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下朝,早朝上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裁撤錦衣衛詔獄,此事,在大明朝,絕對是萬民歡呼的事情,不僅是官員憎恨錦衣衛,百姓,對錦衣衛,也是懼怕的。
雖說錦衣衛主是針對百官設置的,可是,錦衣衛的惡名擺在那了,百姓,又都是弱勢群體,是以,對錦衣衛的曾毅,也是不小的。
可以說,整個京城的所有官員、百姓、商賈,全都盯著紫禁城的。
就等從紫禁城內傳出聖旨。
直到正午,才有傳旨的太監,從宮中帶著侍衛出來。
只是,這傳旨的太監,卻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
這,讓一些得知了消息的朝廷大牢心生不妙。
只是,不知情的,卻是滿心的歡喜,因為宮中侍衛護送劉瑾前去的方向,正是錦衣衛衙門北鎮撫司。
這個時候,皇帝派人前去北鎮撫司,定然是宣旨的了。
而這旨意,定然是要裁撤錦衣衛詔獄了。
甚至,已經有得到消息的官員及百姓,開始前去北鎮撫司了。
雖說,就算是留在自己的衙門,也早晚能得到消息的,可是,這些個官員卻是想要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聖旨裁撤錦衣衛詔獄。
這份心情,急切,同時,卻也是對錦衣衛詔獄的一種態度。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北鎮撫司的大堂上候著了。
至於錦衣衛的兩位同知,卻是也在牟斌身旁站著的。
只是,三人的表情,全都是有些陰沉的,甚至,可以說全都陰沉的要滴水。
裁撤錦衣衛詔獄,這等於是把錦衣衛給拔了爪牙。
只是,這事,就連牟斌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都說不上話的,更何況是兩個錦衣衛的同知了。
雖說牟斌這個都指揮使是二品大員,而兩個錦衣衛同知是從二品,兩者之間,沒差多少。
只是,這就等於是正副職了。
一正一副之間,看似差距不大,可是,手中的權利,卻是天地之別的,差距大的離譜。
而此次裁撤錦衣衛詔獄,就是牟斌這個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也只是提前得了曾毅的提醒,之後,就是錦衣衛自己的消息了。
從頭到尾,裁撤錦衣衛詔獄,牟斌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都是沒資格參與的,甚至,直至今日,也只能是在這,等候聖旨到來。
「牟大人,接旨吧。」
劉瑾已經笑眯眯的站在了北鎮撫司的大堂之上,站在了牟斌的跟前。
「臣,牟斌接旨。」
深吸了口氣,牟斌跪倒在地,同時,跟隨在他身邊的兩位錦衣衛同知,也一起跪倒在地。
滿意的點了點頭。
打開明黃色的聖旨,劉瑾朗聲念道:「錦衣衛自太祖……以有……年,然……今,百官……自即日起,留錦衣衛偵查、監察之職,撤錦衣衛詔獄。」
「錦衣衛詔獄,自即日起,移交東廠,欽此。」
笑眯眯的念完了聖旨,劉瑾的腰桿都直了不少。
「牟指揮使,接旨吧。」
劉瑾笑眯眯的把聖旨合攏,遞到了牟斌的跟前。
這聖旨,可是劉瑾在皇帝跟前求來的。
原本,按照曾毅和皇帝商量的,是要裁撤錦衣衛詔獄的,可是,在劉瑾看來,錦衣衛詔獄,這可是個好地方。
若是裁撤了,未免太過可惜了,而且,說實話,劉瑾的心裡,其實,早就盯上了錦衣衛的詔獄。
錦衣衛的詔獄,可不能這麼白白的裁撤了。
而且,劉瑾也是盤算好了的,這事,他之前沒在曾毅跟前提過,是以,也就不存在他是否知道曾毅的心思了。
就算是曾毅不樂意,聖上旨意已下,總不能立時讓聖上改口吧?
