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嵩山大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機關算盡

吳天德早知嵩山派此來必無好意,可也未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當著自已的面已與別人討論起自已和劍宗的生死存亡,好象天下人都任由他嵩山派予取予求,這份霸氣恐怕就是魔教的東方不敗也沒有。

吳天德不禁動了真怒,這種草菅人命、還偏偏打著武林正義旗號的劊子手,實在比起那些邪魔歪道還叫人厭惡。

他仰天打個哈哈,森然道:「吳某人剛剛登上掌門之位,馬上就要變成香案上的靈牌了?嵩山左冷禪真是好大的威風!眾位好朋友請退過一邊,吳某人洗凈了脖子,來領教領教嵩陽神劍的鋒利!」

儀琳、曲非煙拔劍護在朱靜月身邊,藍娃兒抽出彎刀,躍到吳天德身邊,柳眉倒剔,嬌聲道:「吳大哥,該是嵩山派的人洗凈了脖子,嚐嚐咱們藍田彎月刀的厲害才對!」

眼看雙方就要大打出手,方生大師和衝風道人對視一眼,忽地一縱身閃到了吳天德身前,方生大師向丁勉稽首道:「阿彌陀佛,少林方生見過丁施主」。

衝風道人也稽首道:「武當松風見過丁施主!」,丁勉吃了一驚,他來的匆忙,根本未曾想到連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也來參加吳天德的大禮,這兩大派地位超然,他們既然來人,便是承認了華山劍宗的江湖地位。

嵩山派現在可沒有實力直接挑戰少林、武當兩大派的權威,『托塔手』丁勉忙收劍還禮,乾笑道:「原來是少林方生大師、武當衝風真人,這個......是我五嶽劍派盟內的事,二位大師似乎不便干預吧?」

他一面說一面抬頭看了岳不群一眼,只要岳不群一口咬定這是華山派內部之爭,那便出師有名了。縱然拂逆了少林、武當兩大派的面子,大不了事後自已親自上山負荊請罪,那時該殺的也殺了,該死的也死了,兩大派縱然不滿,難道還能替華山劍宗一群亡魂出頭不成?

不料一眼望去,岳不平臉上神色變幻,居然象是未曾看到他的眼色,丁勉心中不禁暗暗著急。岳不群聽到丁勉的話,眼看到嵩山派九大太保的實力,心中實也怦然心動,如果要除去吳天德,這實在是最好的機會。可這念頭只在他心中一閃,便立即拋諸腦後了。

岳不群的心愿只有兩個,一是讓華山劍派重振昔日聲威,不辜負師父的栽培和養育之恩;二是能取代左冷禪的江湖地位,做白道第一人,盡享江湖豪傑的欽仰。這兩條以他原來的實力,一個也實現不了,只能韜光隱晦,免遭左冷禪所忌。

現在他自信以他個人武功,已可與左冷禪一較長短,可是今日見了嵩山十三太保的威風,才曉得自已實力太過單薄,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沒有三頭六臂,如果沒有一些得力的手下,如何撐起華山派的門面?如何取代左冷禪的門主地位?

思及於此,岳不群收服劍宗群雄的心情更加迫切,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他長長吁出口氣:隱忍了近二十年,看來今日終要拋卻謙謙君子的作風,與嵩山派徹底決裂了。

不過若能因此得到劍宗弟子的好感,征服其心。以後再展示高超的武功,要收服他們也容易了許多,畢竟同為華山一脈,要打天下還得靠自已人才行。

思忖已定,他暗暗一咬牙,緩緩走到劍拔弩張的雙方中間站定,先向方生大師和衝風道人深施一禮,說道:「二位大師,華山劍宗與氣宗現在雖對往昔之事絕口不提,但是我這兩宗的淵源,少林、武當兩派的諸位大師想必也知之甚深,不群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方生大師與衝風道長對視一眼,向他稽首道:「岳先生請講」。

吳天德見今日岳不群處處示好,大異於原著中對劍宗深惡痛絕、意欲除之而後快的態度,而且成竹在胸、自信十足,似有什麼倚仗,心中深感奇怪,不知他為什麼會有如此轉變。

他縱然再富想像,也想不到岳不群已學到『獨孤九劍』。一來在他所知的故事中,岳不群可是與『獨孤九劍』無緣的;二來他讀過那麼多武俠故事,心理上多多少少受些影響,反派怎麼可能學到正大光明的武功?就是有機會,也是學些害人害已的邪門武功。卻不知事情豈能都象故事中那麼簡單,武功還能選擇學武的人不成?

他也好奇岳不群想說些什麼,所以也未言語,心中暗道:「人人都說『君子劍』坦蕩無私,若看今日他來我劍宗的表現,倒的確不失君子作風。可惜自從認識他以來,心中多有忌憚,始終不曾與他深交,不知其底細,難道這人真的是個謙謙君子,只是過於呆板、拘泥不化,才為老金不喜?

