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二章 意外援軍

石川華盯著石屑亂濺的石壁,咽了一口唾液,看了易非天一眼,見他的眼睛裡跟他一樣的驚詫,頭重重的靠在石壁上:「我也能這麼用二階矛術技能,何必受這些苦?」

在經院與巫彌生試招時,巫彌生只用了一成的丹力,就是用矛勁、震擊、四段刺的連擊將他全力凝出的氣盾刺碎,素鳴衍只覺得眼前打開一道武技修為的大門。他哪裡會想到巫彌生站在地階武者的巔峰,離天榜也只有幾步之遙,連擊施展三式二階武者技自然是舉重若輕。

四階武士也無法一氣呵成的將矛勁、震擊、四段刺連續使出來。

見素鳴衍說得輕鬆,石川華心裡鬱悶了半死,倒不覺得傷腿有多痛。

易非天對素鳴衍善意的微笑:自己出來時,不知天高地厚,才吃了大虧,王室子弟沒有實戰的經驗,更不是什麼希奇的事,只是別的王室子弟都妄自尊大,眼前的明河卻意識不到自己有相當不錯的武技。

石川華又想到讓他興奮的事,大聲說出來:「那個會連擊的伊賀源,平日在學院里橫行,明河跟我們回去,好好的壓一壓他們的氣焰才行。」完全沒想到作為質子到靈麓學院入學的明河會受到嚴格的保護,行為也會受到嚴格的限制,怎麼可能像他們一樣在學院里胡作非為?

易非天搖頭苦笑,素鳴衍沒有這種覺悟。

一直到太陽神羲和的光輝注入這個世界,赤肌鬼都沒再一次發動攻勢。太陽神羲和的光輝會讓赤肌鬼的活力受到一定的限制,易非天看著從殿頂窟窿里漏進來一縷縷陽光,看著淡金色光柱里飛騰的細小塵埃,繃緊的心神終於鬆懈下來。

將村子霸佔了一夜的赤肌鬼,慢慢的退回山丘里去。

藏金領著七八名村民巡視了一圈,村子裡一地狼籍,面目全非,空氣里飄蕩著赤肌鬼殘留下來濃烈的腥臭與赤肌鬼殘碎的屍骸。

藏金領著人將石頭殿前的二十多具村民遺屍從赤肌鬼屍骸里分出來,村子裡的青壯總共才四十來人,一下子就損失了大半,劫後餘生的心情異常沉悒。

「赤肌鬼活動頻繁,這次逃過一劫,下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村民都遷出高丘吧。」

易非天望著石階下面堆積著上百隻赤肌鬼的殘屍,赤肌鬼退出村子,將粗製濫造的武器都揀走了,想到這裡讓人心寒。他們遇到赤肌鬼不是教科書里的赤肌鬼了。

藏金站在石頭殿的門口,望著一地的傷殘,村子僅有的幾頭牲畜都在昨夜進了赤肌鬼們骯髒的肚子里,一百里的山路,走上三四天,遇上赤肌鬼就沒有一點勝算;就是逃出去,村子裡如何討生活也是大問題。

石川華大叫:「村長老爹呢?」

藏金擤了擤鼻涕,感覺淚珠子大顆的掉下來:「我爹死了,沒趕得及跟我說句話就死了。」

春江明湖,迦南名臣,迦南靈麓學院祭酒,騰淵閣殿士,迦南學院派的重要人物,身材高大,差不多比素鳴衍要高一頭,皮膚白晰,作為男人,他的容貌過於秀美,四十三歲的春江明湖,無論與誰站在一起,都有一種木秀於林的挺拔與醒目感覺。

直到午後,春江明湖、尤溪才領著人過來,只剩下二三十名武士,多少都受著點傷。

春江明湖按照迦南的禮節給素鳴衍行禮:「多謝少王施以援手。」轉身看著易非天等人,「你們都是誰的門人,這時怎麼會在高丘?」

春江明湖不單在學院里,在迦南國也是受人尊崇的人物,看著他問自己話,易非天費了好大的勁才平靜內心的激動,小聲的說:「我們都是慕華先生的弟子,慕華先生讓我們春末遊學,所以到高丘歷練。」

「胡鬧!慕華秋太不負責……」

素鳴衍沒空理會春江明湖訓斥弟子,將尤溪喚到一旁,問他侍衛的傷亡情況:「怎麼只有十人過來,其他人呢?」

「有三人受了重傷,卑職讓五名輕傷護著他們先與江侍領、阿黛姑娘匯合,」說到這裡,尤溪壓低了聲音,「少王吩咐,過了天馬溪,怎麼也算是過了青嵐的邊界,沒有必要為迦南的國民傷了性格。」

這麼說來,那三名重傷病的傷勢也有限,素鳴衍放下心來,輕鬆說道:「在迦南境內,就要太拘禮節了。」

春江明湖讓人請他們過去商議事情:「赤肌鬼不同往常,智力一下子高了許多,相互竟然有簡單的語言,進退也有組織,白天的限制也減弱了許多,只怕夜裡赤肌鬼還會大規模出來活動。鄰近村子都有傷亡,遷出速度緩慢,我準備率領一部分在赤肌鬼出山的口子那兒擋一擋,還要請少王施以援手,明天午後,鏡城的援軍就會趕來。」

