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節 怒火

韋斯利已經站在旁邊觀察了很久。

最初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趙毅——張小嫻的美貌震懾了太多的人,從走進會場的那一刻,舞廳每個角落裡都有人在竊竊私語。談論話題自然是身穿黑色連衣短裙的那個女孩,而圍在附近的旁聽者,也會順著對方指引的方向望去,不時發出陣陣驚嘆。

韋斯利其實很喜歡於蓓。

這個女孩有著無比曼妙的身形曲線,臉蛋也長得不錯。常年形體訓練使她擁有良好的身體柔韌度。這種優勢,只有在床上在能體會得到。每當那種時候,韋斯利總會讓於蓓做出各種高難度的複雜動作。這在很大程度上,的確能夠提高他的性慾,還有這方面的能力。

很容易就得到的東西,無法彰顯出它的珍貴。女人也是一樣。

也正因為親眼目睹了趙毅和於蓓之間的爭吵,韋斯利才真正開始喜歡這個女孩,而不是像此前遇到過的那些女人,僅僅只是把她們當做玩物。膩了,厭了,隨便塞上一把鈔票就提起褲子走人,或者乾脆叫她們滾蛋。

在那個時候,韋斯利的確感受到了征服帶來的成就感。尤其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擊敗對方,潛意識裡產生的亢奮,絲毫不亞於運動場上的冠軍。

他一直認為,那個叫做趙毅的男人,是因為畏懼自己的財力和勢力,不得不倉惶退出這場以女人作為獎品的競爭。這種在現實中打敗對手獲得的快樂,遠遠要比通過網路遊戲進行虛擬搏殺更加強烈。

韋斯利大約比趙毅和張小嫻早來了近半個鐘頭。他坐在舞廳南角的另外一張卡座,並沒有注意到張小嫻入場時引起的轟動。直到另外幾個晚來的朋友落座,開始喝酒,用羨慕和驚艷的口氣談論會場對面黑裙女孩的時候,他才注意到舞池裡那個凹凸有致的身影,以及摟抱著張小嫻翩翩起舞的趙毅。

「不得不承認,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居然可以接二連三認識這麼多漂亮女孩。」

韋斯利端著一杯冰鎮香檳,冷冷地看著趙毅,用極其放肆的輕蔑口吻說:「怪不得你願意放棄於蓓。原來,早就已經挑選好更加出色的目標。呵呵!不知道應該說你卑鄙?還是應該說你無恥?不過,有一點必須承認——你選擇舞伴的眼光的確不錯。她很漂亮。至少,比於蓓漂亮得多。」

趙毅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他的嘴角一直微微彎曲,似乎是在微笑,然而心底深處卻如同包藏了一團火焰,正在愈來愈旺盛的燃燒。

他清楚的記得韋斯利這張令人生厭的面孔。也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人在於蓓面前用各種舉動對自己的羞辱。趙毅並不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懼怕麻煩。

趙毅根本沒有理會韋斯利。他只是盯著站在面前的張小嫻,用足夠清楚,也足夠洪亮的聲音說:「從現在開始,做我的女朋友。」

這已經不是先前的祈求句式,而是強硬霸道的直接肯定。

張小嫻下意識的低下頭,長而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睛,無法看穿她此刻的想法,也沒有直言應允或者拒絕。

「她不會答應你的——」

韋斯利微笑著看著這一幕,他朝前走了半步,湊到趙毅身旁,非常惡毒地說:「你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要知道,養活一個女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尤其是一個極其漂亮,令所有人都為之垂涎的美女。當然,你可能小有積蓄,能夠支付十萬元的公民資格儲備金。但你永遠不可能看住她。因為喜歡她的人實在太多。名車、豪宅、價值百萬的珠寶首飾……你無法給予她其中任何一樣。即便她真的因為所謂『愛情』答應了你的請求,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反悔……千萬不要懷疑我剛才所說的這些話,或者試圖反駁。哈哈哈哈!想想於蓓,想想那個曾經被你當做最貴重珍寶一般的女孩。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加上之前趙毅對張小嫻所說的那些,已經吸引了十幾個站在周圍的旁觀者。他們大多已經聽明白這場糾紛的起因,幾個頗為「熱心」的旁聽者正在喋喋不休,口沫四濺的為更多後來者介紹前面的劇情。人們望向趙毅的目光含有憐憫,也有幸災樂禍的嘲諷。可以清楚聽見人群中不時傳來「自不量力」,或者「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之類的話。

