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爭財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抉擇

卡格魯斯城是回到布坦尼的必經之。

天色已晚,暮色蒼茫。一人獨騎,奔到了卡格魯斯城下。

由於近來不太平,城門早就關上了,太陽一落山,巍峨高聳的群山掩映下,卡格魯斯城高高的城牆就象一隻黑沉沉的巨獸靜靜蹲伏在那兒,城頭上兩隻碩大的燈籠,就象它的一對眼睛,閃著忽明忽暗的幽光。

「城下什麼人?口令!」城頭有人厲喝,同時靜謐的夜空中傳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那是床弩正在上弦。

這座城雖小,卻是拱衛布坦尼城的軍事重鎮,向來戒備森嚴。如今國內不太平,女王又剛剛登基,夜晚尤其嚴格,尋常百姓在閉城之後是絕對不許進城的,只有軍方信使郵差方可通行。

兩隻大燈籠搖搖晃晃的放低了,映入士兵眼帘的,是獄魔神般的一個人物。高高健壯的戰馬通體油黑,馬上年輕的騎士也是一襲黑衣,這一人一馬似比夜色更加黑暗,被燈光一照,反而有種特殊的視感。

「開城!否則,殺無赦!」

傑迪按劍坐於馬上,森然喝道。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不管你是誰,除非沒有決定動手,一旦決定敵我關係,其他的立刻擱於一邊,絕不婆婆媽媽拖泥帶水。這番話說的殺氣沖宵,城頭的衛隊長不禁從心頭升起一股寒意。

燈放低了,幾乎與馬頭平齊,明亮的燈光映在傑迪身上,胸前那枚血玟瑰騎士勳章放射著艷紅的光芒。如今的阿匹亞和布坦尼聯合王國沒有人不認得這枚胸章,沒有人不知道血玫瑰騎士團一個傳奇。與紅衣大主教克里斯托弗半空一戰的傑迪薩克爾,那個神一樣的年輕人。

「是他!」一個士兵輕聲驚叫起來。

叫聲幾乎是在他的喉嚨里滾動著的,似乎根本沒有完全出聲,但是衛隊長嚴厲的目光已經象劍一樣刺在他身上,把他後半句話完全憋了回去。

「口令正確,開城!」衛隊長高聲嚷道。揮手讓人放下弔橋。

「呃?」身邊兩名士兵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今晚的口令是「殺無赦」?我們怎麼不知道?

「砰!」弔橋重重落在護城河邊的青石板上。沉重的城門轟隆隆的推開了,夜霧裊裊,幽深的城門洞就象一隻張開的巨獸的大嘴,彷彿能吞噬一切。

傑迪夷然不懼,一提馬韁,穿過弔橋撲進了門洞,片刻的功夫,城內燈光照耀下,一人一馬黑的就象夜的精靈。狂風一般卷過了街面。

「隊長,今晚口令好象應該是……」

「我知道,但是念錯口令只是一個小問題。擋錯了人,會出大事的」。

那士兵更加不明白了:「隊長,就算他是傑迪團長,城門已關。又無公函,似乎也不應該放他過去呀,如果上頭怪罪下來……?」

隊長瞪了他一眼,喝道:「就你話多,好好獃著去,我自有分寸!」

那士兵見隊長發火。連忙應了一聲。灰溜溜跑開了。

衛隊長整了整帽沿。吁了口氣,喝道:「絞起弔橋。關上城門!」

這幾晚他一直守在城上,就是奉了上頭的命令,如果傑迪薩克爾來了,切勿阻擋,只管放他過去,因為這座小城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

為什麼針對女王駕前第一紅人下達這麼古怪的命令,這位隊長並非沒有好奇,但他更明白難得糊塗好處,只要完全服從命令就絕不會出錯,至於這其中有什麼古怪,不是他這個階層的人應該掌握的。

弔橋剛剛絞起一半,遠處兩匹戰馬又風馳電掣般趕來。

「城下什麼人,口頭!」城頭守軍再次喝問。

莎莉絲特伸手推下遮在頭上的連衣軟帽,揚聲問道:「方才傑迪團長可曾穿城而過?」

「口令正確!開城門,放弔橋!」衛隊長象吃錯了葯似的,再度大喝一聲。

「嗯?」不獨那些士兵,就連莎莉絲特都傻掉了。

畢加索眸光一閃,忽然若有所悟,他揚鞭一抽,催馬便行,說道:「快追,理他們做什麼?」

「真是莫名其妙,城頭守軍有點古怪,就好象早知道我們要來,特意放我們進城似的。」兩匹馬並轡疾馳,莎莉絲特蹙著眉頭,越想越覺不安,不由開口說道。

「有什麼莫名其妙?怎麼也好過你這樣莫名其妙,女人吶,經常為了些莫名其妙理由,干一些莫名其妙事情。就象我們現在,居然追在傑迪背後去向一位女王挑戰。換作以前的你,絕不會這麼干。」