他心中只是一閃念,立即推翻了這念頭,老金筆下救任我行的故事雖然偏離了歷史,但岳不群的事絕不會記錯,否則他後來種種劣跡難道是老金夢遊中寫出來的不成?何況那日夜間偷襲自已的人,雖然看不清那人身形,但除了岳不群,別人實無理由殺害自已。

他在心中暗暗忖度著,岳不群已向在場的諸位英雄團團一揖,再轉向丁勉說道:」五嶽劍派聯手、榮辱與共、同氣連枝,這雖是我華山之事,不涉正邪之分,但嵩山派左盟主如此厚愛、諸位師兄仗義相助,不群感銘於內!」

方生大師、衝風道長聽了岳不群的話,不禁大失所望,看來岳不群真的要藉助嵩山派勢力剷除劍宗了,本派掌門人不在此地,無法請示掌門看法,自已是否便宜行事,出手相助吳掌門呢?

衝風道人心中猶豫,方生大師對風清揚昔年拯救少林一派的事知之甚詳,已暗暗下定決心:今日既在這裡,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他的門人見死不救。

趙不凡等人對岳不群原本成見極深,一聽這話也是勃然大怒,立即便要出手,吳天德卻聽出岳不群語氣有異,這傢伙說話總喜歡拐彎抹角,似乎還有後話。他忙伸手制止了趙不凡等人的蠢動,且看岳不群還說些什麼。

丁勉聽了岳不群的話,滿臉帶笑,得意地掃視了周圍眾人一眼,向岳不群呵呵地道:「岳掌門何須客氣?五嶽劍派是一家人,無分彼此,我們又怎麼能眼看著華山派受人欺凌呢?你對這些邪魔歪道也不肯口出惡言,果然是謙謙君子,哈哈哈......」。

岳不群聽了忽地一挺身子,把臉一板,正色道:「不群雖然與人為善,但自古正邪不兩立,對付邪魔歪道,理應抱有除惡務盡之念,不群豈敢因私廢公,對邪魔外道手下留情?不過......」

他環顧四下群雄一眼,臉色又變得無比沉痛、深沉,未語先嘆,搖頭長嘆道:「華山氣宗、劍宗之爭起於武學認識上的分岐。其實同門之間,彼此討論武學之理實屬尋常,當年劍宗的諸位師伯、師叔們,也都是存著一番好心,要以絕頂武學,光大本門。

華山派號稱劍、氣雙絕,前輩們所爭的以氣為主還是以劍為主也不是全然拋棄另一絕學,只不過有所側重而已。不群是氣宗掌門,難道便將祖師爺遺下的劍術棄之不學了么?封兄、成兄他們是劍宗弟子,可是你看他們的內家功夫也已到了極高的境界。

只不過諸位祖師們均擔心傾向於對方的弟子門人們一經誤入歧途,陷溺既深,到後來便難以自拔了,所以矯枉過正,才有『歪門邪道』的憤然之語。」

這番話實是十分在理,當年劍氣二宗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其他各派風聞此事,都覺匪夷所思,這些大派哪一派沒有內家氣功和武功招式?難道少林派易筋經名滿天下,便只練內功不練拳法?武當派劍法稱雄便只練劍法不練內功?

武功一道殊途同歸、無論是少林派的先外後內也罷,還是武當派的先內後外也罷,要達至上乘境界,都講究內外兼修的,唯獨華山派,勁頭隱隱已有蓋過少林、武當之勢,不知因為什麼緣由,忽然非要把本門功夫分出個主從來,更不可思議的是竟因此大打雙手,實是莫名其妙之至。

他們自不知昔年蔡肅、岳子峰得了『葵花寶典』,這二人不願按那神功第一要訣自宮練劍,他們又都是武功高絕、才氣超人之輩,總想前人既能創出這門功夫來,難道自已就不能克服這一難關,有所突破?

因此二人只撿其中行氣、用劍的法門研究,一來二去入了魔障。本來這番爭論雖由各自弟子傳了下來,還不至演變成門戶慘事,但是凌若虛愛女凌清葉失手死於劍宗弟子手上,成了一個導火索,最終導致劍、氣二宗大火併。

此刻聽了岳不群這番公允之言,非但不再稱劍宗是邪魔歪道,還隱隱然有為他們翻案平反之意,這可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常言道子不言父過,武林中人對於輩份倫常較之尋常人還要強上三分,他是氣宗掌門,如此公然為劍宗說話,已是違背了師父、師祖遺命了。

方生、衝風聽了連連點頭稱善,丁勉卻聽得目瞪口呆,隱隱已感覺不妙。趙不凡等人雖對岳不群一向不屑一顧,但是畢竟繼續華山派正宗衣缽的是他,此刻聽了他這番公正之言忽覺一陣心酸,竟然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岳不群這番話深合吳天德心意,恰將他心中的看法說了出來,但吳天德不知岳不群葫蘆里賣的倒底是什麼葯,因此只是沉住了氣,靜聽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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