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都風雨幾人歸 第330章 火燒鴻雁塔

包月空這一掌陰柔至極,薛破夜貼在靈堂前,看似已是避無可避,只是當包月空的雙掌便要擊在薛破夜的身上時,包月空才發現,即使已成避無可避之勢,薛破夜卻依舊避開了。

薛破夜的身軀就像一條泥鰍般,就地一滑,竟然閃進了靈壇下面。

靈壇上擺滿了靈位,但是下面卻是空空如也,黃幔遮掩之下,薛破夜正是鑽了進去,這一下子倒讓包月空有些詫異,想不到薛破夜竟然能夠屈身於靈壇之下。

塔下的爭鬥聲已經越來越激烈,下面的戰況顯然也是僵持不下。

包月空並沒有留手,眼見薛破夜鑽進靈壇之下,他蒼老的臉龐露出陰沉之色,右掌又是一擊,夾著凌烈的腐寒之氣打了過去。

他在塔樓修整了十年,對於這裡熟悉無比,那每一個角落的一磚一石,屋內的一桌一椅,甚至是各個空間的距離都是了如指掌。

他當然知道,這靈壇之下,容身之地極小,狹窄無比,而後面就是牆壁,連躲都沒有地方躲,所以這一掌盡了全力,心中暗想,即使薛破夜身法再鬼魅,在這避無可避的地方,恐怕也是到了絕路上。

包月空甚至覺得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薛破夜閃躲之間,竟然倉皇鑽進靈壇之下,這實在是一個愚蠢的選擇。

「噗」!

一聲輕響,包月空立刻感覺自己的手掌一片辛辣,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自己的掌心直鑽進心裡,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在這一瞬間都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他反應奇快,知道自己是中了計,便要收回右掌,而收掌同時,就見眼前一花,一個影子叢靈壇下滾了出來。

包月空怒火中燒,便要一掌派下,孰知還未出手,卻覺得自己的腳腕一涼,整個右腿頓時沒了氣力,竟是生生跪了下去。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瞬間,薛破夜趁他出掌時,隱秘地刺出了寒刃,那寒刃當即便刺穿了包月空的掌心,而抓住這機會,他滾出靈壇,更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又以寒刃割斷了包月空的腳腕經脈,導致包月空身軀跪倒。

這一切電光火石,其間兇險難以形容,若非包月空疏忽大意,輕視薛破夜,薛破夜是萬萬不會得逞的。

薛破夜手持寒刃,躲到了一張椅子後面,看著癱在地上的包月空,心兒怦怦直跳,呼吸更是急促。

雖然他經過了不少兇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之兇險,實在無出其右,自己能夠使詐刺傷包月空,運氣卻是佔了極大的成份。

包月空癱坐在地,腳腕泊泊直流鮮血,而被刺傷的手掌,卻是流出一股腥臭的黑血。

老人家變得更為蒼老,一張臉上滿是落寞之色,只是獃獃地看著自己汩汩流血的手掌,半晌才道:「我終究是老了。」

薛破夜穩住心神,冷冷地盯著包月空,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包月空既是曾經的刑堂堂主,所經過的陣仗絕不在少數,而對敵之詭道想必也是爐火純青,此時看起來似乎很平靜,但是保不準這就是詭計,一個不留神,便要重新出手的。

對於包月空的速度,薛破夜還是心有餘悸。

「你很有智慧。」包月空看著薛破夜,緩緩道:「只是……嘿嘿,可惜可惜……!」

薛破夜淡淡地道:「可惜什麼?」

「可惜你卻是楊耀的工具。」包月空嘿嘿笑著,任由手掌和腳腕的血液泊泊往外流,神情竟然帶著幾分嘆息:「薛舵主,你是聰明人,即使不去投靠冷煙雲,也沒有必要跟隨楊耀,老人家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生死已是不放在心上,只是卻要奉勸你,跟隨楊耀,必無善報!」

薛破夜心內戒備,口中卻淡然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挑撥離間嗎?」

就在此時,卻聽外面傳來潘四郎的叫聲:「舵主小心了,他們要放火燒塔,咱們快些出塔!」

薛破夜聞言一驚,緩步挪到窗邊,朝下望去,果見在鴻雁塔的底層四周,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之間,人影晃動,都在向塔牆潑著什麼東西。

那些東西,看來是一些易燃物質了。

「你們快些離開!」薛破夜沉聲回道。

潘四郎聲音傳來道:「舵主,這次是刑堂副堂主藍暮言領頭,來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們只怕是出不去了。」

薛破夜眉頭皺起。

他當然知道,三大堂主雖說武功不差,但是放在武者行列,也不過是介於四道五道之間,今夜來襲之敵,那都是戰邢二堂的精銳,即使單打獨鬥並不見得能夠止住三大堂主,但是人多勢眾之下,三大堂主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潘四郎雖然武功不差,但是他的能力主要表現在暗殺方面,是一種出其不意的陰冷,這種正面相鬥,卻不是他所長,在樓梯處,被兩名來敵合攻,形式已經是岌岌可危。

