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49章 陰謀論

目送楊廷和離開,謝遷方才神色肅穆的看著劉健,道:「希賢兄,京察名單被盜,散落街頭,事關重大啊。」

劉健皺眉,剛想說什麼,卻又是神色一變,道:「你是說有人想要藉此生事?」

李東陽也是神情一變,之前,他們都糾結在了曾毅的身上,是以,都以為這事,自然是上面這位所為了。

可,以劉健的身份,是自然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可若此事與其無關,那,怕就要耐人琢磨了。

偷了京察名單,散播於街頭,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對方能得到什麼?

「是在報復曾毅。」

謝遷卻是一口就說出了猜測,沉聲道:「只是,曾毅一介五品小官,若無什麼深仇大恨,怕是不至於讓對方用此計吧?要知道,這事一旦被查出來,偷盜京察名單,可是重罪。」

「曾毅的底細,咱們都是清楚的,怕是沒這個可能。」

李東陽一隻手撫摸著公文,雙眼微微眯在了一起,快速的分析著:「曾毅身世清白,且,入朝前不過一落魄秀才,能盜取京察名單之人,定然有不小能力,是以,入朝之前的曾毅,是不會與之產生交集的。」

目中精光閃爍,李東陽繼續道:「自入朝來,曾毅得罪的人卻是不少,整個河南的官員,怕是被他給得罪完了,之後,又抓了白蓮教的左右護法,回朝來,更是……」

後面的話,李東陽沒說,只不過,卻也很明顯了,回朝來,曾毅又得罪了當朝首輔劉健,甚至,得到了當朝首輔劉健的特列關注,以一介首輔之尊去對方一個五品官員,若傳出去,曾毅也足以因此而名動了。

可是,剛才,劉健也說了,這事,絕對不是他手下的那些人所謂,對此,李東陽還是十分信的。

這也就是說,這偷到名單的人,若是想要陷害曾毅的話,那必然就是河南的官員,或者白蓮教的人了。

也只有此兩類和曾毅有深仇大恨的了,尤其是河南的左右布政司,更是被曾毅給拉下了所有面子。

「怕是白蓮教的可能性很小,幾乎不可能。」

謝遷點頭,贊同李東陽的分析,可是,卻也差不多能肯定白蓮教要排除在外。

這與白蓮教的行事風格有關,白蓮教,善於打殺,有什麼仇怨,肯定是直接打殺的,若是他們出手,怕是要直接刺殺曾毅,而非是如此了。

更可以說,白蓮教,是不會顧及朝廷顏面的,他們只會想盡一切辦法的讓朝廷顏面喪失,是以,如果有機會,他們絕對不會去管朝廷是否震怒,絕對會直接刺殺曾毅的,而不會用這種可能殺不死的方法,這根本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剩下的那個可能,三位閣老誰也沒說出來,雖然布政使在他們內閣的跟前也算不得什麼,可是,這畢竟干係重大,而且,是猜測,不好直接說出來。

※※※

「大人,曾毅已經被皇帝下旨打入刑部大牢了。」

一個身穿小廝衣服打扮的年輕人跪倒在地,仰頭看著負手而立,只能看到背影的自家大人。

「怎麼個說法。」

此人仍舊沒有回頭,似乎是在欣賞對么牆上掛著的美人圖。

「說是暫壓刑部大牢,擇日再議。」

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如實回答,朝廷上有他們的人,是以,他們可以得到一是不拉的情報。

「看來,皇帝對這個曾毅果真看重。」

那負手而立的官員哈哈大笑,卻是雙眼中透漏著興奮的神情:「老夫這一招果然走對了。」

那小廝打扮的屬下不敢吭聲,趕緊低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似得。

「消息是什麼時候傳來的?還有其他否?」

那官員嘿嘿笑著,聲音里卻充斥著輕鬆。

「剛收到的飛鴿傳說,至於京城,情報上說現在亂的很,到處都是傳聞京察名單的事情,說是那些個百姓都在議論哪些個官員是貪官之類的,而且,朝堂上,也不怎麼太平。」

那小廝如實彙報,卻是越發的恭敬,他是負責傳遞消息的,是以,對自家主子的計策,十分的佩服。

「曾毅,這小子,日後進京,倒是要見識一番了。」

這官員呵呵笑著,這計畫,曾毅卻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倒不是因為曾毅的官職,而是曾毅在皇帝那裡的定位。

