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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瞬間移動魔法送到王都來的我們,來到睽違已久的王城前方。
兩名門衛站在王城前面,眼神看來似乎把我們當成可疑人士了。
「站住!閑雜人等不得再往前走了,這裡可不是冒險者可以隨便靠近的地方!」
面對擺出高壓態度的士兵,我把愛麗絲寄給我的信像官印般高高舉起,秀給他們看。
「我是接受愛麗絲公主的委託,遠從阿克塞爾來到這裡的冒險者——佐藤和真。」
看見有著王家徽章的信封,兩名士兵臉色大變,立正站好。
「這、這真是太失禮了……!我立刻去請示上級,請幾位稍候!不知道方不方便將那封信交給我呢?」
「嗯,拿去吧。」
我對畢恭畢敬的兩名士兵擺出有點跩的態度,立刻被達克妮絲從旁捶了一下。
確認那封信的士兵看了一下裡面的信紙,歪頭疑惑了一下。
「哎呀,裡面的信紙好像破了,這是……?」
「沒有啦,那個你不用管!你也知道,干冒險者這行的會碰上很多狀況對吧?你懂的,像是怪物啊什麼的!」
「喔喔,原來如此……那麼,請幾位在傳達室這裡稍候。」
我總不能老實說是一氣之下把王家寄給我的信撕破了,所以隨便敷衍了一下之後,就在其中一名士兵的帶領之下來到傳達室。
在大家各自坐下的時候,領著我們進來的士兵帶著閃閃發亮的眼神,告訴我們王都最近的熱門話題。
「——說到佐藤和真先生,就是最近在王都也開始聲名大噪的那位對吧?聽說你在上次的大戰當中,輔佐在最前線的要塞擔任指揮官的達斯堤尼斯大人,帶領我軍得到勝利。以頭腦靈活,還能擅用無數技能的隊長和真先生為首,加上身為十字騎士的達斯堤尼斯爵士、以魔力驚人著稱的大法師,還有一位水泥工匠,大家都說這支小隊相當厲害呢。」
「吶,美麗的大祭司好像被當成不存在了耶。」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葬送了最多魔王軍幹部的小隊。
不如說,之前我們沒有聲名遠播還比較奇怪。
「目前隊員當中大家知道名字的好像只有和真先生和達斯堤尼斯爵士而已,難道那位就是傳說中連爆裂魔法都能夠運用自如的那位大魔法師嗎?據說你在戰場上大放異彩,卻不知為何都沒有人提到你的名字,所以大家都說你應該是個不想站在聚光燈底下,謙遜又神秘的人物……」
聽士兵這麼說,惠惠的臉色微微泛紅,嘴角也微妙上揚,卻還是裝出一副深謀遠慮的魔法師的模樣,平靜地回答:
「……是喔,大家是這麼說的啊?這個嘛,要說我謙遜或許也可以算是謙遜吧。畢竟,我把冒險當中得到的金錢全都交給和真處理了。」
「吶,大家也沒提到我的名字耶,都沒提到世界聞名的我的名字耶。」
我想惠惠的名字沒有人提應該是基於別的理由,不過謙遜又神秘這樣的讚美似乎讓她開心到飛上了天,讓她完全忘記了那個理由。
士兵似乎對惠惠這樣的態度感到非常佩服,眼神變得更加閃亮了。
「太、太了不起了,你的意思是對金錢和名聲都沒興趣嗎!」
「呵……吾之心愿唯有窮究魔法之真髓。在身為隊長的和真無論如何都想央求吾之力量時,我是這麼回答的:『吾之欲求只有最低限度的餐費與雜費,以及能夠正確發揮吾之力量,大展所長之處』……!」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這傢伙明明就是在差點被我丟出小隊的時候自己說只需要分餐費和雜費給她就好,哭著求我不要拋棄她,現在居然敢這麼說。
就在這個時候。
「啊啊!居然真的來了!」
門開著沒關的傳達室入口傳來悲痛的叫聲。
出現在那裡的是把兜帽拉得很低,似曾相識的魔法師。
她是負責指導教育愛麗絲並擔任護衛的貴族千金,蕾茵。
「『居然』是怎樣,太過分了吧。是愛麗絲叫我,我才特地過來的耶。照理來說,應該是你們要辦個表揚典禮或晚宴之類的,來讚揚又打倒了一個魔王軍幹部的小隊才對吧?」
「嗚……這、這個嘛……」
蕾茵似乎也是心裡有數,只見她有點尷尬地別開視線。
