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21章 輕重家人才

孟昶不是一個人來的,「呼啦啦」進來十來個人。

那時候還沒有銀票,都是真金白銀,不多帶些人怎麼拿得動。

原來那不是遊戲,是真的。朱元昌最後的奢望也破滅。

「你們是什麼人?」聽見外面的動靜,朱夫人和外甥急忙走出大聲責問。

孟昶微笑道:「朱老闆缺在下一些銀兩,來討要而已,莫要慌張。」

「缺你?」朱夫人不信。

「夫人無需懷疑,確實如此。」朱老闆慌忙阻攔夫人。

管乙站出來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你錢就是,何必搞這麼大動靜。」

朱夫人跟著道:「就是,元昌,缺多少,我去拿。」

朱元昌面露苦澀,小聲道:「一百五十兩。」

「多少?」朱夫人臉色大變,「這孩子是誰?怎會如此之多?是不是你在外養的兒子?說,到底是不是?」

女人的思維永遠朝這個方向擴散。

管乙上前拉住舅母,道:「聽舅舅解釋後再說。」

朱元昌不得不老實交待:「這位孟公子昨晚在醉仙樓……」

「你說這孩子就是孟公子?」朱夫人手指孟昶。

孟昶笑道:「正是本公子。」

朱夫人一下跪在地上,道:「孟公子為我朱家抱了仇,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元昌,快將銀兩奉上。」

我倒。糊塗的不僅孟昶,還有所有人。

「那王處培可是你懲治他爬向北門的?」朱夫人問。

孟昶道:「我只是跟他打了個賭,他輸了而已。願賭服輸,他必須爬到北門。」

「不管你什麼賭不賭的,只要是你,你就是我們朱家的大恩人。元昌,快來謝過恩人。」朱夫人示意自己的相公。

你個娘們知道什麼啊,等會爬的就是我了。朱元昌心裡想著,但雙腿還是跪了下去。

「罪過罪過,叔叔阿姨快請起。朱老闆心懷善心,救濟難民,該謝的應是我呢。」孟昶連忙扶起這對夫妻。

朱夫人嘴中仍在叨敘著,「這王處培真不是個東西。想這成都軍隊的被服一向我朱家供給,可自從他那個堂哥當了中書使後,就變成了他家。孟公子你不知道,他偷工減料……」

「你對個小孩子說這樣做什麼?」朱元昌制止道。

孟昶心中已有了大概。

「原來你就是孟公子啊。小乙來成都雖幾日,但也聽聞了你很多故事。今日相見,三生有幸。」管乙道。

「這位是?」孟昶問朱元昌。

「我外甥管乙,自南唐來。」

「原來是管兄,久仰久仰。」孟昶禮貌回應。

「還不知我舅何故欠了小公子一百五十兩?」管乙客氣地問道。

不待孟昶解釋,朱元昌便將昨晚醉仙樓的事情敘述了一遍,特彆強調了自己想打敗王處培的決心。

「給,我們給。」只要對擊敗王處培有利,朱夫人多少都肯給。

「可是……」朱元昌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清晰告訴大家,他沒這麼多錢。

孟昶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剛想說可以分期付款之類的話,管乙卻搶先問了:「依在下看,孟公子一下子拿這麼多錢實為不妥,既佔地方,還需專人看管。」

他也懂分期付款?孟昶對管乙感了興趣,「那該如何做呢?」

「可以分時間段來拿取,或每月,或兩月。」

發展「之家」是長久之計,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很多,管乙的建議正合孟昶心意。「好,我看就每月二十兩,如何?」

朱元昌夫妻大喜,管乙似乎還不滿意,「我看還是不妥。」

這樣也不行,難道你還有更先進的辦法?孟昶的興趣更濃了,「有何不妥?」

「不知公子拿了銀兩用到何處?」管乙問。

原來是怕進入我自己的口袋。「自然是給難民購衣買糧,提供生活需要。」

管乙笑道:「你看啊。我舅舅將賣衣服的錢給你,然後你又拿錢去買衣服。這成都的衣物大多出自我舅家和王家,那麼這錢將會有很多又會重回到這。豈不麻煩。」

天哪,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咋沒想到呢?孟昶驚驚望著管乙。

管乙還沒說完,「既然如此麻煩,我提個建議,由我舅家的衣鋪每月免費提供不低於二十兩價錢的衣物被褥等一年。公子覺得可行?」

孟昶毫不猶豫地應道:「完全可行。」

「舅舅覺得可行。」又問朱元昌。

「當然可行。」要知道衣鋪每月的殘角余料浪費掉的就不止二十兩,難民們又不需要華麗好看,只要穿得舒適結實,正好廢物利用,只是花些人工而已。朱元昌再不答應就是傻子了。

「好。這樣一算,我舅還缺孟公子十兩銀子。舅母,拿來給了孟公子。話說無憑,立字為據,還請孟公子與舅舅進屋簽了協議。」管乙已先進了屋。

一絲不苟,環環相扣,人才哪!

