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都風雨幾人歸 第298章 三部會審

場面一時極為僵硬,薛破夜和柳拓相互敵視間,他們手下的人也受到感染,刑部的陰司們和羽林衛們也都是怒目相向。

羽林衛是皇帝的親兵,最是尊貴,內部或許有些分歧,但是對於其它衙門的人,那都是沒有什麼好臉的,一種骨子裡的優越感讓他們絕對無視任何人。

魏山泰和紫衣們冷眼旁觀,自然不會摻和到這場爭鬥中,他們就像看戲一樣靜默不語。

就在此時,符皇子終於過來,那一張秀氣的臉此時卻宛若千年殭屍一般恐怖,陰沉扭曲,背負雙手,徑自從殿外行來,瞧了一眼在場眾人,沉聲道:「魏山泰,薛石頭,柳拓,你們三個跟本宮進來。」說完,抬步進入了柔姬的房中。

三人也不多言,緊跟其後,也進了房中。

薛破夜一進房內,先是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那股幽香勾魂攝魄,顯然是柔姬平日散發的香氣,只是今日的幽香中,竟然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裡面陳設精緻而奢華,但最顯眼的,卻是那張金絲軟塌香鸞床,又大又軟,看上去貴重無比。

柔姬是一個女人,換句話說,是符皇子在床上洩慾的工具,將這裡的床布置的這樣美麗貴氣,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這裡面用的最多的便是這張床。

即使是死去,柔姬也是死在這張床上。

柔姬被一張柔軟的香錦蓋住,看不清樣容身體,但是那凹凸有致的身體輪廓卻是盡顯無遺。

符皇子看起來極為傷痛,坐在床邊,獃獃地看著床上死去的柔姬,良久,才掃視了薛破夜三人一眼,淡淡地道:「羽林衛忠心耿耿,雖然此次失職,但沒有罪,柳拓,回頭你派人放出九名羽林衛,交給薛副總衛處置。」

柳拓皺起眉頭,冷冷地看了薛破夜一眼,忙道:「殿下,事發當時,九名羽林衛皆在現場,恐怕多少有些牽連的,沒有審理出來之前,恐怕……!」

他還沒有說完,符皇子已經擺手道:「既然真的想要刺殺柔姬,那麼刺客自然有周密的計畫,計畫的一部分,自然是要避開羽林衛。」頓了頓,很坦白地說:「你們幾位也都干過暗地的買賣,這些規矩想必都是清楚的,沒必要將眼睛盯在羽林衛身上,那反而會耽擱查辦真兇。」

柳拓聽符皇子聲音中已經帶有一些不滿,只得恭敬道:「下官遵命!」

薛破夜心中知道,符皇子的身份,本不必在乎幾名羽林衛的死活,今天將這事當個事兒說出來,親自下令柳拓辦理,那是當著自己的面給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這個人情無聲無息,卻又明顯的很,看來符皇子對於這些巫山不漏水的事兒幹得挺多。

符皇子交待完此事,微一沉吟,淡淡地道:「柔姬素無仇怨,刺殺她,自然是有人想給本宮一個驚喜。」

這一點,在場的人自然都猜到的,三人都沒有率先說話,靜等著符皇子吩咐。

「對本宮有意見的人,恐怕不少,但是能夠潛入信安宮,無聲無息地在伏波殿刺殺柔姬,來去無蹤,這種本事的人卻極少。」符皇子臉色愈發的陰沉。

柳拓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道:「是的,京都藏龍卧虎,但是信安宮卻也是防備森嚴,普通人自然是進不來的。」頓了頓,平靜地道:「督察員和京都府或許有這樣的人物,可是他們絕對不會做著犯上作亂的事情。」

薛破夜皺起眉頭,柳拓這話有些突兀,而且從某種角度來說,那是犯忌諱的話兒,這話一傳出去,定然要得罪都察院和京都府,至少京都府老大魏山泰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符皇子顯然也有些出乎意料,凝視著柳拓,抬手道:「柳拓,你盡可以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即使說錯了,本宮也不會怪你。」

柳拓突發奇言,後面自然陰著其他的話,這一點,符皇子自然是看得出來。

「方才仵作驗屍,下官也看了結果。」柳拓正色道:「下官的個人見解,柔姬的致命傷是在胸口,胸口的傷痕,十有八九是劍傷。」

符皇子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那是劍傷嗎?本宮第一眼看去,還真是不太像長劍所傷。」

「下官認為那就是劍傷,不過天下的功夫奇多,即使有人用其他兵器偽裝成劍傷,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柳拓分析道:「若想知道柔姬是不是真的傷在劍下,那隻能從傷及的心臟看出來。」