峻衡山東麓究竟有多少赤肌鬼種群,誰也不知道,附近數十里的村落,昨夜受到不下四千隻赤肌鬼的襲擊,要將這麼多的赤肌鬼都封在山裡,想要沒有傷亡,幾乎不可能的。

素鳴衍皺著眉頭不應聲。

春江明湖出使青嵐,在青嵐之城收到西北事務院的秘信,要求他向青嵐朝提出六殿下檀那明河遊學迦南的邀請,以為兩國和議的換質。就秘信所述的事實,檀那明河並沒有太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

檀那明河在碎葉城外的絕殺襲擊中逃生,讓春江明湖對這位有少年荒淫之名的六殿下起了興趣。絕殺逃生的事實與天命之子的謠言配合,檀那明河每靠近青嵐之城一步,身上的殺機就會濃一分。

青嵐樞密院左卿摩揭伯岑夜訪驛館,透露青嵐帝君有意讓檀那明河去迦南避禍的意思,春江明湖只得順水推舟的提出這個邀請。

一路同行,春江明湖對檀那明河的感觀已經大為改觀,少年人難得的冷靜、明智、大度、決斷都在他身上閃著眩目的亮光。

如果檀那明河在青嵐朝的帝子之位爭奪中獲得勝利的話,對迦南而言將是極大的不幸;還是請他到迦南遊學為好。

春江明湖看著眼前這位少年沉著冷靜不急著回應他,說道:「村民這就遷出,只怕沿途的赤肌鬼沒有撤乾淨,懇請少王返回渡口的路上照應著,我率領人在這裡守著。」

原來這樣,順手之勞而已。素鳴衍眉毛一揚:「護送村民撤離,理所當然,我派十名護衛沿途護送,我與尤溪留在這裡助春江大人一臂之力。」

少年沉著冷靜的機智讓在仕宦打滾許多年的春江明湖也讚嘆不已啊:侍衛都撤出去,只讓尤溪跟兩三名武技絕佳的高手留在這裡,他們守護有責,自然不能會離開檀那明河的身邊真正的提供幫助,若是情況不對,他們會護著檀那明河先走,如果抵擋住赤肌鬼或者說赤肌鬼夜裡沒有出來活動,春江明湖還得欠他這個天大的人情。

素鳴衍可沒有他想得那麼曲折,不過愛惜部下的性命,又具有冒險的精神,已相當讓人刮目相看了。

尤溪讓身邊的十名侍衛去天馬溪渡口與江采離他們匯合,順便看一看沿途有沒有落單的赤肌鬼,他與另外兩名武技高強的廷衛留在素鳴衍的身邊。

被赤肌鬼洗劫過的村子已經沒有什麼好留念的,藏金與六名青年留下來協助防守,撤走的村民傷殘過半,餘下還都是老弱婦孺,互相攙扶著離開河谷,越過丘口,往高丘外圍撤離。

易非天、蕭緋雲、石川華、雪姬都堅持要求留下來,春江明湖應允下來,為他們施術療傷。即使是天榜中人,也無法連續施展四次大回覆術,但是春江明湖控制光明元素之力施展的小恢複術,讓素鳴衍看得瞪目結舌。

蕭緋雲小腿上的重傷可能致殘,但在春江明湖施過拔毒術、生肌術、推血術之後,蕭緋雲蒼白的臉色現出血色,太陽落山之時,傷腿已經無礙。石川華的脛骨二次折斷,續骨術終於讓他徹底停止呻吟,坐在那裡,傷腿盤在身前,雙手舞著一對巨斧,一付如果有需要隨時都能站起來的模樣。

春江明湖趕來時,雪姬披在肩後的褐色長發都變成沒有光澤的蒼白,生命以可見的速度從雪姬的體內迅速流失。春江明湖給她施出五階續命術時,尤溪站在素鳴衍的身側,壓低聲音說:「昨夜在驅趕赤肌鬼時,沒有一隻赤肌鬼能擋得住他的一記火焰之箭,春江明湖在混沌系與光明系術法上的修為都不低於六階的水準,實力不弱於天榜上的人物。」

天榜,摩揭伯岑就是天榜上的人物,磅礴狂肆的氣勢,讓素鳴衍感覺就像站在無窮無盡的燕雲荒原上,心裡只能生出渺小、微不足道的感覺。

火焰之箭,火符術的衍生術法,是混沌系的入門術法,如果有摩揭伯岑那張面具的增持,素鳴衍凝聚的淡紫色火焰之箭,也能給赤肌鬼致命的傷害。

想想春江明月施展了一夜的火焰之箭,現在還跟沒事人似的繼續給雪姬施展高階的光明系術法,他的念力是多少的深厚。春江明湖緩緩睜開眼睛,將手印散去,臉色露出一絲疲憊。素鳴衍與尤溪互換了個眼色:春江明湖也有力歇的時候。

雪姬蒼白無光的頭髮變成銀白色,臉上回覆生命的光澤。春江明湖略有愧疚的說:「夜裡可能還有戰鬥,我得節約點力氣,你的頭髮,回到學院,看看慕華秋能不能為你討來返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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