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京兵部尚書府及鎮守太監府同各衛所指揮使上繳的贓銀子。
累積起來,足有近千萬兩。
這其中,南京兵部尚書府和鎮守太監府,兩者佔了將近一半,當然,從他們府上抄出來的,並非全都是黃金白銀,也有名人字畫、珠寶首飾等。
這些,經過錦衣衛的運作,已經全部變賣了出去,全都換成了黃金和白銀。
這近千萬兩白銀,相當於是大明朝兩年的歲入了。
甚至,若是年成不好的時候,相當於三年的國庫收入,也是足夠的。
一個南直隸的兵備,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貪墨,而且,還只是剩下的,不包括他們平日里的奢侈花銷及其他的一些來往。
若是全算上的話,怕是這一千萬兩白銀,還是要翻一個翻的。
這個數目,讓曾毅為之觸動。
別說是曾毅了,就是司徒威,在錦衣衛內也算是見慣了各種案子,可是,面對這個千萬巨額的時候,司徒威也是楞了許久的。
這完全是作死的節奏啊。
貪墨朝廷餉銀。
這罪責,若是真追究下來,南直隸上上下下軍備官員,怕是沒一個能逃的。
那些個衛所的指揮使們,也別想著能夠僥倖逃脫,這種事情,朝廷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軍隊,是保證江山穩定的根本。
朝廷是絕對不能容忍軍隊出現如此規模的貪墨事情的。
可以說,曾毅如此做法,已經是最輕的處置方法了,只是懲處了首惡南京兵部尚書及南京鎮守太監。
而下面的官員,曾毅現如今,可是一個沒動,只是讓他們把贓銀給吐了出來。
貪墨餉銀,被抓住了,只需要把貪墨的,還未來得及揮霍的銀兩給吐出來,就能既往不咎,這種好事,可是天下少有的。
「把銀子看好了,可是不能出差錯的。」
曾毅眯著眼睛,看著司徒威,道:「讓人造冊,日後,若是動用這些銀兩,全部記錄在案,剩餘的,等咱們回京的時候,直接帶回去。」
「是。」
司徒威抱拳,這銀子,是從南直隸查抄出來的不假,可是,卻不能留在南直隸。
歷來都是如此的,只要是抄家之類的,全都是要衝入國庫的。
而且,南京雖有戶部,可是,現如今,南京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南京戶部就是有心想把這些銀子留下。
可是,誰敢開這個口?
這個時候,沒人敢開這個口的。
「讓下面的人看好了,這個時候,可是不能出簍子的。」
曾毅指著院子里的一箱箱黃金白銀。
「這些,本官可是有大用處的,而且,總不能,咱們抄家給抄出來的,在咱們手上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知道嗎?」
「卑職明白。」
司徒威抱拳,若是這些銀子,在他們手裡出事了,被人偷了,或者是出了什麼紕漏,任何一個紕漏,傳出去,指不定說是曾毅從中剋扣了。
畢竟,這麼一大筆銀子放在這,沒誰看了不動心的。
「只是,這件事,若是上報朝廷,怕是京城的那些老大人們,會給您來信的。」
司徒威這話,說的其實很委婉了。
京城的那些老大臣們給曾毅來信,為什麼?肯定是因為這一千萬兩的白銀了。
一千萬兩白銀啊,那可是國庫兩三年的收入了。
而且,國庫的收入,還要給朝廷官員們發俸祿,軍餉、等等,若是年份好的時候,一年能有五百萬左右的稅收,那還差不多,稍微有些富裕。
可是,那也只是稍微,能留下幾十萬兩撐死一百萬兩,就是極好的了。
可是,這樣的年份,可是也不多的,大多數年份,都是幾十萬兩的富裕罷了。
且,還有些年份,國庫根本就是往裡面倒貼銀子的,要想法設法的弄銀子,甚至,百官的俸祿都有些困難。
這一千萬兩,若是能沖入國庫,絕對能讓朝廷三五載內不再為銀子的事情發愁。
畢竟,畢竟,這一千萬兩銀子,就算是國庫連續三年沒有收入,也是能支撐的。
更何況,每年,國庫最起碼也有二三百萬兩的收入。
而這一千萬兩白銀,一旦沖入國庫,其實就等於是備用銀子了,有應急的時候拿出來用用。
也可以做些平日里朝廷想要做,但卻沒銀子,幹不成的事情了。
是以,對這一千萬兩銀子,朝廷的那些個老大臣們,尤其是戶部尚書及內閣大學士們,是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來信就來信唄。」
