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戰略格局 第八百四十三章 錦湖商事

張恪出現,主要是跟崔文毅、陳榮昆見上一面,也不會在夜宴後短暫的時間裡深入討論什麼,稍作停留就告辭離開。

崔文毅沒有在建鄴大酒店住下,總裝備部在建鄴有招待賓館,他堅持他與這次到建鄴列席的總裝備部與國防科技局的官員都住到招待賓館去。

在車上,郁恆問他父親:「要不要去接小曼,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能談話,就沒有讓小曼跟我們一起去建鄴酒店等?」

「算了,明天再見丫頭也不遲。家屬住招待賓館,你讓賓館是收房費還是不收房費,專門派車送她回學校也不合適……」崔文毅說道。

「幸好我們新華社出差也補貼,」崔郁恆很是無奈的說道,「不然你是不是打算讓我自己掏腰包住賓館?」

「你的情況特殊一些,不要跟我抬杠,」崔文毅正色說道,「你下午請張恪吃飯,對他有什麼看法?」崔文毅沒有太多的機會去接觸、觀察張恪,他們這個層次的非正式會面也會有太多的謹慎,接觸也總是淺嘗輒止,他讓兒子崔郁恆下午特意請張恪用餐,算是代替他認真觀察張恪。

「少年聰慧也說明不了錦湖為何能奇蹟般崛起,」崔郁恆說道,「就拿這次的計畫來說,很少看到國內有誰有如此深遠的戰略眼光——他才滿二十歲,而錦湖是他在四年前就創立了。那時他剛讀高一。我想想我高一在做什麼,自以為很成熟了,很反感你跟媽事事管著我,開始寫第一封情書,結果藏在書包里一個月先讓媽先翻到看了……」

「我不是要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崔文毅笑了笑,也很心慰兒子能以如此平和的語氣跟自己談一些屁大的往事,「張恪這人。我是先聞其聲、未睹其人,今天親眼目睹,他言語舉止給人有恰到好處的感覺,有著靜雅淡致的氣質,從資料中獲得的零碎印象目睹其人之後就頓時生動起來……初見面讓別人對他有這種印象,也足見他人情練達。」

「為什麼這麼慎重?」崔郁恆站起來,自己給自己續了一杯水。

「軍方不會直接參与這個計畫,但是在種種複雜的利害關係里,看不到比這個可有效、更具可行性的方案了。日本80年就成立非鐵金屬礦物資源安定供確保策檢討會。負責對46種非鐵金屬的全球資源分布、生產消費、供應狀況、供應國產業集中度、日本對外依存度、供應風險對策及危機進行深度調研。81年日本成立特殊金屬儲備協會,從民間開始運行儲備制度,85年日本啟動國家儲備基地,而中國在這方面的工作要遠遠落後其他國家,甚至都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開展起來——稀土礦資源現在正給地方上破壞式的開採然後當成垃圾一樣給海外礦商捲走,軍方怎麼能袖手旁觀?但是這些還需要等中央在經濟層面上的統一部署,不僅僅是國內天然儲量比較充沛的礦產資源,那些對外依賴度較高的資源如石油、鐵礦石,更需要早做準備。軍方不能直接干預中央在經濟層面的決策。也就不能斷然禁止稀土等稀散金屬產品的出口,就算有這個決心,但由於地方政府、礦企、中央部委等各方面在稀土產業上糾纏的複雜利益關係,也不是單純一紙命令就能理順的,何況也不能不顧國際上的影響與壓力——錦湖提出的方案,大概是此時最強有力的手段了。」

「你擔心總裝備部給錦湖利用了?」崔郁恆問道,「這個計畫的阻力也絕不小,只不過有516案與章州案能封住許多人的嘴,一旦錯過時機,想做成此事的難度就能倍增——這個機會能不抓住?」

「別人想要什麼,大家心裡都透著雪亮,陳榮昆也是不甘心就退居二線——偏偏錦湖的訴求要模糊一些,似乎什麼都可以談,什麼都可以讓步。提供計畫運營所需的絕大部分資金。卻只為了不到15%的股份。這個持股比例似乎也可以進一步的壓縮。」

「你什麼時候也奉行陰謀論那一套?」崔郁恆笑著問,「我看問題就很簡單。首先稀散金屬在光電、信息技術上有廣泛的運用,錦湖這兩年來努力進行的一項工作就是加強在光電、信息基礎技術方面的研究。雖然國內包括我們國家在基礎研究方面都很短視。但不能別人目光長遠一些就覺得很奇怪。還有就是這個計畫執行起來,能直接獲得的利益也非常可觀,哪怕只佔有很小一部分的股份,將來的收益也會遠遠超過此時的付出——這個計畫要儘快落到實處,各方面都要儘可能的提供所需要的資源,錦湖此時也只能以公司債的形式提出資金支持,不然誰會容忍錦湖參與進來?」

