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開封風雲 第五十章 療傷

黃伯流闖蕩江湖近一甲子,雖然名頭不如五嶽劍派風光,但是江湖潛勢力十分龐大,這也是他並不畏懼嵩山派的原因。吳天德是華山劍派的掌門,他便已存了結納之心,待知道他是自已未來的侄孫女婿,更是呵護備至。

吳天德聽天河幫手下一直稱他為吳掌門,十分的奇怪,此時問過黃伯流,才知道封不平幾人已經迫不及待在華山朝陽峰大興土木,而且通告武林同道:將在明年祖師爺創派之日成立華山劍派,劍宗弟子推舉吳天德為掌門,號召散落各處的華山劍宗弟子回山共襄盛舉。

想想自已本來要去華山隱居,這一下到底還是脫離不了武林的恩恩怨怨,岳不群若是知道自已和他唱對台戲,以後處於敵對關係,和令狐沖就難以相處了,想到這裡心中不由暗暗一嘆。

黃伯流見他神色,以為他擔心人單勢孤,華山劍宗前程未卜,笑著拍拍他肩頭道:「你且放心,我先帶你去開封找平一指療傷。明年華山劍宗立派之日,老頭子一定邀請三山五嶽的好漢去給你捧場,到時候定比當年岳不群登上華山掌門時還要風光」。

不戒連忙在一旁道:「好極了,等你當上掌門,不要忘了將儀琳風風光光地迎娶過去」,他倒是念念不忘女兒的終生幸福。儀琳在一旁聽見,又羞又氣,跺了跺腳,紅著臉避了出去。

黃伯流微笑道:「你自管安心治傷,我已派人去恆山通報你的消息,你的兩位夫人若知道你安然無恙,便不會擔心了,待你養好傷,再去恆山接她們,同時向定閑師太當面求親,豈不更好?」。

這叔侄倆一唱一和,敢情都替吳天德安排好了,吳天德乾咳兩聲,不敢再就這個問題糾纏,瞧瞧桃谷五仙坐在那兒老神在在,一直未做聲,他熟知桃谷六仙的性格,心中奇怪,向黃伯流問道:「黃老前輩,他們。。。。。他們怎麼這般模樣?」。

黃伯流與不戒和尚古怪地一笑,不戒忽然揚聲道:「桃谷六仙的武功么,我不戒一向是很佩服的,不過但梵穀人,打坐入定的功夫都是超人一等的,但我覺得桃谷六仙在這門功夫上,一定就沒什麼了不起了」。

黃伯流呵呵笑著道:「你剛被抬上船時,桃谷六仙還在吵嚷不休,想不到聽了不戒的話,居然打坐至今,老頭子活了八十二歲,見過的奇人異士也不在少數,象桃谷六仙這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絕世高人,倒是頭一次看見,心中佩服之至,不知他們到底還能坐上多久」。

桃谷五仙仍是端坐不動、一言不發,生怕動上一動,便算丟了絕世高人的身份,雖然聽了這話喜得全身三千六百個毛孔都張開了,仍然努力擺出一副平靜的表情。不過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彎了下來的眉毛,一抽一抽的橘子皮般的麵皮,卻讓人瞧了不禁失笑。

吳天德想不到不戒和黃伯流為了讓桃谷六仙閉嘴,居然想出這麼個法子,而桃谷六仙偏偏樂此不疲,被他們耍得團團轉,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黃河水道是黃伯流的地盤,一路行來船行甚速,縱有官府稅卡,也早被黃伯流收買,見了他船頭掛著的五蛟旗便即放行。這一日,船到開封城外,眾人棄船登岸,騎馬進城。黃伯流叫人給自已和吳天德備了軟轎,一行人直奔平一指住處。

桃谷五仙在船上一路裝世外高人裝得甚是辛苦,這一棄船登岸,再也忍耐不住,五人一上岸便聲稱要去客棧接回六弟,然後急不可耐告辭,五人邁著方步,施施然揚長而去,身影剛剛轉過一個房角兒,便聽得轟然一聲歡呼,嘈雜之聲喧囂塵上,七嘴八舌的聲音漸行漸遠,終不可聞,聽得眾人搖頭苦笑,便連儀琳也為之莞爾。

黃伯流半躺在軟轎上,對吳天德道:「開封雖是大都,但武風不勝,武功名望在江湖上數得上名號的不多。只有這位平一指,算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此人醫術之高,當真世上罕見」。

這一行人進了城,四十多名青衣漢子前呼後擁。開封城中許多人雖不認得天河幫主,卻識得天河幫的衣著打扮,紛紛避了開去。這些日子前來等著參加『毒獨大會』的武林中人不斷增多,平日都在酒肆茶樓之中打發時間,看見這一行人威勢,都道是天河幫主黃老爺子來了。只是看見一個滿臉鬍子的病夫居然與他並列而行,不由紛紛稱奇,暗暗猜測這人的身份。

