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都風雨幾人歸 第292章 冬甲事件

營帳外似乎還有隱隱的議論聲,這讓薛副總衛很是疑惑,盯著西門雷藏問道:「西門都尉,帳外發生何事,為何如此喧嘩?」

西門雷藏微一猶豫,終於上前兩步道:「稟大人,帳外是軍士議論冬甲之事。」

「冬甲之事?」薛破夜皺起眉頭,想到先前來時在軍庫見到的那幾十輛大車,不正是卸載冬甲嗎。能有什麼問題?於是問道:「出了何事?冬甲數目不對?」

西門雷藏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見薛破夜直直盯著自己,顯得隱瞞不了,如實道:「稟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戶部這次頒下的冬甲共是七千副,數目倒也正確,只是冬甲本身出了問題。」

「問題?」

「是的。」西門雷藏微一沉吟,緩緩道:「按戶部的說法,國庫牛皮有大半製作北鎮軍的甲盔運到了邊關,所以牛皮緊缺,不過還是盡著咱們羽林營為先,趕製了七千副冬甲,但是……嘿嘿,這中間有兩千副少了一層護甲牛皮,只有單層護甲,總衛大人將這兩千副冬甲全部分發到我們風火營,官兵們這才有些不滿,在外面發幾句牢騷。」

薛破夜靠在豹皮大椅上,皺著眉頭道:「單層護甲?兩千副?你是說兩千副單層護甲全部分發到我風火營?」

西門雷藏點了點頭。

「那秀林營和太極營都是雙層護甲?」薛破夜摸著鼻子問道,眼中已經布滿怒意。

西門雷藏回道:「稟大人,其他二營都是雙層護甲,只有我們風火營分到了單層護甲,正是如此,部下們才會不甘心。」

趙天達忍不住大聲道:「這……這真是欺負人。」

公羊月眯著眼睛不說話,其他幾名校尉也是竊竊私語,看起來都很是不滿。

薛破夜摸著鼻子淡淡地道:「總衛大人為何要將這批冬甲全部分發給我風火營?難道不能平分嗎?」

西門雷藏欲言又止,公羊月更是閉嘴不語,其他部將見都尉們不說話,自然不敢做出頭鳥,所以賬中一時倒靜了下來。

薛破夜淡淡一笑,問趙天達:「趙都尉,你們似乎有什麼事情在隱瞞本將,咱們之間已是同舟共濟,還有什麼需要隱瞞嗎?」

趙天達看了眾將一眼,一咬牙,終於道:「老大,說白了,就是他們瞧不起我風火營,換做從前,他們……他們可不敢這樣。」

薛破夜聽這傢伙話中有話,疑惑的很,還要詢問,猛地醒悟過來,風火營以前可是丁逸的部下。

丁逸在世時,自然是威風凜凜,長公主出遊,選他作為護衛統領,已經表明他自身的能力和威望,那個時候,風火營在他的統護下,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活的非常滋潤。

薛破夜剛才行來,已經注意到風火營內各處都是森嚴肅穆,井井有條,官兵的精氣神也極好,顯得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這一切,當然是前任丁逸留下的成績。

當時薛破夜心中就暗暗感嘆:「丁逸雖然走入歧途,可是統兵手段還是不錯。」

不過這一切的威風和榮耀肯定是在丁逸死前,丁逸在六合院出乎意料地成為刺殺劉錦的真兇,被長公主打定為逆寇,於是朝廷的官方文件也將丁逸納入亂黨,甚至在長公主回京以後,立刻將丁逸的家人僕役統統下了大獄,沒過幾日,宮裡便傳下旨意,丁逸誅滅三族,七十多口盡赴法場,也算是給乾王爺一個小小的交代。

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也算是最近震動朝野的大事,都察院和京都府還有刑部大理寺貌似都插手此事,追拿丁逸幕後的真兇,查來查去,俱是一無所獲。

薛破夜對這事兒,心裡明鏡似的,動用大楚兩大間諜機構以及大楚的刑法部門一起協同調查一件事情,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使連鬼怪神仙恐怕也能查尋到一點蛛絲馬跡,既然大家都沒有結果,那道理很簡單,丁逸背後的指使者自然是大家不願意去查,甚至是不敢去查的,此事只能以丁逸做替死鬼。

丁逸獲罪,聲望大跌,這對風火營自然起到了巨大的影響,雖然不可能誅連到風火營,但是對風火營的聲譽將產生很大的損害。

風火營的頭子竟然心懷異心,大違羽林衛的忠心耿耿宗旨,這丟的不只是丁逸一個人的臉面,而是波及到整個風火營,在其他二營的心中,風火營自然是顏面盡失,身份無形中比別營矮了一截。

公羊月一直默不作聲,此時終於開口道:「忍了吧!」

風火營的人知道目今的形式,丁逸的刺殺給風火營帶來了巨大的創傷,讓兄弟們抬不起頭,如今形勢比人強,更何況這是總衛大人親自分配,不得不忍受下去。

幾名將官都是義憤填膺,滿臉的無奈。

薛破夜沉吟良久,終於道:「總衛大人現在在哪裡?」

眾將面面相覷,不知道薛破夜為何有此一問?難不成新任副總衛敢去撫虎鬚,為了兄弟們的冬甲而去找總衛大人理論?