錢宏與綠娘子身上已滿是血跡,有著敵人的鮮血,也有自己身上溢出的鮮血,錢宏的斷臂肩頭已是受了兩刀,衣衫破碎,血肉模糊,而綠娘子的左腿也是被劃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白嫩豐潤的大腿被劃開了一道傷痕。

錢宏沉聲道:「他們放火燒塔,咱們快護著舵主離開。」

他們從二樓已是被敵人逼退到四樓,從窗邊已見到火光衝天,知道敵人意圖放火燒塔,將眾人活活燒死在裡面。

塔樓四周,十多名好手翹首等待,只待杭州分舵幾人跳塔避火,便即合圍而上,以這些人的手段,只要能對杭州分舵四人形成圍攻,杭州分舵四人即使插翅也是難飛了。

塔樓之下,那名領頭黑衣人已經正抬頭望著塔樓頂層,他背負雙手,一雙眼睛陰霾而寒冷。

「藍副堂主,火勢太大,是不是讓進塔的弟兄們先撤出來?」一名黑衣人恭敬問道。

藍暮言只是冷冷地仰視塔樓頂層,並沒有回答,許久,他才淡淡地道:「我常聽說,一隻兔子如果逼急了,也可以咬到老虎,這到底是真還是假?」

黑衣部下一怔,不明白藍暮言是何意思。

「杭州分舵的人,現在只怕已經知道包月空就是出賣他們的人。我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杭州分舵的人是不會放過包月空的。」藍暮言若有所思地道。

「藍副堂主,包月空的武功已是恢複不少,就憑杭州分舵那幾個人,難道有本事對付他?」黑衣人緩緩道。

藍暮言淡淡地道:「如果說包月空是老虎,那如今也只能是一頭病虎。他暴走捷徑,習練八荒腐氣掌,這至陰至寒的武功,雖然威力甚大,可是對於自身的傷害,那也是遺毒深遠。更何況……十年的痛苦,已經讓包月空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老人,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威風八面的刑堂堂主。」頓了頓,繼續道:「杭州分舵這幾人,畢竟有護教童子在內,比起其他分舵的堂主,那功夫是強了不少的。」

黑衣人點頭道:「十二護教童子是楊耀精心培養起來的,對楊耀忠心耿耿,不管楊耀是忠是奸,我想他們是絕對不會背叛楊耀的,而杭州分舵,也是所有分舵中最難收服的舵口。」

「所以他們只能死。」藍暮言緩緩道:「不過我希望他們在臨死之前,能為我們除掉包月空。」

「除掉包月空?」黑衣部下有些吃驚:「藍副堂主,他……他不是自己人嗎?」

藍暮言搖了搖頭,聲音冷淡:「十年前,包月空創造了刑堂神話,讓本來支離破碎的刑堂重振聲威,這樣的人,始終是刑堂的傳奇,如果他真的回到了刑堂,你覺得他會甘心屈就?包月空在刑堂有著不少的追隨者,當初楊耀不殺包月空,就是考慮到刑堂的人不服,怕不好控制,所以才留了包月空一條性命。」

黑衣部下低聲道:「藍副堂主,如今司馬堂主坐鎮刑堂,包月空當初的部下如今也所剩無幾,這包月空就算回到刑堂,只怕也興不起什麼風浪吧?」

藍暮言搖頭道:「所剩無幾不錯,但是你要知道,司馬堂主勵精圖治,將刑堂翻置一新,人手換了一遍,而這些所剩無幾之人卻依然巋然不動地呆在刑堂,他們的本事自然是不小的。這些人當初都是包月空的死黨,在刑堂根深蒂固,就連司馬堂主也不輕易動他們,若是包月空回到刑堂與這些人聯手,咱們刑堂只怕就要出亂子了。」

黑衣部下嘆道:「冷堂主和司馬堂主都交待過,青蓮照太平為重,任何挑動亂子的端倪,都要將其扼殺。」

藍暮言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你記得不錯,所以包月空只能死。但是冷堂主既然答應過他,為他洗刷冤屈,那麼他的冤屈一定能夠洗刷。」微一沉吟,嘆道:「其實包月空苟活到現在,吃盡苦頭,也不過是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如今冷堂主既然承諾了他,他了無牽掛,死與活已無區別。」

黑衣部下驚道:「藍副堂主的意思,是說包月空有心求死?」

藍暮言望著透出火光的塔樓頂層,淡淡地道:「是的!」一揮手,吩咐道:「發號讓弟兄們先退出來,讓眾兄弟準備,一旦杭州分舵有人出塔,立刻誅殺。」

黑衣部下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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