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張小嫻只報以甜甜的微笑:「這個世界本來就物以稀為貴。酒這種東西,喝一瓶少一瓶。加上歷史和文化的效果,賣出這個價錢並不為奇。再過十年,剩下的那五百瓶酒,其價值絕對會超過五千萬星幣。」
「你的意思是,只做這一捶子買賣,以後都不再出售茅台了嗎?」
「當然不會。明年的這個時候,龍集團會發布新的公告——經過投入大量資金,反覆研究,最終找到了失傳茅台的配方。由於釀造程序複雜且成本昂貴,新釀的酒液售價約為單瓶五萬星幣左右。到了那個時候,茅台酒才能真正成為獨一無二的乾星產品。呵呵!資本……其實就是物以稀為貴,加上獵奇心理的最佳組合表現。至於鈔票這種東西,說穿了,就是一堆帶有特殊文字信息的紙。」
望著笑緋如花的張小嫻,趙毅長長地出了口氣,高高翹起大拇指。無奈地說了兩個字。
「你牛——」
……
地窖里很黑,也很冷。
從睡夢中被凍醒的滋味兒很不好受。當然,從昏迷中清醒,和從夢中被驚醒的過程的確有所區別,但對於馬力諾夫斯基博士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沒有光,也沒有任何與「明亮」這個詞類似的縫隙。所有的一切都那麼黑,彷彿太陽徹底毀滅,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冰冷之中。
這僅僅只是想想而已,作為聯邦科學院天體運行方面的權威,馬力諾夫斯基很清楚——這種狀況肯定會發生,但絕對不是現在。至少,那也是距今數十億以後的事情。
人類的思維的確妙不可言。黑暗、太陽、光明……這些彼此之間聯繫不大的名詞,讓馬力諾夫斯基下意識聯想起自己目前的現狀。他迫切想要離開這個讓自己本能厭惡和恐懼的地方,用力扭了扭身體,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牢牢捆住,很緊,甚至連掙扎也很難做到。
這越發加深了他內心深處無法遏制的恐懼。
等等……讓我想想,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馬力諾夫斯基開始努力拚湊腦海中支離破碎的記憶畫面。嗯……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今天下班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地下停車場。剛剛把鑰匙插進自己那輛限量版「吉利」轎車,正準備打火發動的時候,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突然出現在車窗旁邊。
她的確長得很美——有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身材苗條。最主要的是:那條雪紡質地的裙子真的很短,從馬力諾夫斯基座椅的角度望去,甚至可以看到雙腿交叉點部位露出的粉色內褲……嗯,款式是繩結交叉的,帶有可愛性感的圓形斑點。
然後,她微笑著問我能不能順便捎上一段路。媽的……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拒絕這種請求。
然後,她坐進了轎車的副駕駛座位。
然後,老子的腦袋莫名其妙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再然後……我醒了過來,就到了這兒。
五十六歲的馬力諾夫斯基很喜歡槍戰和兇殺類的電影。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某一天可能會成為這種片子里的角色。而且,還是被綁架挾持的那種可憐蟲。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腦袋中劇烈膨脹的恐懼和絕望,促使他不顧一切張開嘴,以能夠發出的最大音量拚命嚎叫起來。
「救,救命——」
這似乎是一個地下室,面積也不大,沒有迴音,更沒有傳來馬力諾夫斯基想像中最為期待的回應。
「哐啷——」
頭頂上方大約一米多高的地方,突然露出無比強烈的白光。那應該是一扇從外面被推開的門。突如其來的光線,使馬力諾夫斯基雙眼一陣發酸。他側過身子,儘可能從背光角度進行觀察,幾秒鐘後,脹痛的眼眸已經能夠適應光線,除了一條與頭頂小門連接斜下的台階,他再沒有在房間里看到更多的東西。
一個男人,從台階上慢慢走下,站定在馬力諾夫斯基面前。
這傢伙很魁梧,肌肉發達,強壯程度和職業摔跤手沒什麼區別。他穿著一件緊身汗褂,濃密粗長的汗毛布滿全身,左臂上端有一個黑色骷髏刺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慾嘔的酸臭汗味兒。
「小子!你醒了?」
壯漢一把抓住馬力諾夫斯基的衣服,將他整個人從地面拎起。他如同欣賞一件珍物般看著滿面驚恐的天文學家,右手從衣袋裡摸出一支雪茄,用極其粗魯的動作一口咬斷切口,用牙齒叼住,再摸出打火機點燃,用力深吸一口,「嘿嘿嘿嘿」地怪笑著,沖著渾身僵硬的馬力諾夫斯基噴出一口濃煙。後者被這種帶有強烈口臭的煙味徹底籠罩,在掙扎中不斷咳嗽,彷彿一隻正在公雞爪子下不斷挪動,拚命想要掙脫的蟲子。
