁,白先生被抓。」
「封地那邊的局勢,雖然斷了聯繫,可是,也該清楚,這是什麼個意思了。」
「南直隸的官兵可是都過去了,而且,地方官員,可是不會向著王爺的。」
「若是咱們在繼續下去,怕是只能是一條死路了。」
「現在脫身,還來得及,若不然,真被順藤摸瓜給查出了咱們,可是一個跑不了了。」
略顯富態的富商,在此事上,顯得有些悲觀。
「此話,也有道理。」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人道:「咱們對王爺的忠心,是不假,可是,時至今日,咱們有忠心,又能如何?」
「王爺被軟禁了。」
「大內侍衛在外面,把府邸為了個水泄不通,而裡面,又是錦衣衛的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把守。」
「封地那邊,又和咱們段了聯繫,一旦那邊被抓,供出了咱們,諸位,可曾想過後果?」
這麼多句話,唯獨這最後一句,才是最為重要的。
後果,誰都能想到這後果是如何的,一旦被抓,朝廷對他們,定然是沒什麼好果子的,他們可不是寧王,朝廷,是不會留情的。
「諸位,東廠已經接手了此案。」
「昔日,錦衣衛的刑法,諸位是知道的,哪怕是鐵人,到了錦衣衛,也沒有不開口的,錦衣衛詔獄撤銷。」
「錦衣衛的那些個刑法好手,可是全都在東廠的。」
「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咱們的時間,不多了,不然,想走,也走不成了。」
由此可見,其實,對於錦衣衛的刑法,哪怕是寧王手下的這些個謀士,也是十分在意的。
「東廠的動作,不會那麼快吧?」
最開始,反對的那個青年也有些猶豫了,不由得問了這句話,卻是等於是泄露出了他的內心。
「快與不快,你難道不清楚嗎?」
旁邊的富態客商冷哼了一聲:「如何抉擇,全看你們了,若非是怕被抓之後,你們也撐不住,何苦在這廢話?」
這富態客商的意思很明顯了,若不是他們幾個相熟悉,一個被抓,定然會供出另外幾個的模樣等,讓其不好逃跑,誰會在這和他說這麼多的廢話。
「王爺那邊,咱們也是盡心了。」
坐著的一直沒開口的最後一個人道:「咱們能做的,已經全做了,就算是王爺知道了,也不能說咱們什麼。」
「咱們現在留在京城,若是被抓,只會給王爺帶去禍端。」
「咱們大可以先離開京城,找地方避禍,等日後,若是王爺無罪釋放,咱們,在回封地也就是了。」
「是封地那邊和咱們失去了聯繫的,而且,如今形勢危急,王爺也不能說咱們什麼不是?」
這最後一句話,其實,純屬是假話了,一旦離開,日後,哪怕是寧王無罪,他們也不會在回去了。
而且,他們既然已經坐在這,商量離開的事情了,足以證明,形勢已經危急到何等地步了,王爺被無罪釋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縱虎為患啊。」
劉健站在內閣的院子內,盯著院內的花草,一陣唏噓。
他聽到把寧王一案交給東廠審問的時候,可謂是大吃一驚,隨即,心裡,就是一陣無奈,只能是無奈了。
三司拖著這個案子不審,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誰能想到,皇帝這邊,竟然會把這案子交給東廠去審,這不等於是給東廠開了這麼一個如同當年錦衣衛般的先河嗎?
一旦這個先例打開。
日後,東廠將會逐步插手朝廷的事情,甚至,東廠出現詔獄,也是為之不遠的事情了。
這,自然是劉健不願意看到的,剛走了個錦衣衛,又來了個東廠,而且,是生龍活虎更勝錦衣衛的東廠。
可,劉健卻不能埋怨誰。
三司拖著,那是人之常情,這事,就算是曾毅在背後提議,讓東廠去審,那更是人之常情,照著三司這麼拖下去,自然是對曾毅不利的。
若是南直隸那邊查不出什麼,按照三司的態度,這邊,豈不是直接不審不問,直接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