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自逍遙走偏鋒 第166章 都說初戀如煙花

周日,張勝回了家。

弟弟張清的女兒一歲多了,一家人已經搬回自己的住處,這裡只剩下了老倆口兒。老夫妻一到周日就包餃子,這是家裡多少年的習慣了。

張勝很喜歡吃自家的餃子,他覺得任何一家大酒店的水餃,都沒有自家包的味兒香。不過以前張勝吃餃子家裡得單獨給他包一份,因以前家裡只要包餃子就是半碗肥肉塊倒進餡里,而張勝不吃肥肉。這些年老倆口也改了習慣,已經不吃肥肉了,倒不必多費一番事。

吃著水餃,嘮著家常,老太太憂心忡忡地又嘮起了他的終身大事。

「我說老大啊,你和小璐那事,都過去一年多了,我也不說啥了。唉,弄得這孩子跟我直見外,搬走都不跟我一聲。現在,你老大不小的了,已經29了,我們老倆口還能活多少年?你不能讓我們倆兒臨閉眼都見不到自己的親孫子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的終身大事,什麼時候才能考慮?」

「媽……」,張勝臉露窘色。

張父嘆了口氣,說:「兒子,以前我從來不說,你大了,一些事不用我們操心。不過說起來,你這歲數是差不多了,就說是先立業後成家吧,現在也該成個家了,你是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

老爸輕易不摻和這事,偶爾說一回,那話的份量在心裡就要重得多,張勝不敢再言語了。

張母瞟了他一眼,說:「不管怎麼著,你得給我們老倆口兒找個兒媳婦回來。你看著辦吧,如果三個月內還沒信兒,那我就托老鄰居和你爸的老戰友們幫我張羅。」

張勝苦著臉道:「媽,怎麼突然說起這事兒了?」

張母生氣地道:「怎麼叫突然說呢?我都說了幾年了,你眼看著就奔三十的人了,這男人要是不結婚,他就是八十了,瞅著也是弔兒郎當不務正業。」

「好好好好,媽別生氣,吃飯吃飯,我找,我找還不成嗎?」張勝苦笑著說。

「好,這可你說的。給你三個月期限,你得給我們領回個兒媳婦來。」張母可逮著這句話了,興奮地說。

張勝苦著臉道:「媽呀……,用不著這麼急吧,找對象那也得有合適的呀,我哪能說三月就三月,保證跟你領個大閨女回來呀?」

「怎麼不能,就你現在這能耐,我還不信了,找對象有啥難的?和你從小一塊長大的二老肥,對象處了半年就結婚了,結婚六個月大胖小子都生了,你還不如二老肥?」

張勝一個餃子咬了一半,嘴裡象含著口黃蓮,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娘。

張父把盤子往他跟著一推:「好了好了,吃飯吧,就這麼定了。」

張勝一見這回爸媽達成了統一戰線,知道說也沒用,便聰明地不再接話碴了。其實他心裡倒想把鍾情給領回家,但是鍾情說的對,他冷靜下來想了想,也知道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爸媽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出身,一輩子也沒聽說過那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一旦他們從那些喜好八卦的婆婆大娘們嘴裡聽說了鍾情的過去,摸清了鍾情的底,那還不天塌地陷了?老人家再怎麼開明,也怕成為別人的笑柄,怕走出家門被人捅脊梁骨呀。

父母要求的這事,他會說給鍾情聽的,鍾情如果現在或有一天想離開他,他決不怨尤,如果鍾情願意留在他身邊,那麼他無論娶妻為誰,都不會棄鍾情於不顧的。制度、律條,都去他媽的蛋;千夫所指、為人詬病又奈我何?怎麼活都是這一輩子,不能娶鍾情已是虧欠了她,決不能再負他。張勝暗暗打算著,由著老兩口在那安排。

「對了,勝子啊,聽說你姑病了,吃完飯我和你爸要去你姑家看看,你替我去慈恩寺上個香去。」

「上香?哪天你再去不成嗎?」

「你這孩子,菩薩面前許下的願,哪能隨便推?得罪了菩薩可不得了。」

張勝一聽,想起這是自己入獄後母親在佛前許下的願,只要他平安出獄,年年三月五號,都會去佛前頂禮膜拜,燒香敬佛,不管菩薩靈不靈,這是慈母愛子的一片心意。去拜拜也好,求佛祖保佑爸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也算報答父母慈恩的一片心意,張勝不敢玩笑,恭敬地應了一聲。

※※※

飯後,張勝開車先送爸媽去姑媽家。他現在買了輛帕薩特做為自用車,出行很方便。到了姑媽家,問過了姑媽的病情,一番寒暄之後,張勝便出了門,把車駛向城東的慈恩寺。臨下樓時,還被張母追到門口提醒,順便在寺里替姑媽燒柱香,求菩薩保佑她早日康復。