「怎麼牢騷這麼多,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已去!」莎莉絲特嬌嗔道。

「我當然,但我先得聲明,僅僅因為我是你大哥,所以我才陪你去冒險,我可不希望死後還被人罵愚蠢!」畢加索大哥埋怨道。

「真是的,你怎麼滿腹牢騷?」

「因為我很餓,我肚子里除了牢騷,什麼都沒有了!」

兄妹兩個互相埋怨著穿城而過,沿著大路追下去了。

卡格魯斯小城重又恢複了平靜,但是前路呢?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傑迪出現在阿芬河畔。

河很寬,臨近河邊的方大約二十多米都很淺,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動著。但是中間部分很深。於是當人把渡口搭在河上,一條木製小橋凌架於水面上,直通向前方四十多米,那個方水夠深,擺渡的船隻都在那兒停靠。

現在天色剛剛清明,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的天空噴薄著淡紅的光暈,渡口上還沒有一個人,寂寥中透著清冷的感覺。

傑迪跳下馬,把馬牽到河邊。讓一身是汗的戰馬飲著河水,自已也從背囊中取出乾糧,就著河水吃起來。

時間還來得及,他確信可以趕在伊麗莎白女王處決海倫、莉婭和洛麗塔前趕回布坦尼城。

素素……,一想到這個女人,他的心就猛一抽。下意識搖搖頭。彷彿是要把這個女人從記憶里搖掉

傑迪明白自己現在首先要救人.想救人,自已先得積蓄足夠的體力,他現在很冷靜,絕不會把自已弄的精疲力盡,等到趕到布坦尼城時已經無力一戰。

忽然,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從水裡倒退著走回來,傑迪警覺抬起頭,只見寬闊的水面變的陰暗起來。水面波盪著,就象有一隻巨獸在水底拚命攪動。浪頭漸漸掀起來,那澎湃的力量掀起一個個巨浪。互相撞擊著,碰撞出無數漩渦,近二十米的淺水區河水在迅速上漲。

戰馬驚恐長嘶一聲,忽然掉過頭尥開蹶子狂奔而去。傑迪站在岸邊沒有動。只是扔掉啃了

乾糧,緊緊盯著阿芬河中心那個裹挾著無數巨浪不大漩渦。

水面在繼續升高,漸漸溢上岸來,沒過了他的腳面、膝蓋、大腿……,傑迪緊緊的盯著漩渦的陣眼一動不動,只是面上的蕭殺之氣越來越濃。

轟然一聲。河中心的巨浪忽然盤旋著升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巨蟒般不斷扭動盤旋水柱。水柱的頂端漸漸幻化成一個從頭到肩的老人相貌。

白髮白須,愁眉緊鎖。頭戴高冠,惟妙惟肖。

傑迪一見頓覺愕然:「加菲爾德先生?」

他還從來沒有看過這位希望女神教首席大祭祀展示神術,但是看他此刻展示的神跡,他的神術能力應該可以與在布坦尼城形神俱滅的克里斯托弗紅衣大主教相妣美。

那個河水凝聚成巨大人頭像張開嘴說話了,他的整個頭顱都是水形成的,肩以下的巨大水柱不斷流動,組成頭部相貌的水也在流動,由於水有時清澈有時渾濁,他面部的表情也象是在不斷變幻。

人像聲音暗啞而空洞,透著極詭異味道:「傑迪,你是我非常欣賞一個年輕人。我真的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看到你。其實你只要等到九月十九號,這並不難……」

「這非常難,尊敬大祭祀。人類最難戰勝的,不是高不可及的敵人,而是他自已的心。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不能去做的,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做的!」

「傑迪,理想和現實不要混為一談。我是女王的叔叔,是她的長輩,我知道她的心,知道她有多麼愛你。如果兩者都可以選擇,為什麼不選擇那個你可以得到的?

傑迪,我、卡尼瑞、多洛雷斯,還有甘蒂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並不是阿匹亞王國最傑出的年輕人,其實在很多王國都是這樣,那些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有許多驚才絕艷最傑出的人卻早早夭折了,如果他們活到現在,那成就絕不是我們所能比擬的。

但是他們大多過於高傲,執著而拒絕別人善意的意見,因為愚蠢的堅持而化為一坯泥土。時光流逝,即便他們當年再如何轟轟烈烈,現在都成為歷史的一粒塵埃,再也不復有人提起,你希望步他們的後塵么?你再如何強大,能是我們聯手的對手么?你能戰勝一支軍隊嗎?」

「尊敬的長者,目的是我想要的,但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努力於過程,無論成敗。所以,我只需要做戰,不需要考慮這些東西。」

傑迪說著,抬腳向前虛踏,他的周身蒸騰起燦爛的金光,那腳竟然踏在了水面上,接著,他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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