我現在缺什麼?人才哪!

「不知小乙哥在哪高就?」孟昶問身邊的朱老闆。

「他父親在南唐也是大戶,擁有一些產業,就他一個兒子,便想叫他隨同管理,將來也好接收。可小乙心比天高,總嫌父業太小,說什麼要『管天下糧,管天下銀』。這不受不了他爹的嘮叨,跑我這避難來了。」朱元昌心中的忐忑早已唱完,對孟公子的通情達理十分感激,介紹外甥也很詳盡。

管乙已起草完協議,一式兩份,請自己的舅舅和孟昶簽字按手印。

孟昶道:「小乙哥,我還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請講。」管乙道。

「請你到『之家』幫我管理後勤財務。」孟昶道出了請求。

管乙笑笑道:「公子可知我最佩服的人是何人?」

「不知。」

「在下最佩服的就是我管家的祖先管仲。人人都知他是春秋時齊國的相國,卻不知他是至今最優秀的經濟大師。他提出以控制糧價來維持穩定的輕重說,更是將他的思想發揮到了極致。」管乙滿懷崇敬道。

「輕重說?」孟昶還真沒聽過這個詞。

管乙解釋道:「對。他也是輕重家的創始人。我要做的就是象他那樣去管理國家的糧國家的銀。」

「哈哈,小乙哥真是好志向。但我有一事不明,無人知你名無人知你才,哪個君主用你呢?」孟昶反問道。

管乙一向心高氣傲,被孟昶這一問,不知該如何作答了。這個問題,他還真從未想過。

「再說了,你若連個小小的『之家』都管理不好,又有誰來用你呢?你的大抱負也不過是騙人玩得罷了。」孟昶加上了「激將法」。

「別說你那個小小的『之家』,便是西蜀,我做得也肯定很出色。」

「我不信。」

「不信那就走,我這就去。」完了,管乙進套了。

「我不走?」

「為何?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還沒往協議上按手印呢。」孟昶笑嘻嘻地道。

你是否信任一個人的關鍵就是你能否將錢交給他打理。孟昶很信任管乙,雖然才剛認識,他將管乙帶到「之家」後就將錢交到了他手中。雖然就是剛才李元昌拿來的十兩,管乙心頭也是一熱。

「之家」仍在忙碌,看情況至少得兩天。

為管乙尋了個住處,恰好是那老人鄰居。兩個狂人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又把王朴叫過來,讓他和管乙住一起。

王朴不願和趙普他們分開,孟昶講明了真正的目的是要向管乙多學習多請教,長大後要派用場的。

大局為重,王朴勉強同意。

又讓王昭遠將那晚捐銀的富商名單和數額也一併給了管乙。你不是自吹有管天下銀的才能嗎?那好,先把這點錢管了。

管乙還真有能耐。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全搞定,給錢的方式那可是五花八門。比如那個桑老闆是每月供十石米,秦老闆開礦的但他能提供便宜的桌椅等等。

孟昶也沒閑著,一會帶著麻四婆來選綉娘,一會又領著朱夫人來挑縫衣女工,有時還要向唐伯護推薦健壯的老人看管倉庫。

他還要每日在院內遊走考慮府內房屋的安排和布置,他很幸運這個王宗弼在後府處有個很大的練兵場。

如此忙碌了幾日,終於安頓好一切,大門上牌匾也換成了「之家」。

那王處培倒也識趣,聽聞了「之家」的事情,毫不猶豫地拉了幾車衣服送了過來。見到杜逸風,滿身纏著繃帶的他還笑容滿面地道「杜大俠,不打不相識,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

還記得杏兒的娘,那個孕婦嗎?生了個男孩,也搬進了「之家」。她拉著李氏的手表示萬分感謝,為了表達感謝,她決定讓杏兒做孟昶的貼身丫環。

李氏正愁找不到呢,見杏兒能幹懂事,長得還清新可人,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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