慈恩寺里,鄭小璐正在佛前長跪,雙手合什,靜靜祈禱。很多年來,她就喜歡在心裡跟自己說話,向幻想中的神祗訴說心事,現在,她越來越需要一種精神寄託。在佛前,她的心靈很恬靜,就象舒緩流動的泉水,讓她的靈魂得到最大程度的放鬆。

「施主,求支簽吧。」一個和尚見她態度十分虔誠,舉著簽筒迎上前來。

廟裡冷清,不年不節的,來上香的人少,和尚也清苦,解支簽能賺點小錢。鄭小璐不好讓這僧人失望,便苦笑一聲接過了簽筒。

「求些什麼呢?」鄭小璐有些悵然。

「施主,無心勝過有心。」

鄭小璐搖搖頭,又點點頭,不再想個目標,隨意地搖起了簽筒。

「吧嗒」,一枝簽落在地上,鄭小璐撿了起來,只見簽文上是四句話:「婚姻原是前生修,何必勞心勤意求,織女未逢七月七,牛郎依舊還牽牛。」

「施主,貧僧來為你解簽吧。」

鄭小璐搖搖頭,摸出兩塊錢來交給和尚,雙手合什施了一禮,輕輕地道:「謝謝師傅」,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張勝開車趕到慈恩寺門口,停好車子向廟裡走去。走到廟門前時,忽地看到前邊路上有位姑娘正獨自行去,那背影特別的眼熟。他心裡想著,腳下卻未停,仍向廟裡走去,走到院子里的巨大香爐前時,忽地站住身子,仔細想了想,轉身又向廟門外跑去。

前方路上行人寥寥,已經不見那個身穿藍色襯衫、格紋筒裙的女孩了,張勝有點心神不寧,猶豫著想回廟裡去,躇躊片刻,終於還是拔腿向那女孩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這一片兒頭幾年張勝來過,那時這裡還是一片平房區,現在也建成了一幢幢普通的住宅樓,看樣子許多房子剛剛落成不久。這一片兒地處偏僻,沒有什麼高檔住宅區,所謂的小區也沒有圍牆阻隔,一幢幢走過去樓群間的通道一目了然,這裡有小商小販,有蹓彎的老人,就是沒見到方才那個女孩。

又追過去兩幢樓,忽地見到一處樓門口站著一男一女,那女孩背對著他,衣著體態正是方才所見的女子,張勝急忙走了過去。

「我把孩子交給你,你是怎麼看的,唵?我昨兒晚上才看到,我家孩子脖子上被抓了三道,血赤忽啦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他媽的還當阿姨呢,今天你得給我說道說道。」

「魏大哥,您別生氣。小孩子哪有不淘氣的,你家小辮兒和其他小朋友鬧著玩,不小心被人抓了幾道指印,其實就是三道淺淺的劃痕,我當時看到批評了那孩子,給小辮兒也抹了碘酒,沒有大事的。真是對不起了。」

「你少跟我扯這個,」那男人逾加蠻橫起來:「我魏武的女兒,全家老小誰都不捨得碰一下,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千小心萬小心的,到了你這兒受了傷了,那要是留下疤瘌,長大了好長對象嗎,不行,你得賠錢。」

那女孩哀求道:「大哥……」

「叫啥也沒用,你不賠錢這事沒完,我攪得你這幼兒園開不下去!」

「大哥……,那……得賠多少?」

「你看著給唄。」

「那……那我賠一百成嗎?」

「一百?你打發叫花子吶?沒個三千五千的這事沒完!」

姑娘一聽急了:「大哥,你……你這不是訛人嗎?」

「誰他媽訛人?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我告訴你,老子不差錢,我就是要個說法。你給不給?」魏武說著,一把扯住了姑娘的胳膊。

張勝在後邊已經看清了那姑娘的相貌,正是悄然消失許久的小璐,眼見她被人如此欺負,張勝一股無名火騰地燒了起來,他一個箭步躍過去,抓住魏武的手腕,喝道:「放手!」

魏武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張勝這小伙兒長得雖精神,看體形卻沒他魁梧,頓時又滿臉狂態:「喲嗬,這誰褲襠沒系好,把你給露出來了,你要耍橫是吧?就怕你不是個兒,我女兒在她幼兒院出的事,她不負責誰負責。」

這人整個就一地痞無賴,張勝氣得火冒三丈,他一下攥緊了拳頭,小璐這時也看清了是他。她不知道張勝怎麼找了來,魏武個子雖不如張勝高,卻長得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她怕張勝吃虧,連忙上前拉住他,低聲說:「別,別打架。魏大哥家的孩子確實在我那兒受的傷,哪能打人家孩子家長……」

張勝一聽忍了忍怒火,冷冷問道:「你說吧,多少錢?」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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