須知羽林營上下等級森嚴,這找總衛大人理論的事兒,就是丁逸在世時也是沒有發生過的。

「不要急。」薛破夜呵呵笑道:「我只是去向總衛大人請安。」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想想也是,這年輕的副總衛大人只是剛剛上任,哪裡有膽子去和總衛大人理論?總衛大人的威嚴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可是說一不二,更何況總衛這一職,若非皇帝陛下的絕對心腹,那是不可能坐上去的,誰敢去挑戰總衛大人的威嚴,那可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西門雷藏稟道:「總衛大人平日都在太極營。」

太極營在皇宮西牆外,薛破夜站起身來,吩咐道:「備馬,前往太極營。」拿起桌上的副總衛軍符,塞進懷中,便即出了營帳。

風火營當然不缺馬,一塊馬場有上百匹駿馬,腰肥腿長,雖無薛破夜那頭黃金獅耀眼強悍,卻也都是大楚國精銳的駿馬。

馬場的羽林衛將一匹高頭大馬選給薛破夜,薛破夜乘上駿馬,找到了久違的感覺,只覺得全身一陣輕鬆,吩咐一名羽林衛騎著另一匹馬在前面帶路,一揮馬鞭,在眾人的注視下,瀟洒自如地離開了風火營,前往太極營。

馬兒疾奔,繞著皇牆根上,踏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馬蹄與大理石接觸發出「嗒嗒嗒」的聲音,薛破夜不擔心踩碎大理石,倒是擔心傷了馬腿,所以馬速緩了一緩。

太極營的營地比風火營更大,看起來也是旌旗招展,巡邏的兵丁來往如梭,嚴陣以待,總是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看過太極營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肯定,若是宮中有變,第一個感到皇宮的羽林衛,必定出自太極營。

這在明面看,固然要歸功於太極營副總衛的治理有方,但是私下裡,明白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功勞,乃是羽林營總衛。

羽林營總衛滕熙豐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幾名心腹之一,曾經甚至和皇帝陛下飲了一夜的酒,所有人都知道,滕熙豐就是皇帝陛下在羽林營的眼睛和手腳。

滕熙豐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是個很有才幹的人,羽林營在他的統領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精銳衛士。

滕熙豐出自太極營,即使當上總衛之後,也一直在太極營辦差,這樣一來,太極營的副總衛權力自然會小了許多,事事都要請示總衛,相較風火營和秀林營的副總衛,這太極營的副總衛當的實在有些窩囊。

滕熙豐站在兵營前,看著幾名羽林衛裝備上剛剛運來的冬甲,威風凜凜,不由捻著鬍鬚讚歎道:「不錯,戶部那些傢伙,今年的事兒雖然辦的有些欠妥,但是東西倒是極好的,顯出了我羽林營的霸氣和驍勇。」

圍在身邊的將官都是點頭稱是,對著冬甲品頭論足,當然都是順著總衛的話兒往下說。

滕熙豐年過五十,發須大都發白,夾存這絲絲黑髮黑須,一身金色的戰甲精緻而霸氣,雙肩鎧片更有兩隻虎頭。

他的身形並不高大,甚至很不勻稱,看起來有些粗胖的上身下,卻是兩條比較瘦弱的大腿,即使有腿鎧防護,依舊顯得有些瘦削。

他的右手總是習慣性地搭在腰間,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在指點江山的大將軍,又向一個在休憩的農忙農夫,實在很矛盾。

滕熙豐本來就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很多人說他和藹可親,帶人真誠,也有人說他心狠手辣,狡猾如狐,更有人說他那一張時不時露出的笑臉只是一個掩飾他毒辣的面具,在那張看似和藹的面具下,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辣真容。

不過誰都承認,滕熙豐對於皇帝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是總衛大人待兵如子,戶部那幫傢伙才不敢搗鬼。」長得如同瘦猴般的太極營副總衛厲烏笑嘻嘻地道:「只要總衛大人鎮著,戶部那幫傢伙即使得罪北鎮軍,也不敢得罪羽林營。」

滕熙豐淡淡一笑,上前拿起一副冬甲,摸索一番,頷首道:「雙層牛皮,護甲堅硬,夠弟兄們使上一陣子了。」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厲烏,單層冬甲是否已經分發下去?」

厲烏諂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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