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戰略格局 第八百三十一章 善意的謊言

飛機俯降到雲層之下,濕漉漉的香港就展現在眼前。

唐婧穿著緊身的淺咖啡色低腰長褲,淋漓盡致的展示出修長美腿,米黃色的短袖T恤,纖細的小蠻腰、豐翹彈實的小臂部讓人真正感受到青春的氣息。

「雨從早晨就開始下,到現在都沒有停……」唐婧摟著張恪的胳膊,看著張恪略有些疲憊的臉頰,下頷冒出胡茬子。

張恪輕輕的拍了拍唐婧紅潤的臉頰,通過接機大廳的透明玻璃大門,看著遮檐下的雨簾,說道:「下午有些時間,去港大走一走吧……」

相比國內沉抑的氣氛,香港民眾則有權力發泄心裡的悲憤情緒,以各種形式來聲援印尼受難的同胞。

在機場大廳里也有人在發放傳單,也有人在接機大廳外給剛剛抵港的遊客講解印尼剛剛發生的事件,希望能引起更多的人來關注這場針對華人的人道主義災難。

沒有太多政治性的傾向,也沒有特別偏激的言論,僅僅是控訴這場發生在文明社會裡的人道主義災難,控訴印尼政府的袖手旁觀、對暴徒的縱容。機場管理方對此也持有寬容態度,甚至派出工作人員維持現場軼序。

乘車從香港大學的後門進入,也無所謂後門的,香港大學對外是完全開放似的,在入口處也看不到國內大學常見的保安,更看不到將大學與社會分隔開的圍牆,一幢幢教學樓就如普通的街邊建築一樣豎立在那裡。

大雨過後,輕溟無聲的細雨還在眼前的輕飛著,張恪陪唐婧走在校園的雨榕下,偶爾會有一滴大的雨點落在臉上、頸脖子里。也有穿著雨衣、打著雨傘的學生在校園裡演講,聽唐婧說本來與中文大學聯繫好要一同去印尼駐港領事館遊行示威的,給清晨突如而至地大雨打亂的行程,被迫改期,不過校園內的抗議活動一直沒有停止。有的院系今天甚至停課,也有播放新聞幻燈片的活動。

播放新聞幻燈片就在港大的娛樂中心大樓大廳里,張恪與唐婧走過去,寬敞地大廳里坐滿了人,還有許多人站在過道里。

再次看到這些慘絕人寰的新聞圖片,張恪心裡的唳氣翻湧。手指甲深深的掐進手心肉里,唐婧摟著張恪的胳膊,輕輕的將他的手心攤開,十指相扣。唐婧與張恪從播放新聞資料圖片的大廳走出來,在煙似的朦朧細雨地走著。

※ ※ ※

入夜前。張恪帶著唐婧趕到尖沙咀地半島酒店與從印尼趕回地尼克·里森見面。趕到半島酒店正是晚餐時間。大家都沒有什麼胃口。張恪與唐婧叫了兩份炒麵填進肚子。又叫了兩杯咖啡喝起來。等郭松延、孫尚義、葛明德從海峽對岸趕過來。

郭延松、孫尚義、葛明德趕到之前。張恪接到葉臻民地電話。

「我十一日就中午就在香港了。聽說你今天到香港。能不能抽出時間來聊一聊?」葉臻民在電話里說道。

葉臻民之前因為亞洲金融風暴地問題以外經貿部副部長的身份兼任中央政府駐香港中聯辦副主任。金融危機緩解之中。雖然他還擔著中聯辦副主任的頭銜。不過平時大半的時間都留在北京公署。他緊急趕到香港。也是為印尼排華騷亂地問題。雖說中央政府在公開場合的表態極為溫和。並不意味著背面的活動也很溫和。只是這些活動是不公開的。

「我在半島酒店。郭松延、孫尚義、葛明德三位先生正在趕往半島酒店地渡輪上。郭松延先生說是要給我引薦一位客人。我等這裡結束。夜裡抽時間西區去見你。」張恪說道。

「郭松延也到香港了。那再好不過。我正好也想見郭松延。我過來見你……」葉臻民不會囿於身份在誰見誰的無關問題糾纏。

葉臻民也知道郭松延到香港來了?張恪心裡覺得奇怪,雖然覺得葉臻民這時候急著見面另有目的,但是不會拒絕他到半島酒店來一起見面,喝著咖啡等郭松延、孫尚義、葛明德先過來。對沖基金的事情不能讓郭松延知道,更不能讓郭松延帶過來的客人知道。尼克·里森略作逗留,就先回自己的房間了。

諾大的豪華複式套房裡,就剩張恪與唐婧兩人,傅俊及其他隨時工作人員另有房間入住。

郭松延要引薦的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男子,神色悲切,目光沉毅。

「這位是印尼萬業集團陳文聰先生……」郭松延介紹道。

「你好,對印尼發生的災難深表遺憾,想要做些什麼,卻又很無力……」張恪走上前握住陳文聰粗糙的手。陳文聰是印尼著名的華人華僑領袖。雖然之前沒有聯繫,但是郭松延引薦。張恪自然不會冷淡以待,他對印尼的主要華人富豪也不會沒有耳聞。只是不清楚陳文聰有沒有家人在這次劫難中受害,也無從慰問起。