曾毅滿是不在乎:「反正本官還沒打算回京城呢,信不信的,總是要等本官回京的時候再說吧?」
曾毅這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內閣的大學士們來信,甚至是皇帝那小財迷來信,曾毅也會給拖著耍無賴的。
反正,這一千萬兩銀子,曾毅是有用處的。
最起碼,在南直隸肯定是要用上一些的,至於剩下的,帶回京城後,他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大人,朝廷的那些老大人的影響力,可是不小的,您若是真的無視了他們的來信,怕也是不好的。」
司徒威也知道曾毅的脾氣,是以,也不怕曾毅生氣,大膽的說著:「而且,咱們在南直隸,其實,也用不了多少銀子的。」
「這一千萬兩,就算您都留著,怕也是用不了一半的吧?」
司徒威可以說是伺候著曾毅的,是以,對曾毅的想法,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畢竟,曾毅也沒打算瞞著司徒威,大多數事情,還是需要司徒威去辦的,是以,有些情況,曾毅已經透漏給司徒威了。
那些隱瞞沒說的,則是不能說的,時機不到,那些不該說的,曾毅會一直藏在肚子里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曾毅可不認為,若是連他自己都不保密的話,別人能保密到什麼地步了去。
是以,司徒威也大概知道,曾毅要用銀子的地方,可是,撐死了,也就是能用一百萬銀子,這是撐死了的。
留下那麼多,早晚是要帶回京城的。
在司徒威看來,語氣如此,不妨等京城的那些個老大人來信的時候,趁機給派人押送進京。
這麼一來,曾毅等於是賣了那些個老大人們一個面子。
雖說這都是朝廷的事情,可是,那些個老大人,也總該記著自家大人的一個好吧?
略微沉吟了一下。
曾毅也知道,司徒威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了他好,而且,南直隸,也的確用不了那麼多銀子。
曾毅也是有計畫的,雖說現如今有銀子了,可是,卻不能真的什麼事,都用銀子砸,若是那樣的話,這改革一說,也就談不上了。
一個南直隸的軍備改革,若是都能用一千萬兩銀子,或者是五百萬兩銀子,那,這不叫改革,而叫銀子太多沒地花了。
一百萬兩銀子,用來南直隸的軍備改革,足夠了。
畢竟,一個士兵的月餉也是沒多少的,這一百萬兩白銀,可是南直隸所有官兵兩三年的餉銀了。
這些個餉銀攤在少數人身上,足夠他們十幾年無憂了。
多出來的銀子,也的確如同司徒威所說,並沒有什麼用,只不過,曾毅,現在不想把銀子押送去京城,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主要的原因。
銀子早晚要送進京城,早晚是要用上的,這是不假。
畢竟,要改革,就必須要朝廷穩定,江山穩定,才能改革,這是一個大環境的趨勢,若是大環境都不穩定了,改革,這種容易引起動蕩的事情,就更不能提了。
除非是國家處於將要滅亡的時候,必須是要背水一戰,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改革。
若不然,改革,都會選擇在穩定的大環境下進行。
而要穩定,必須是要民生穩定,朝廷穩定,這一切,都需要國庫充足才行。
這可是需要大把銀子往裡砸的,是以,這銀子,早晚進國庫,結果,是註定了的,甚至,若是朝廷的官員們有意把這些銀子儲備起來,曾毅還會不樂意的。
藏富於民,這才是真正的大國,真正的強國。
國家的強盛,不能只看朝廷的國庫有多少銀子,而是要看民間如何,民生如何,民心如何。
只是,現如今,這個時候,京城內的情況,曾毅這銀子若是送去了,那可就是助紂為虐了。
曾毅知道京城內這場風波的結果。
是內閣及百官潰敗,劉瑾等宦官逃過此劫,甚至,更是藉由此劫難,而讓皇帝重開東廠,而劉瑾,更是提督東廠兼領了司禮監的。
劉瑾提督東廠,肯定要重新招兵買馬的。
現如今,國庫並不充足,由他怎麼折騰去,都是行的,這是曾毅想要看到的。
可是,若是現在,曾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