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技術野心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兩種人

利用嘉信實業在香港股市公開增發股票併購愛達電子,這個方案跟借殼上市還有所不同,張恪根本就是想借殼套現,其難度與複雜程度可想而知,在金融財務方面有著豐富學識與經驗、與香港金融證券界有著豐厚人脈的孫尚義願意主動承擔起責任來,對張恪來說自然是意外之喜,他之前只希望能說服孫尚義、葛明德、葉建斌三人同意他利用嘉信實業這個殼來實現這個方案;張恪也能明白孫尚義暫時想擺脫葛家內部紛爭的意願:葛家子女為巨萬家產明爭暗鬥大概已經到白熱化了吧?

葛家當代核心人物葛明信,張恪沒有見過,但是葛明信的兒子葛家大少葛蔭均,一個在外花天酒地,卻還對自家表妹糾纏不休的傢伙,他倒見過兩回,彼此都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

要討論的事情巨細龐雜,也不可能一天就討論清楚,在閱覽室一直談到夜間十一點;張知非夫婦與許維陪同葛明珏、孫靜香、江黛兒等電子工業園內參觀回來,就在員工餐廳三樓的娛樂室里打發時間,多次抗議無效都準備先返回市區休息,張恪他們才收斂一些。

閱覽室的門給推開,探進來的一個小腦袋,是傅家俊才讀初中的小女兒,不耐煩的再次過來看看這裡有沒有結束。

張恪笑著說:「外面人都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伸展著懶腰,舒緩一下坐了一天積累在腰肢上的酸疼,說道:「這個方案就麻煩孫先生費心,香港公司那邊會全力配合;不如這樣,我聘請孫先生擔任越秀公司的特別顧問?」

「建斌說恪少做什麼事都喜歡露一半藏一半。你不怕在越秀公司藏著的秘密給我這個外人知道?」孫尚義笑著問。孫尚義家去香港之前,與葉家是鄰居,孫尚義一向將葉建斌當成子侄輩看待。說話也隨便。

「這裡哪有外人?」張恪環顧左右。笑了起來,「孫先生要答應,越秀公司真有什麼機密,都不瞞你。」

「就算為了滿足好奇心,我是不是也要答應下來?」孫尚義笑著問左右人。

「我,蘇津東、丁槐算是香港公司的三個股東,」張恪指著蘇津東、丁槐介紹說,「我就當孫先生答應下來。明天幫你將聘書做好。」見孫尚義已然動心,趁熱打鐵就將事情敲定下來,也不讓孫尚義有猶豫的機會。

大家一起走出去,丁文怡摟過葉建斌地胳膊,有些抱怨的說:「討論什麼大事情,非要今天一頭勁的談?」

這邊地員工餐廳,特別是三樓地娛樂室,張恪夜裡還沒有來過。看著三樓人擠擠挨挨,很是熱鬧,想想自己當年也住過一段時間的公司宿舍,多半時間就是跟公司同事窩在宿舍里賭錢,很少會參加集體活動。輕聲吐了一句感慨:「現在的青年人啊,還真是健康!」看著撞球室那邊最擠,門口都擠不進人,還熱鬧得不行,張恪踮著腿看了看。撞球室就一張桌子有人打球。雖然是斯諾克的標準球台。卻不是斯諾克的打法,而是常規的分花色、全色打法。雙人對打,一方是還穿著工作服的兩名員工,一方是江黛兒與孫靜香,圍在邊上的員工叫好、喝彩、喝倒彩聲不斷。看了一會兒才明白,有哪一組能打贏江黛兒與孫靜香組織可以繼續跟著打,打輸了換另一組,奶奶地,還真以為他們思想健康了,看著江黛兒額頭滲出香汗,粉臉潮紅,場面又這麼熱鬧,張恪都想捋捋袖子親自上場,不過想想近來很少有機會碰撞球,看孫靜香出桿的力度與堅決,自己也頂多能佔佔江黛兒的便宜。難怪丁文怡她們會覺得無聊,雖然她也是大美人一個,但是江黛兒作為愛達電子的形象代言人,在愛達電子員工心裡受歡迎的程度自然不是丁文怡能媲美的,大概其他人打撞球也不拿手。

許維幫江黛兒、孫靜香拿著外套站在一起,有人湊近乎跟她說話,她都有一言沒一語不怎麼搭理人家。

孫尚義笑著說:「靜檬撞球打的還要好!我們家剛遷到香港時,都住大宅里,葛家管教嚴厲,兩姐妹娛樂時間都在大宅的撞球室里打球玩。」

孫靜檬火辣艷麗,卻渾身上下都是刺,張恪微微嘆氣,大概也只是葛蔭均這種受虐地主才會糾纏不休,其他人只怕早給孫靜檬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折騰得欲仙欲死了。