平一指府邸在開封西城,庭院雖不小,卻住得極偏僻。天河幫眾人到了平一指府前停住,黃伯流知道這平一指好清靜,便下轎和不戒、儀琳進院,只命兩個屬下抬著吳天德進去。

平一指得到下人報信,知道是天河幫主到了,也不便過於託大,忙到廳里接了,領了眾人來到自已診病的房間。吳天德細細打量這位名聞天下的神醫,見他身材矮胖,腦袋極大,生著一撇鼠須,走起路來搖頭晃腦,形相十分滑稽。

他將吳天德放置在室中床板上,解開他胸口包紮的布巾,仔細瞧過傷口,又去為他把脈。儀琳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聲大了也會影響這位神醫號脈的效果,黃伯流、不戒和尚也都瞪大了眼睛等著平一指說話。

過了片刻平一指道:「這人受過劍傷,而且沒有得到及時醫治,內腑潰爛化膿,雖然用了恆山派的天香斷續膏,創口已經結疤,但內腑傷處卻不曾好,因此始終病榻纏綿,不見康復。」

黃伯流蹙眉道:「那依平先生之間,該如何救治?」。

平一指沉吟道:「我須得將他胸膛剖開,清理腐爛之處,敷上生肌療疾的藥物,方可令他完好如初」。黃伯流、不戒聽了都大吃一驚,道:「甚麼?要剖開他胸膛,那。。。。。。那。。。。世上哪有這樣治病的法子?剖開了胸膛,那人還活得下去么?」

平一指淡淡地道:「若是旁人去治,自是活不下去了,若是由我來治,那又不然。這人傷勢拖延太久,除了這個法子是無法完全治好的」。

黃伯流、不戒和尚面面相覷,他們只會剖開肚子殺人,何曾聽過剖開胸膛可以救人的道理,若不是相信平一指是個神醫,只聽他這麼說,早就動手剖開他肚子,讓他先給自已治上一治了。

儀琳在一旁聽了也是大吃一驚,想想吳大哥被開膛破肚、內腑五臟都露了出來,那還能夠活命么?一時嚇得俏臉雪白,忍不住拉拉父親衣袖,道:「爹爹,不如。。。。。不如我們將吳大哥接了回去,再另請名醫診治吧,這個法子實在太過兇險,萬一吳大哥他。。。。。。」。

平一指聽了翻了翻白眼道:「既然如此,請便。若不是看在黃幫主面上,哼哼,平某還懶得伸手吶」。

吳天德對於手術治療可不陌生,這時代的人看得匪夷所思的治病手段,在他看來實是再正常不過。不過他見平一指這間房子十分的簡陋,窗子居然還大開著,便對平一指道:「平神醫的法子的確是治我這創傷最快最好的法子,只是。。。。。。一會動刀之時還請平大夫關門閉窗、將刀具燒上一燒,葯巾用具用熱水燙燙,以免。。。。。。」,他忽地想到這時的人還不懂得什麼叫病菌、發炎,遂改口道:「以免臟物污染傷口,再次腐爛」。

平一指本來板著一張臉,一雙小眼睛不時向上翻著,好似什麼人都瞧不在眼裡的德性,聽了吳天德的話不禁一怔,一把抓住他的手,臉上滿是熱切之色道:「你也懂得這治病的法子?我這法子太過驚世駭俗,世人一聽便視做邪門歪道,因此一向甚少使用。你說再次污染腐爛是怎麼回事?我曾用這法子給人治傷,那人便是傷口之內再次腐爛,差點兒送掉性命,你說的法子可管用么?」。

吳天德瞧他大有求教之意,訕訕地道:「這。。。。。。這空氣之中、器物之上有許多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平時對人體危害不大,不過若是內腑要害處沾染上了,不免會腐爛化膿,室內盡量清潔一些,接觸內腑的器物以火或沸水清理過,便可殺死這些微小生物,內腑開刀之後除了生肌藥物,再上些消腫化膿的藥物便更好了」。

平一指聽了若有所悟,大喜道:「原來如此,我這法子本是極妙的治病之法,只是這開刀之後常有反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啊哈,你也懂得治病么,這可要切磋切磋了」。說著搬過一條凳子,滿臉熱忱,激動得一張胖臉騰起紅光。

吳天德瞧他模樣,不禁暗暗苦笑,自已哪裡懂得什麼醫術了,這平一指神情高傲,本來甚麼都不看在眼裡的模樣,不料一談到醫術,竟然興奮若狂,真是一個醫痴,忙對平一指道:「平神醫,是不是先給在下治過了傷處再說?在下躺在這裡,腑內漲悶疼痛,實在難熬得很」。

平一指啊了一聲,把手在額頭上連拍數下,不迭聲地道:「正是,正是,先給你瞧了病再說」,說著回頭對外面高喊一聲:「 「拿針線來!」

稍過片刻,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婦人走進房來,端著一隻木盤,一言不發的放在桌上。這婦人四十來歲年紀,方面大耳,眼睛深陷,臉上全無血色。

平一指依吳天德所言,關了門窗,又將器物都在沸水中浸泡過,然後沖了一碗麻沸散給吳天德灌下。待吳天德藥效發作,便從盤中取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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