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60章 瘋狂

「為官者,當有仁心,你的仁心何在?」

「為言官者,當公正不阿,你的公正何在?」

「為言官者,當無私心,不以個人喜好而攻殲官員,爾之所行,豈配言官?」

曾毅接連爆呵,聲音朗朗,在整個大殿內回蕩,更是讓滿朝文武為之側目,為之動容。

宋竹被曾毅的連番質問,問的啞口無言,面色赤紅,身子發顫,卻是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

楊廷和卻是猛的出言道好,從列班中站了出來,面帶笑意,沖著弘治拱手,道:「陛下,怕是咱大明朝中,日後要多一秉公無私的大臣了,臣在此恭賀吾皇!」

楊廷和這話,更是讓百官側目。

曾毅剛才的呵斥是讓百官震驚,可是,楊廷和的話,就有些讓人不明白了。

楊廷和嘴裡所言的未來朝廷秉公無私的大臣,自然是說的曾毅了,可,難不成就憑曾毅的幾句聽起來大義凌然的話,就能確定他以後真的會秉公無私不成?

若是這樣論起來,哪個官員沒說過些許的秉公無私的話,難不成就真的都是清正無私了不成?

不過,卻也有官員看出了楊廷和的意圖。

不管剛才曾毅所說的話是否有理,可是,終究卻是有一個軟肋的,那就是在聖上跟前暴斥,失了禮數。

楊廷和現在站出來說這話,其實是在維護曾毅,有了他這番話在,別人就算是想借著剛才曾毅所犯的過錯來攻擊曾毅也是不能的了。

「這小子能的楊先生另眼相看,也是他的福澤。」

弘治在龍椅上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沖著曾毅指了一下,笑道:「還不快拜謝楊先生替你的美言,若非如此,朕定要治你個聖前失態之罪。」

「臣還是要先謝陛下仁厚。」

曾毅沖著弘治行禮,然後才轉身沖著楊廷和一躬到底:「多謝楊大人抬愛。」

微微點了點頭,楊廷和沒說什麼,就退回了朝班當中。

有了楊廷和同皇帝的這一唱一和,皇帝金口已開,免了曾毅的聖前失態之罪,算是徹底讓人沒法揪住這點在對曾毅進行攻擊了。

「今日之事,暫且罷了,宋卿所言之事,自由順天府處置,他曾毅不過小小五品官員,豈能干涉了順天府的公斷不成?」

弘治這話,卻是想要了解了此事,同時,也是對宋竹的一個警告,曾毅不過是五品官員,而順天府尹是三品正官員。

你說曾毅在順天府公堂上以官身欺壓苦主,置順天府尹何在?還不如說是順天府尹刻意包庇來的更讓人相信。

「陛下。」

曾毅卻是不依不饒,大聲道:「臣斗膽,請陛下問話順天府尹姚大人,與宋竹及微臣當殿對質,若真如宋竹所說,臣,自辭去吏部考功清吏司一職,可若宋竹胡亂冤枉微臣,還請陛下革了宋竹之職,以免此等賊子,混入都察院,污了言官的聲名。」

曾毅,這是準備窮追不捨了。

若是不這樣,怕是對方真以為他好欺負了,一次次的找上門來欺負,一次次的更加過分。

「曾毅,陛下已然公斷,你想抗旨不成?」

宋竹已經有些慌亂了。

原本,官員對商賈,誰強誰弱,一目了然,正因為此,宋竹才會信心滿滿的上了這道奏摺。

可誰知,卻因為梁猛的兩條斷腿而扭轉了整個局勢,若是早知如此,怕是宋竹是絕對不會上這道摺子了。

「宋竹,陛下何曾公斷?」

曾毅嘿嘿笑著,盯著宋竹,雙眼眨也不眨的道:「陛下說是暫且作罷,可曾說過就此打住?」

曾毅最為擅長的,怕就是這種摳字眼的遊戲了,和他比這個,宋竹是絕對不行的。

「你想如何?」

宋竹怒視曾毅,自然是知道若是皇帝真的問起,順天府尹姚啟山絕對不會幫他說話,只會如實稟奏。

正如剛才弘治所言,順天府尹三品大員,豈會懼怕曾毅一個五品官員?

順天府尹雖然是個受夾板氣的職位,可是,卻也有自己的威嚴的,豈能是丟下自己的威嚴,來幫他?