張恪看著江黛兒玩得正起勁,笑著問許思:「要不我們先走,把她們丟這裡?」

許思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出聲喚許維,門口的員工看著公司的大佬都站在過道里,都自覺地讓開。許思走過去,幫許維拿她手裡的外套,問孫靜香:「你們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孫靜香回頭看了門外一眼:「你們談完了?」一桿將黑色球打進底袋,將球杆丟到桌子,很抱歉的對下一組正擦掌磨的員工說道,「很對不起,時間太晚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那兩人痛苦的抱著前一組痛打,好不容易輪到自己,這打擊對他們來說也太大了。

※ ※ ※

車子停在員工餐廳樓下地廣場里,張恪從傅俊手裡拿過車鑰匙,將車開到台階處,打開車門,腦袋探出來,喚住要跟江黛兒鑽進同一輛車地許維:「許維姐,你跟許思姐坐我的車……」

許維回頭看了一眼許思,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張恪地那輛銀灰色Vs40,許思心裡有些忐忑,張恪沒有事先跟她打招呼,不曉得他要對許維說什麼。

其他人倒沒有太大驚小怪。六輛高級轎車依次駛出員工生活區。

夜已經很深了,坐在車裡,感覺不到冬夜的清寒。能看見象山黑黝黝的巨大山體橫在前方。沿山脊有一串線似的燈光將山體地形狀給勾勒出來。

「許維姐,你以前有沒有益隆鎮上玩過?」張恪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排都滿腹心思的許思、許維兩姐妹。

「上一次還是高中畢業時……」許維說道。

「變化很大吧?」

「是變化很大,那時候江邊那裡根本就是農村,我有個同學家住那裡。」

「也就這兩年愛達起來之後才有這麼大的變化。愛達是怎麼發展起來的?讓我想想,」張恪笑了笑,「其實愛達發家挺黑心地,現在一款最簡單的單碟機在商場里要賣到兩千六,你知道成本有多少?」

「這我怎麼知道?」

「我告訴你。你不要出去瞎說啊。」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許維橫了張恪一眼,「勞你這麼鄭重其事的吩咐?」

「呵呵,做虧心事自然怕給別人知道,」張恪嘿然一笑,看了一眼手臂交疊放在胸前的許思,眼睛又注目看著前面的路,「碟機比較複雜的部件是機芯。製造成本大約在25美金左右,另一個主要部件是解碼晶元,解碼晶元加上其他電路控制晶元構解碼板,製造成本約8美金,系統控制晶元的製造成本不到3美金。加上機殼、遙控器等輔助配件,一台最簡單地單碟機製造成本大約在40美金左右,你算算看,市場售價是製造成本的多少倍,是不是挺黑心的?」

「差8倍?」許維腦子裡將人民幣與美金匯率換算過來。驚訝的說。「怎麼可以賣這麼高價錢?」

「我之前跟許思姐有說過,世界上有兩類人。一種人要什麼沒什麼,哭天喊地,也沒有用,他們什麼東西都得不到,一種人,要什麼有什麼,有時候,他甚至還沒有想要,別人都已經幫他準備好了……」

「你想說什麼?」許維聽不慣這種論調。

張恪笑了起來,他知道許維的成長經歷與她過於剛強的性格,不會認同特權階層的觀點,繼續不急不躁的解釋說:「第二種人為什麼能做到要什麼有什麼?無非是壟斷本應該是絕大多數人應該享有地資源,許維姐不要皺著眉頭,我又不跟你宣揚什麼特權理論,我只是要跟你解釋單碟碟機的商場賣價這麼高的原因?」

「這能扯到一起去?」許維奇怪的問。

「當然,」張恪笑了笑,「解碼晶元製造成本不到8美金,美國斯高柏公司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65到80美金不等;機芯製造成本不到25美金,飛利浦上海工廠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80到90美金不等,控制晶元的製造成本不到3美金,台灣電子廠商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10到15美金不等,你說能不能扯到一起去?」

「技術壟斷?」許維拍拍腦袋,完全搞不明白張恪扯到這一塊要說什麼。

「是啊,技術也是一種資源,斯高柏、飛利浦以及台灣地那些電子廠商們就是第二種人,他們壟斷的這個資源……」

「那你究竟想說什麼?」許維疑惑不解。

「一台碟機從愛達工廠出去,製造成本不到200美金,市場售價卻要超過去300美金,今年十一個月,一共有一百七十萬台碟機從愛達工廠流向市場,你算算看,愛達電子從市場里撈了多少錢?」

許維張了張嘴,又眨了眨眼睛,沒有說什麼,雖然她知道還有管理成本一說,不過這數字說出來也太嚇人了。

「愛達電子為什麼能撈到這麼多錢?因為愛達電子也是第二類人,」張恪輕描淡寫的說,「跟斯高柏、飛利浦他們壟斷技術資源不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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