※ ※ ※

張恪邀請孫尚義、蔣薇一同返回青年公寓學府巷,葉建斌與葉臻民暫時也未回市裡的住所,一起跟了過來。

這時候下起了雨,大家圍坐在樓頂庭園的茶室里,聽著雨滴打在陽光板上的淅瀝響聲。

「陳榮昆下午提出要將計畫中所有的國有出資部分都整合到一個聯合基金會中,這個大概就是國務院的意見……」葉建斌說道,明天的會議還要繼續,有些問題他們要連夜討論。

「哦,」張恪應了一聲,也沒有特別的意外,笑著問葉臻民,「也不奇怪,錦湖不能有太大的野心,二叔你說是不是?」

「這個聯合基金會將所有的國資部分整合進去。也不可能只有一個聲音,」葉臻民笑著說,「你是不是早就有這樣的準備?你之前就慫恿江南省將分散的稀土礦企都整合進一家大型省屬公司里去,這樣一來,相當於增強了江南省在這個基金會裡的影響力,地方的利益也不是總跟中央保持一致的。」

「上遊資源的整合是必須的,另一方面,錦湖還沒有奢望爭這次的主導權。」張恪解釋道,「能儘快的將工作推動起來,才是符合國家利益的,錦湖會選擇與國家的根本利益保持一致,但有時候會使些小手段,也是擔心別人鑽體制的漏洞……再說我們的志向也沒有局限在這上面,」張恪笑了笑,又跟葉建斌說道,「明天我會專門跟梁偉法單獨交換一下意見。另外,你明天能不能到東大親自接一下崔國恆,我坐你的車去會場……」

崔國恆在研究日本綜合商社經濟模式方面非常深入,有些事情,特別是一些計畫在正式實施之前要抓緊時間跟他交換意見,今天晚上,張恪雖然挑明了身份,但是沒有機會跟他深入的接觸——崔國恆晚上是隨陸文夫一道離開的。崔國恆夜裡與陸文夫找了一家日式酒屋,聊到深夜才告辭離開,從陸文夫那裡知道這些年來張恪與前省委副書記、省長徐學平之間的深厚淵源以及錦湖不為外人知的崛起軌跡與海裕公司的存在。

在日式酒屋前分開時。陸文夫笑著說:「你之前沒有想到東大隱著這麼頭妖孽吧?」

崔國恆搖頭苦笑:「還不是你瞞我好苦?」

「將這些事情說給你聽,對你又有何益處?」陸文夫笑著說,「有些人可是寧願裝作不認識這小子。」

崔國恆知道陸文夫的意思,笑了笑,就分手返回在東大校園內的住處。

※ ※ ※

第二天,崔國恆在家裡接到電話,說是葉建斌親自過來接他去參加上午的研討會。崔國恆在樓下等著葉建斌的皇冠車過來,看到翟丹青下車來幫他開車門,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也是正常,指不定是錦湖或者盛鑫的高層管理人員進東大來深造的——這幾年東大工商管理碩士班招收的學生都是社會上有所成就的商業人士。

「崔院長看到我會覺得意外吧?」翟丹青淡淡一笑,幫崔國恆打開車門,「我之前工作的公司是屬於世紀錦湖的,由於要進東大集中上課的緣故。這段時間也給張恪當臨時的助理……」

崔國恆鑽進車裡,看到張恪也在車裡。

坐在前排的葉建斌回過頭來對崔國恆說道:「崔院長之前有沒有想過你們國商院里會藏著這麼頭妖孽?」

崔國恆想起陸文夫昨天夜裡也這麼說,笑了笑。拿妖孽來形容張恪倒是妥帖,當全校的教師、學生還在為杜飛、蒙樂等人在校創業讚嘆不已時,誰能想到背後還藏著這麼大隻的巨鱷,笑著說:「都說大隱隱於市,我要是能早知道,就談不上隱不隱的,只不過以後在學校里,我再不能端起老師的架子了。」側頭朝張恪說道,「只怕整個中國都沒有幾個人堪在經濟學術領域當你的老師了……」

張恪笑著說:「我雖然是個懶散的學生,在學校里也給崔院長你惹了不少事,你不能因為我惹麻煩,就不認我這個學生了吧?」

崔國恆搖頭而笑,倒也不再說什麼。

既然知道張恪的身份,最讓崔國恆頭疼的事情,就是張恪還要繼續藏身在國商院,他該以怎樣的姿態與他接觸?就像陸文夫所說,早知道他的身份又有什麼好處!

崔國恆心想校長李鴻銘或許已經知道張恪的身份,幾件本應驚動校方的事情,平日比較注重權勢的李鴻銘都推託給院里處理。但是聽張恪這麼說,崔國恆稍放心些,他就擔心張恪過於強勢會讓他以後的處境難堪,他現在寧可在校園裡少看到張恪這人才好。

「時間還早,我們是不是坐車圍著東大繞上一圈?」張恪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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