「宋竹,你錯了。」

曾毅直呼宋竹其名,朗聲道:「並非本官想要如何,而是你想要如何,是你肆意污衊本官在前,現如今,反倒問本官想要如何,是何道理?」

說完這些,頓了一下,曾毅接著道:「若真問本官想要如何,不妨告訴你,本官想要,不過這朝堂清名,沽名釣譽之輩罷職。」

曾毅這話,卻是說的朝堂上的氣氛立時緊張了起來,這是在宣戰了啊。

這是非要揪住這宋竹不放了。

「陛下,臣斗膽,請順天府尹姚大人對質。」

曾毅叩首,神色肅穆,卻是已經下了決心,這件事,他必須要糾纏下去,直至這個宋竹罷官方可,若不然,倒讓人真以為他可以隨意揉捏了。

「既如此,今日當著朕,當著滿朝文武,朕就替你問個明白。」

弘治看了曾毅良久,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豈會不知道,這些個言官之所以盯著曾毅不妨,還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對曾毅的隆寵太重。

而這些隆寵,卻是為了讓曾毅快速成才起來,好在日後輔佐太子,可這隆寵,卻是太過於拔苗助長了,因此,給曾毅招來了不少的敵視。

「順天府。」

弘治看向了順天府尹姚啟山,冷聲道:「出來回話,剛才宋竹所奏,可否實情?」

「啟奏陛下,宋竹所言,皆屬虛妄之言。」

順天府尹姚啟山從列班中站了出來,側眼看著旁邊宋竹瞬間變的慘白的臉色,卻是不看那些個文武大臣的表情。

「講。」

弘治聲音森寒:「一字一句的講,不得有絲毫遺漏。」

「是。」

「昨日,城中酒樓聚香樓……白食……後,曾郎中帶那梁猛之父趕到……梁猛雙腿被打折……然,那梁猛與聚香樓掌柜之言……是以……」

姚啟山一字一句,講的清楚,卻是公正的很,沒有絲毫的偏倚,把當日朝堂上的事情,給說的一清二楚。

旁邊,宋竹已經是癱坐在了地上,今日,他這官職,怕是不保了,就算是皇帝心軟,或是有大臣求情,可有曾毅這個煞星在旁邊盯著,是沒人能保得住他了。

「曾毅,如姚卿所述,你言此乃算計,可有猜測?」

弘治盯著曾毅,聲音冰冷:「若你能說個緣由,朕,且容你,若不然,真就制你一個擾亂順天府辦案之罪。」

「陛下,那梁猛,不過臣一護院,從河南隨臣進京,何曾在京與人結怨,遭逢此劫,皆因臣之過也。」

曾毅扣頭在大殿的金磚上,並不抬起,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決然:「微臣,年幼,不知分寸,掌京察大事,得罪大臣無數,是以,這是在威懾於臣,恐嚇於臣,臣請陛下明察,以免奸臣當道,朝政不興。」

「曾毅。」

弘治猛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盯著曾毅,並不言語,只是,臉色的表情卻是陰沉的可怕。

「朕還真不知道。」

弘治一步步的踏著御階往下走:「你的膽子,什麼時候竟然變的如此之大。」

滿朝文武肅穆,大殿內的氣氛,可以說是全都凝聚在了曾毅的身上,這曾毅,真是瘋了,這話豈能說出來?

這和當面指著鼻子罵某位大牢是奸臣,佞臣,有什麼區別?這是往不死不休上折騰的啊!

豈不知,曾毅心裡,卻也真的不懼怕什麼不死不休,都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了,若是還不奮起反擊,這個官職辭了也罷。

「你所說的奸佞是誰?哪個奸臣當道?滿朝文武,盡皆奸佞,就你曾毅一人為忠臣?」

弘治已經站在了曾毅的跟前,低頭看著曾毅的後腦勺,冷聲道:「年少無知,朕,饒了你這次,若在有下次,從重論處。」

「是,臣謝陛下。」

曾毅仍舊以頭挨著金磚,卻是也明白,弘治既然是饒了他,那麼,定然是要追究別人了。

「傳旨,讓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徹查此事。」

弘治揮了揮袖子,留下這句話,大步離開。

「退朝吶!」

隨侍的太監趕緊高喊了一聲,然後追著弘治的腳步跟了出去。

「曾郎中,今日,你可是把老夫也給連累了啊!」

順天府尹姚啟山,卻是第一個湊到了曾毅的跟前,苦著一張老臉:「老夫這次算是因你得罪了不少大臣。」

「您也只是據實上奏罷了。」

曾毅起身,沖著姚啟山拱手,道:「若是某些個大臣連此都容不下,怕是聖上也容不下他們。」

此時,滿朝文武尚未散去,曾毅的這話,卻等於是又一次狠狠的扇了某大臣的臉面,而且,若是從早朝算起,可以說是連續的左右開弓,扇的有些個大佬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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