「那你可看出什麼結果?」符皇子皺眉道。

柳拓並沒有急著回答,只是側頭看了看薛破夜和魏山泰,這兩個傢伙卻都半夢半醒的樣子,似乎對柳拓的話並不感興趣。

其實薛破夜心裡卻是在直犯嘀咕:「柳拓為何對此事如此熱心?這似乎有違他一向冷眼旁觀的個性?」

符皇子平靜地道:「柳拓,若是真的查出真兇,本宮一定會重賞於你,你有話但講無妨,不要有任何顧忌。」

柳拓終於道:「柔姬的心臟裂成四爿,據下官所知,那正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劍法,而心臟更是被一擊而至的劍氣震裂。」

魏山泰嘴角划過怪異的微笑,似乎明白了什麼。

「兇手在傷痕表面故意作出偽裝,模稜兩可,讓人以為只是普通的劍法,就連劍氣傷及的心臟,兇手也是做了極大的偽裝。」柳拓聲音平緩,似乎是要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晰。

「什麼偽裝?」

柳拓微一沉吟,恭敬道:「殿下若想明白的仔細,可以看看柔姬的傷口。」

符皇子皺了皺眉頭,這柔姬是自己的寵妾,身體金貴的很,即使死了,也是自己的侍妾之身,若是讓這幾個人看見,頗有些不妥,甚至可以說有些大失顏面。

但是柔姬是他摯愛的寵妾,無緣無故被刺,符皇子心中那是存了勢必找到真兇的念頭,所以沉吟許久,緩緩掀開柔姬的香錦,露出臉龐和半截上身來,好在傷口是在乳房側上方,到不至於看到整個乳房。

符皇子招手道:「你們三個一起看看傷口,想想是否曾經見過?」

柳拓第一個上前,薛破夜和魏山泰對視一眼,也緩步靠了過去,薛破夜見到床上的柔姬膚如凝脂,即使死去,卻也沒有立刻消失光澤,晶瑩如玉,似雪般白膩,微微露出乳房的上半部,豐滿而有彈性,最讓薛破夜吃驚的是,這個柔姬自己還真是見過。

那日在萬禽園,符皇子身邊帶著一個絕色的佳人,可不就是眼前這位死去的柔姬嗎?

柳拓指著柔姬乳房側上方的一個血孔道:「殿下請看!」

薛破夜的目光也看向血孔,只見那血孔有食指粗細,血液已經凝固在傷口處,那血孔四周的皮肉依舊紅潤,並沒有普通傷口的那種暗灰烏青色。

魏山泰只看了一眼,就沒有再看,對於這種老狐狸,一眼之下看出的玄機,足夠別人蔘詳大半年。

「這是劍口?」符皇子見著自己寵妾如今香消玉殞,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哪裡有這種細小的劍口?更何況劍鋒乃是平窄狀,這可是孔型傷口,不會是其他兵器吧?」

「殿下,其實這還不是真正的傷痕!」柳拓頗有幾分自信地道:「下官在刑部當差,對於傷口見得甚多,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道傷口還做過手腳。」

「做過手腳?」一向冷漠如冰的符皇子終於吃了一驚。

柳拓點頭道:「殿下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實際上第一劍的劍口比現在的劍口還要細小,還要緊窄,只是兇手為了誤導我們,才在柔姬死後,在劍口又加了一劍,兩道劍口連在一起,就使原本更為細小的劍口變大了。」

薛破夜越聽越奇,想不到柳拓還有這般見識,倒是有些意外,不由望向傷口,那傷口即使作偽,那也肯定是極高明的手法,單從外部來看,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有絲毫作偽的假象。

符皇子伸手在傷口處輕輕撫摸,良久,才冷冷地道:「不錯,這道傷口做過手腳。這一點連本宮都能看出來,想必那名兇手也算不得老練之輩。」

薛破夜心中卻起了一個念頭,暗想:「說不定就是特意讓你看出這是作偽,虛以實之,實以虛之。」

柳拓繼續道:「除此之外,方才仵作驗屍得出,柔姬心臟被震裂四爿,可是下官覺得,或許是兇手有意為之,又或許是兇手本事不到家,其實這心臟應該是碎裂成八爿!」

薛破夜越聽越糊塗,不明白柳拓買了這半天的關子,聲言柔姬之傷有偽,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中間究竟有什麼陰謀?

符皇子終於聽出柳拓話中帶話,眼中寒光乍現,冷聲道:「柳拓,你似乎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柳拓貴為三大王族世家的柳國公獨子,雖然對皇子卑躬屈膝,卻也沒有普通人那樣的忌憚和敬畏,只是很平靜地道:「不錯,這種劍法,我曾經見過。」

符皇子緩緩蓋上香錦,站起身來,凝視著柳拓,一字一句道:「你說,我聽!」

柳拓瞧了薛破夜和魏山泰一眼,發現魏山泰已經半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倒是薛破夜皺著眉頭,臉上帶著幾分狐疑,於是緩緩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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