「你,你想幹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抓我?」
馬力諾夫斯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但他仍然耗費不多的氧氣,大口喘息著,從咽喉深處嘶吼出這句問話。
「當然是為了錢——」
壯漢左手抓緊馬力諾夫斯基的衣領,右手小指很是不雅地插進鼻孔,在幽深黑暗的凹洞中使勁兒摳挖。很快,一團黑褐色,半凝固狀態的骯髒鼻屎,已經出現在他的指甲頂端。在馬力諾夫斯基滿懷恐懼的目光注視下,這團無比噁心的東西,被壯漢非常乾脆,直接地抹擦在可憐囚犯的臉上。
做完這一切,壯漢很是滿足地微笑著,從褲兜里摸出一隻電話,打開翻蓋,用機頂短硬的天線,觸了觸馬力諾夫斯基的額頭,粗聲粗氣地說:「給你個機會,跟你漂亮的太太打個招呼。順便告訴她——必須在六小時內準備好兩千萬聯邦標準貨幣的現鈔。否則,就讓你的家人準備收屍吧!」
不等馬力諾夫斯基回答,他又獰笑著加上一句:「我不喜歡殺人,但也不喜歡被人當做玩具耍弄。告訴你的家人,最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別想著什麼報警之類的念頭。兩千萬這個數字其實不算多,尤其是對於托森公司的董事長來說,用兩千萬買一條命……嘿嘿嘿嘿!這買賣應該非常合算。」
馬力諾夫斯基已經絕望了。
然而,從這個面色兇惡男子口中說出的最後幾句話,卻讓他重新看到了機會。
「托森公司?你……你說什麼?」
馬力諾夫斯基一陣愕然。
「別他媽的給老子找不自在——」
壯漢很不耐煩地扇了他一記耳光,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陰沉:「媽了個逼的,給你老婆打個電話,讓她準備錢。我說的話已經足夠清楚。如果你要裝瘋賣傻,老子不介意把你的肝臟割下來,趁新鮮炒了吃——」
「等……等等!」
馬力諾夫斯基用力咽了咽喉嚨,很是焦急,又小心翼翼地說:「你,你似乎弄錯了。我不是什麼托森公司的董事長。我也不認識這個人。我……我……我是聯邦科學院的研究人員,天體物理學博士。」
「博士?博你媽個逼——」
壯漢短暫地楞了幾秒,忽然獰笑著掄起拳頭,對著馬力諾夫斯基的肩膀狠狠砸下,劇烈的疼痛,使身體脆弱的學者蜷縮著身子,在地面來回翻滾,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以及哀嚎。
「你,你弄錯人了。真的……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我可以證明這一點……」
幾分鐘後,滿面猙獰的壯漢,從馬力諾夫斯基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身份證明磁卡。當攜帶型微型電腦讀卡器顯示出馬力諾夫斯基清晰的全息圖像的時候,這個如同野蠻人一般凶暴的傢伙,彷彿中了魔法被石化一般,當場僵在原地。
「弄錯了?」
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語:「這傢伙不是托森公司的董事長?」
「你抓錯人了。」
馬力諾夫斯基臉色一片慘吧,額頭上淌下因為疼痛產生的冷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你可以再去確認一下。我,我沒有說謊。」
壯漢從褲兜里迅速摸出一張照片,對著馬力諾夫斯基的面孔,惡狠狠地來回對比著看了很久。終於,他確定天文學家沒有欺騙自己,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的確不是自己想要勒索目標的時候,這才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瞪圓雙眼,雙手深深插進頭髮,暴怒至極地發出如雷般的咆哮。
「查比、斯科爾斯,你們這兩個混蛋,沒腦子的豬——你們抓錯人了!抓錯人了!」
他像風一樣從地下室里消失,地面上扔下被撕碎的照片。藉助微弱的光線,馬力諾夫斯基勉強能夠看清——照片上還算保持完整的人像,的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接下來,又是長時間的死寂與黑暗。
馬力諾夫斯基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只知道肚子很餓,尤其是喉嚨幾乎渴得冒煙。劫匪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忘記了這個被抓錯的傢伙。照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被活活餓死,或者渴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睡覺。
這可以有效減緩身體新陳代謝,降低體內能量和水分的消耗。至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