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38章 為官者

首座上的老者面色不悅的瞪了王正一眼,又咳嗽了起來,旁邊的丫鬟趕緊端起茶水遞了過去,讓其喝了口茶,壓了壓嗓子。

「恩師,您身子要緊。」

王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坐上的老者,這份擔憂,卻不是做作,而是發自內心深處。

王正還未入朝之前,就蒙得坐上老者的指點,師生之誼便已開始,直至今日,可以說,形同父子,而非是那種束於禮法的那種,是真的傾注了感情在裡面的。

「說實話。」

老者狠狠的說了一句,然後就靠在椅子上喘息了起來。

「是,是。」

王正一臉驚慌的看著大口喘氣的老者,生怕其出了什麼事:「身為朝廷大臣,在士林間的名望最為重要,民間次之,聖寵最重,黨羽次之。」

「不錯,不錯。」

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今日,他們二人的對話,若是要流漏出去,怕是要震驚天下的,這些,雖然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是,卻無人敢這麼明著的說出來。

「你已經體悟的差不多了,只不過,這順序,還是有些差錯的。」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該是聖寵為首,士林間的名望次之,黨羽為後,民間為末。」

老者的一番話,卻是把個朝堂給體悟的最為透徹了,只要皇帝願意,不管你名聲如何,都會位極人臣,無人可比,士林間的聲望,也必須排在後面。

而黨羽看似厲害,可也必須排在士林間的聲望之後,其實,士林,未嘗不可為稱之為是為黨羽,是天下讀書人的黨羽,是以,朝堂上任何的黨羽碰到士林間的聲望,都該後退。

最次,則是民怨,都說江山社稷百姓為重,可其實,百姓卻是最受壓迫的底層。

雖有揭竿而起,可若非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哪怕有一絲活命的希望,都沒百姓會主動去造反的,是以,民間最次,朝堂的大員變動,百姓們,根本就起不到絲毫作用。

「那曾毅,有聖寵在身,有民意在身,可卻無士林間的聲望,更無黨羽。」

老者慢慢的給王正剖解,道:「這就如同瓊樓玉宇,只有根基和頂峰,沒有中間,早晚是要坍塌的。」

「恩師所言甚是。」

王正趕緊拱手稱讚,只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既然聖寵最重,那,曾毅只要有聖寵在,其他的,根本無懼,什麼黨羽,大可以慢慢培養,只要聖寵在,自然會有官員靠攏過去的。

而已曾毅在河南的行為,及抓獲白蓮教左右護法,又在民間有了不小的聲望,到時候,聖寵,黨羽,民意,曾毅都佔據了,也唯獨士林間的聲望,怕是曾毅佔據不了。

可是,什麼是士林間的聲望,說白了,都是些讀書人的觀念罷了。

這也可以分為兩種,有功名在身和尚無功名在身,無功名在身的,就不用說了,不可能起到多少作用。

可用功名再身的,一部分是官員,一部分是等待科舉大考的,官員,有權利壓制,等待大考的,這部分人卻是最為膽小的,一旦鬧起來,朝廷不滿了,奪了其的功名,怕是終生無緣官場了。

是以,士林聲望雖重,可卻也在皇權下,也在如何利用之間。

因此,王正才不太認同他恩師的說法,坍塌是必然的,可是,卻定然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其恩師重病在身,是以,王正不敢將這些說出來,怕惹的恩師病重不悅,病症加重。

「現如今的情形,滿朝大臣,其實都看的明白。」

老者呵呵笑著,眉頭卻是皺了起來,更顯的幾分蒼老:「聖上的身子,怕是熬不住幾年了,這是在藉機京察布局。」

「恩師,慎言啊。」

王正慌忙起身,倒不是他對皇帝有多維護,可卻是怕因此引出什麼禍端來。

「坐下。」

老者壓了壓手,示意王正坐下,道:「無妨,都是老夫信的過之人。」

老者這麼說,自然是指旁邊的丫鬟什麼的了,都是他府中之人,若是敢泄露出去,怕是也要跟著受牽連的。

王正無奈,只得坐下,可心裡卻是驚恐萬分,恩師真是病的有些糊塗了,什麼話都敢說了。

「當今聖上仁慈,可身子,卻是不好,此乃朝廷不幸,天下不幸。」

果然是老狐狸,這兩句話連在一起,怕是弘治就算真是聽到了,也會點頭不已,並不會因此而責備什麼。

直至此時,王正才算明白,差距,就是差距,哪怕恩師重病在身,自己也是趕不上的。

這些話,即說明白了老者想要告訴王正的意思,可同時,也不怕人聽了去的。

「這曾毅,就是聖上用來布局的那張大手。」

老者呵呵笑著,道:「怕是朝中大多數官員都看的清楚,若想摘了曾毅考功清吏司郎中的帽子,怕是等同攻擊聖上,可若不摘,就等於是要眼瞧著自己的勢力被人給毫無差別的分割了。」

「怕是曾毅已經和禮部尚書馬文升結盟了,今日……」

王正擔憂的說著,朝廷中,勢力劃分的很清楚,哪個官員是哪一派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咱們不能怎麼著曾毅,可卻能讓其在聖上跟前,失了寵,也就足夠了,一個月時間,若是謀劃得當,怕是可以的。」

老者面色雖然憂愁,可卻也充滿了豪氣萬丈,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他這個身體狀況可以表達出來的。

由此可見,人,只要有了目標,有了信心,都能散發出豪光。

「您所說的苦肉計?」

王正有些明白恩師說的什麼了,怕是還要和剛才所說的苦肉計牽扯起來了,只是,王正不明白的是,這苦肉計,該是如何進行的。

「正是老夫謀劃的這苦肉計。」

老者點了點頭,卻是看著王正,道:「只不過,這,卻是要苦了你啊。」

「學生在所不辭。」

王正拱手,他恩師坐下,也不止他這一個學生的,而且,他恩師,也只是某些大佬下面的人,這些個,王正都知道,今日受了苦,他日,必定會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的。

甚至,都不用他操心,自然會有人不會讓他白白受苦的,這也是那些上位者們拉攏人心的手段。

若是但憑人犧牲,而沒有絲毫的補償,這天下,哪有那麼多的大義之人?更何況,是為了某些個官員自身,而非是為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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