不過那也只有一瞬間,她立刻抓住坐在我身旁的達克妮絲的手。兩人走出傳達室之後,一面不停偷瞄我,一面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達斯堤尼斯大人,我不是請您想辦法讓他放棄這次的委託嗎!要是將愛麗絲殿下交給他的話,肯定會演變為外交問題……!』
『我知道,我也努力試過了,但他的抵抗出乎意料地激烈。所幸那個男人認為我已經死心了,所以現在相當大意。我打算在抵達鄰國的首都之後對他下藥,讓他睡過愛麗絲殿下停留在鄰國的那段期間。』
『喔喔,不愧是達斯堤尼斯大人!既然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們兩個居然在打這種壞主意。
是說達克妮絲試圖綁住我,也是出自國家的委託啊。
至於我為什麼能夠理解她們兩個的密談,是因為……
「你怎麼了,和真?怎麼一直盯著她們兩個的臉看啊?」
「喔喔,我是在確認最近學會的技能的狀況如何。」
沒錯,是「讀唇術」這個新技能的功勞。
這是指要看對方的嘴型就可以大致看出對話內容的新技能。
我會學這個技能,原本只是因為閑到發慌想在冒險者公會裡面偷聽大家的對話,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沒想到這招相當好用呢。
這時,傳達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佐藤和真!聽說佐藤和真來了,是真的嗎!」
這個同樣似曾相識的聲音,屬於我稍微有點怕的一位女性。
我心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轉過頭去,便看見老是穿著一身白套裝的大貴族,擔任愛麗絲護衛的克萊兒衝進房間裡面來。
克萊兒一看見我,便不發一語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到房間的角落去——
「——喔,怎樣啦,白套裝。連你也反對我擔任護衛嗎?」
我帶著戒心這麼說,但克萊兒彎下身子,壓低聲音說:
「不準叫我白套裝,無禮之徒。不過你這次來得好,我要向你道謝。」
……
「現在吹的是什麼風啊,你居然會向我道謝?到底是有什麼企圖?」
她的態度讓我更加提高了警戒。
「我沒有任何企圖……不,要說有企圖的話也沒錯。喂,這個東西給你。」
說著,克萊兒將她掛在胸前的,刻有家紋的項鏈交給了我。
那應該是達克妮絲平常也戴在身上,貴族用來證明身分的重要物品才對。
「……說真的,你到底是怎麼了?雖然你平日用那種態度對待我,但其實愛上我了嗎?不過很遺憾的,我最近和某個女生處得很好。身為一個誠懇的男人,我無法接納更多女人了。抱歉,請你死心吧。」
「你是白痴嗎,為什麼會這麼以為啊!而且我什麼都還沒說,為什麼非得要就這樣被你甩掉啊!」
突然激動起來的克萊兒因為自己的大嗓門而回過神來,立刻環顧四周並冷靜了下來。
「不是這樣的,我覺得唯有這次可以和你合作。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這次的見面有很多政治上的考量……不過,打從一開始,在討論到這些因素之前,愛麗絲殿下的婚約本身我就是反對的。」
「好,你就告訴我詳情吧。」
見我準備認真聽她說話,克萊兒便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愛麗絲殿下的對象是鄰國的第一王子。不過,或許是因為從小嬌生慣養吧,這個傢伙是個非常任性的小鬼。與生俱來的戰鬥才能也遠遠不及愛麗絲殿下,外貌也不可能配得上這個世界最為可愛又美麗的愛麗絲殿下。而且,鄰國埃爾羅得很瞧不起我國。要是愛麗絲殿下嫁過去,一定也會在背地裡被鄙為鄉巴佬,遭受到相當過分的對待……所以說,我要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說著,眼神變得陰沉的克萊兒的給我一個黑色的紙包。
「這是什麼?」
「是貴族在葬送政敵時會用到的,受到管制的劇毒……」
我一接過來就立刻丟掉那個東西。
「混帳,你知道我為了弄到那個東西花了多少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