張恪這時候倒是明白過來,葉臻民急著過來是要見陳文聰,倒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陳文聰跟郭松延在一起;不過,他想要知道,總是有渠道知道的,葉臻民可是中央政府駐香港中聯辦副主任。

「要不是暴亂的新聞資料及時傳出國境,要不是及時引起國際社會與媒體的關注,實難想像劫難還要蔓延多久,哪怕將劫難提前制止一分鐘,張先生您依舊是印尼華人華僑的恩人。」陳文聰鬆開張恪的手,退後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張恪嚇了一跳,俄而想起來是怎麼回來,心裡倒是慚愧,忙走上前一步攙住陳文聰,說道:「愧不敢當……」郭松延也攙過陳文聰到室內沙發上坐下。

事發前日,也就是9日,事態如拉開弦地怒弓一般緊急之時,郭松延不僅通知雲源集團在印尼的工廠做出自保準備,也通知他在印尼商界地幾位摯友早做準備,若不能及時離開印尼,也要聚集到工廠、華校等公共場合自保,甚至知會新加坡當局對可能發生的狀況要有所準備。騷亂暴發之後。由張恪通過尼克·里森通過海外賬戶資金贊助的國際人權組織與媒體記者將排華騷亂的新聞資料及時傳出印尼國境。

四月底,印尼的風聲已經很緊,張恪也顧不上海外對沖基金的秘密會因此有可能走漏風聲,將相關情況告之郭松延,希望郭松延有能力多做些事情,哪怕減少雲源集團在印尼的員工傷亡。將相關情況及時通知郭松延也值得地!

陳文聰等人自然也從郭松延那裡知道之所以騷亂的新聞資料能及時傳出印尼國境、新加坡當局與媒體能有如此迅速的反應以及紐約時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版刊載印尼排華騷華的新聞在全球範圍內形成廣泛的影響是誰在背後儘力。

陳文聰並沒有及時離開印尼,萬業集團地產業幾乎都在印尼,他讓家人趕在九日入夜之前就離開印尼,他本人則留在印尼。騷華髮生後,十一日下午,他才乘飛機到新加坡避難,十一日深夜,大規模的騷亂就被控制住了。據陳文聰所述,當時在印尼的新加坡國際航班。只要機上還有空位就允許華人無票登機,即使大騷亂已經在十一日深夜控制住了,新加坡章宜國際機場還在二十四小時接收從印尼逃出來的華人華僑。

張恪沉吟片刻。說道:「國內與印尼在華人華僑的問題上一向都很敏感,政府在公開場合的表態會有些溫和,只能以其他方式盡最大之能力幫助印尼遭遇劫難的華人華僑,還請陳先生您及其他同胞能夠諒解。這件事,我不敢貪下功勞。香港中聯辦副主任葉臻民部長知道您要與郭先生到這裡來,他人正從西區趕來,還請陳先生不吝一見……」

「啊……」陳文聰、郭松延都是一臉的驚諤。

孫尚義知道事前都是張恪自己掏腰包贊助國際人權組織與媒體記者前往印尼調查當地的排華、反華等種族歧視問題,又適逢其會最大程度的遏制這場印尼華人大劫難的蔓延。

聽張恪這麼說,孫尚義甚至驚訝。張恪這是明擺著將功勞讓給政府,不清楚他這麼做的用意。傅俊進來說葉臻民地車已經到了碼頭,碼頭到這裡步行也就幾分鐘,張恪說道:「孫先生陪我去接葉部長,」輕輕的按著唐婧的肩膀,跟她說道,「小婧,你陪郭先生他們在這裡稍坐一會

走出房間門,張恪才跟孫尚義說道:「雖說政府秉承以往的政治傳統。在公開場合的表態有些溫和,但是我相信政府沒有袖手不管,也不可能袖手不管,事發突然了些,有些動作才來得展開,又不能過於公開,可能會給人一些錯覺……」

張恪心裡相信也是如此,國內截止到九七年底引進的外資中有超過60%是來自於海外華人華僑的投資,中國還要繼續大力的引進外資、發展經濟。不可能過分傷了海外華人華僑同胞的心;不然葉臻民不會急著趕過來——只是此時自己已經深度地參與了這段歷史的進程之中。不然國際社會要一直拖延到七月初才會對印尼排華大騷亂進行廣泛的關注,張恪他也不曉得歷史在這一刻會如何的演變。葉臻民趕過來。大概就是要來安撫陳文聰。退一萬步講,張恪他也不能不配合葉臻民。

孫尚義苦笑著說道:「政治傳統也不要一成不變啊,你剛才那麼說又是有什麼打算?」孫尚義八十年代中期才從內地到香港來,對內地的政治傳統感受尤其的深刻,難免要苦笑了。

「這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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