而自己,只需要裝作不知情的模樣,連連賠禮,也就是了。
而且,劉瑾,自然有自己的求情方式,足以讓曾毅沒話說什麼。
而且,劉瑾不認為,一個詔獄,會讓曾毅真的對他就改變看法了,要知道,他劉瑾,對曾毅,那可是言聽計從,旁人都說他劉瑾是皇帝跟前的一條狗,可殊不知,他這條狗,卻是有兩個主人的,一個是皇帝,另一個,就能說是曾毅了。
只是為了一個詔獄,劉瑾大可以用不少理由來找補的,例如,詔獄到了東廠,那不就等於是曾毅自家的了。
這之類的話,劉瑾都可以拿來糊弄。
主要是這詔獄,在劉瑾看來,太重要了。
原本,劉瑾是想等著東廠徹底擴張,根底結實了,然後,在皇帝跟前吹風,讓東廠,仍舊管著錦衣衛,所圖的,就是錦衣衛的詔獄。
有了詔獄,東廠手中的權利,就會更大了。
現如今,東廠雖然猖狂,可是,卻也不敢真的審問官員什麼的,若不然,就是私設公堂了。
而若是擁有了詔獄,那,就算是文武官員,劉瑾也敢正大光明的抓了,而且,還不愁沒有罪名。
跪倒在地的牟斌愣住了,站在北鎮撫司外的官員及百姓愣住了。
誰都沒想到,聖旨的後半段,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若是曾毅在這,定然會用一句話來形容現在所有人的心情。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誰都沒想到,或者說,趕來北鎮撫司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錦衣衛的詔獄,竟然不是裁撤,而是移交東廠。
這個結果,算什麼?
錦衣衛這些年,在現任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之下,卻還是溫和了許多。
可是劉瑾呢?
前段時間,東廠在京城的橫行霸道,可是還在所有人的心裡有陰影的。
現如今,東廠雖然不在京城霍亂了,可是,只要是官員,消息靈通的,都知道,現如今,東廠的番子,已經開始朝著大明朝的所有角落開枝散葉了。
這是準備禍害整個大明朝的節奏啊。
讓這等閹賊掌控了詔獄,那還了得?
內閣。
內閣首輔劉健聞訊,表情獃滯,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閹賊禍國,閹賊禍國啊。」
獃滯了許久,劉健悲憤出聲,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事情,卻被劉瑾這閹賊橫空插了一腳,這算是百官給劉瑾做嫁衣不成?
「這劉瑾的膽子,卻是不小啊。」
楊廷和眉頭緊皺,苦笑連連,之前,雖有猜測,或許,劉瑾會惦記錦衣衛的詔獄。
畢竟,劉瑾的德行在那擺著,已經擁有東廠了,自然會窺視錦衣衛詔獄了。
尤其是,錦衣衛,其實就是被東廠監管的,現如今,詔獄裁撤了,若是劉瑾能夠甘心,才算怪了。
只是,原本,這個想法,也只是在內閣諸位大學士們心裡想想,並沒有多少的擔心,就算是李東陽,其實,也就是想著有備無患,根本就沒想到,這事,竟然會真的發生。
要知道,劉瑾,可是知道曾毅身份的,平日里,對曾毅,也是巴著的。
現如今,竟然敢為了詔獄,如此行為,這等於是在挑釁曾毅啊。
這劉瑾,真是瘋狂了。
由此,也能看出,劉瑾此人,權利心極重。
「曾毅已經進宮了。」
李東陽在一旁嘆氣,已經有宮門的侍衛傳來消息,剛才,曾毅急匆匆進宮面聖了。
「看來,此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啊。」
謝遷在一旁皺著眉頭,道:「此事,怕是曾毅此時進宮,也是無法了。」
「今個,是咱們失算了。」
「既然早就擔心劉瑾出幺蛾子,咱們就該防著。」
「是咱們疏忽了。」
謝遷頭疼,可是,卻也無奈,曾毅把路都給鋪好了,結果,卻差錯出在了這裡。
曾毅是不可能防著劉瑾的,因為,曾毅的身份在那擺著的,根本就不會想到這點。
而且,曾毅都已經在前面劈荊斬刺,把最困難的事情都給搞定了,總不能,什麼事,都要讓曾毅一個人去做吧?
可是,這最終的結果,卻是證明,內閣及滿朝文武,只會搖旗吶喊,其餘的,任何防備,都做不了的。
現如今,就算是曾毅進宮,又能如何?
君無戲言,尤其是這道聖旨,是皇帝剛剛下達的,就算是錯了,也只能是這麼錯下去的。
若不然,朝令夕改,君主威嚴何在?
別說皇帝會不會因為曾毅去改這道已經宣召了的聖旨。
就是曾毅,進宮之後,有些話,也是沒法說出口的。
「劉瑾。」
內閣首輔劉健,靠在椅子上,神情冷冽,可以說,劉瑾的舉動,真的是徹底的把這位上了年紀的首輔大人的暴躁脾氣給徹底的激了出來。
「元輔,切不可衝動啊。」
李東陽趕緊開口,道:「劉瑾一閹賊而,終究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