趙毅感覺心裡的那團火正在蔓延到全身,就像翻騰流淌的熔岩,正在他的心底默默徘徊,隨時可能衝破薄薄的障礙,以最狂暴兇猛的姿態徹底爆發。

「你想打架嗎?」

趙毅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固有的沉穩,有些發飄,彷彿一頭受傷的狼。

看著他平靜的臉色,韋斯利忽然感覺有些發虛。他下意識地偏過頭,看看身後,確認兩名二階異能者保鏢就站在不遠處,這才重新恢複常態。他搖著頭笑了笑,說:「我沒你那麼無聊。那是野蠻人才做的事情。不過,如果你在這方面很有信心,我不介意讓你嘗嘗被打的滋味兒——」

趙毅的眼瞳瞬間驟縮,臉上的表情也無比冰冷。正當他握緊拳頭,準備重重砸上韋斯利那張笑得過分誇張爛臉的時候,一隻略帶冰涼的小手,準確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這裡太悶了,也太熱。我們換個地方走走。去學院門口的冷飲店吃冰激凌吧!」

張小嫻緊緊抱住趙毅的胳膊,像最親密的戀人一樣偎依在他懷中,仰起頭,溫柔地問:「好嗎?」

趙毅無法拒絕,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他幾乎是被張小嫻拖著從人群里走出。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張小嫻忽然停了下來,沖著韋斯利輕蔑地豎起中指,說了一段也許是這輩子自己聽過最美妙的話。

「我真為那些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難過。知道嗎?你患有非常嚴重的口臭。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怎麼忍耐下來。也許,長在你腦袋上的那兩片肉,根本不是吃飯用的嘴,而是拉屎用的屁股。」

……

夜裡的風很大,也很涼爽。茂密的橡樹葉片被吹得「沙沙」作響,而那些無法在黑暗中綻露美麗色彩的花,彷彿陷入沉睡的精靈。

張小嫻已經鬆開趙毅的手臂,低著頭,望著地面上被人工月光照出的倒影,默默走著。

趙毅陪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的清麗容顏,沒有說話。

「你應該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也許是覺得累累,張小嫻非常乾脆地脫下高跟鞋,赤著一雙白得炫目的腳,走在微涼的水泥地面上,用教訓的口氣說:「在那種場合,跟那種人打架,不值得。」

趙毅看了她一眼,繼續保持沉默,腦子卻下意識聯想起——美貌少女用柔道背摔將雀斑男狠狠扔在地上,在關鍵部位無比陰狠毒辣踩上一腳的場景。

「其實,你比我還衝動。」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趙毅已經後悔了——他發現張小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惱怒,也有些淡淡的譏諷。不過,卻感受不到絲毫惡意,更有一種非常莫名的苦澀。

張小嫻沒有說話。她往回走了幾步,站在趙毅身邊,默默看著他,眼睛裡滿是如水般的溫柔。

她踮起腳尖,湊近趙毅的面頰,在黝黑的皮膚上輕輕一吻,隨即牽起他的手,朝著女生宿舍的方向慢慢走去。

在他們身後,是一片灑落在地面上,幽雅靜宜的銀色月光。

……

一個多鐘頭以後,從學院舞廳通往男生宿舍的道路旁邊,被三角梅花牆掩蓋得一片漆黑的陰影深處,忽然閃爍住一點明滅不定光點。它就象是黑夜中的燈塔,醒目刺眼。只有走到非常近的距離,才可以看清,夾著煙的那兩根手指其實很白,細長而優雅。

這裡距離舞廳大約有五百多米,由於地勢較高,加上遠超常人的視覺,趙毅可以藏身處看見舞會已經散場。會場出口擁擠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們就像一群聚食的螞蟻,現在,已經到了各自歸巢的時間。

趙毅狠狠猛吸一口夾在指間的煙,將那團濃郁的煙霧憋悶的肺部近兩分鐘,才無比舒暢地張口噴吐出來。

遠處,半醉的韋斯利在兩名保鏢和於蓓的攙扶下,正朝著這一方向緩緩走來。

趙毅臉上掠過一絲猙獰。瞬間,這種令人畏懼的可怕表情已經平復。他默默計算著目標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慢慢扭動脖頸,活動著肩關節,在黑暗中用力伸握手指,不斷捏成堅硬強悍的拳頭。

他從來就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何況,S12的倖存者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他——男人的憤怒,只有用血和拳頭才能抹平。

距離,已經縮短到大約五十米。空氣中甚至傳來難聞的酒意,也可以聽見韋斯利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

趙毅最後吸了一口煙,將已燃到極致的煙蒂拋下。正當他準備從藏身處走出的時候,半清醒的韋斯利忽然一把抓住於蓓的頭髮,獰笑著將她拖到面前,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中,不斷加大手上的力量,像瘋了一樣掄起拳頭,朝著於蓓那張塗抹了太多化妝品的漂亮臉蛋亂砸。

「婊子!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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