「這事要不要稟……」

「不必了,本官親自前去,你退下吧。」

這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官員給直接打斷了,擺了擺手,示意這小廝退下。

自家主子雖有稱霸的心思,可卻並不適合謀略,是以,這事,現如今,這官員還沒有上報的打算。

而且,這事情,還需要等待確認,等確定了京城的情況了以後才能上報,要知道,他獲得消息的途徑,可是不止這一個的。

他還在等,等更為詳細的消息,只不過,這個更為詳細的消息送達的時間卻是要稍微慢上一些的。

※※※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蕭敬在御書房外遠遠的看見太子朱厚照快速走來,就趕緊先進去通報了。

只不過,這一句話剛說出完,朱厚照就跑了進來:「父皇。」

「你啊。」

弘治無奈的看著他的這個唯一的皇子,苦笑道:「蕭敬剛進來說你來了,你可就跑進來了,下次,別跑那麼快,慢點,要有威嚴。」

若是但聽弘治前半句話,怕還是以為他要訓斥朱厚照不懂規矩呢,可是後半句話一說,才讓人知道,原來是在擔心朱厚照走的太快了,失了威嚴,或者說是怕其摔著了。

「父皇,剛才孩兒前去刑部看曾毅了。」

朱厚照卻是不管那麼多的,走到弘治的跟前,往那一站,就先等同於是說出了來意。

弘治苦笑,揮了揮手,示意讓蕭敬去給太子搬來把椅子坐下,方才寵溺的看著朱厚照,道:「怎麼?你是來給曾毅那混賬小子說情的?」

朱厚照嘿嘿一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父皇。」

「曾毅是如何說的?」

弘治笑著,既然太子去了刑部,見了曾毅,那,想來曾毅定然不會什麼都不說吧?莫不是其讓照兒來說情的?弘治又暗暗搖頭,想來,以曾毅的頭腦,不難看出現如今朝堂上的情形來,這個時候,他這個皇帝暫時也不好強行讓他無罪釋放的,尤其是最後,曾毅那混賬小子竟然拉了一個正三品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陪葬,這更是讓弘治不好赦罪於曾毅了。

想起這個,弘治也是佩服曾毅的心計和大膽的,那麼短的時間,面臨諸多朝廷大臣的逼迫,還能冷靜下來,有如此算計,日後,只要其用心,日後,定然能好好輔助照兒的。

尤其是曾毅最後自請罪,拉劉寧陪葬,這看似是曾毅拚命了,臨定罪也要拉個陪葬的,可是,實則不然。

這其實是曾毅的一種自救方法,只不過,這個方法怕是滿朝文武當中,也沒有幾個人能看的出來的。

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這個影響力,也是不小的,而且,這個位置也是各方爭搶的對象。

怕是劉寧背後的那些個大臣們,是絕對不會甘心就這麼把這個位置放下的,他們就算是想折騰曾毅,可卻也不會用這種兩敗俱傷便宜別人的方法。

是以,這件事,拖到最後,怕是要雙方各退一步的,相安無事,這也是曾毅這一招的妙處所在。

「曾毅不讓孩兒在父皇跟前替他求情,說是父皇您也為難。」

弘治沒有隱瞞,把他和曾毅的對話全都一字不落的給弘治說了一遍。

「這混賬小子,到還算知道分寸,知道朕這個君主的為難。」

弘治難得的高興了一次,雖然他是要培養曾毅當太子未來的輔臣的,可是,若是曾毅能體會皇帝的難處,這隻會讓弘治更加高興。

只有能夠體會皇帝難處的臣子,才會是更加忠誠的。

要知道,身陷牢獄之時,是最為容易看出一個人本質的時候。

「他給父皇的書信呢?」

弘治看著朱厚照,卻是好奇曾毅書信里寫的到底是什麼,竟然還瞞著太子。

「喏,在這呢。」

朱厚照從袖子里掏出了曾毅寫好的書信,遞給了弘治。

借著燈光把書信打開,只是看了幾眼,弘治的臉色就變的難堪了起來。

「父皇,是不是曾毅說錯了什麼?」

朱厚照在一旁有些擔心,現如今,曾毅已經被下入刑部大牢了,若是在惹了父皇不高興,怕是真的沒希望出來了。

「這曾毅,深謀遠慮,卻不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得之,我兒之幸啊!」

弘治拿著曾毅的書信,不由得長嘆了起來,說出的話,更是讓旁邊伺候的司禮監秉筆太監蕭敬震驚,有些不明白曾毅到底在信上寫了什麼,竟然能得主子如此的評價。

弘治剛才的評價,怕是對曾毅最大的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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