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解決

哱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已經看透了他心內的想法,卻沒有一絲一毫放在心上,望著夜空的眼眸比夜還要漆黑,比雪還冰冷,神情妖異而邪氣:「天有輪迴,人有報應,您信不信這句話?」

咯噔一聲心裡某處地方彷彿突然斷裂,哱拜倏的立起,眼前有些發黑,高大的身子晃了幾晃,勉強鎮定強笑道:「老子一輩子殺人如麻,從來不怕什麼輪迴報應!不必吞吞吐吐,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對嘛,強凶霸道才是您的一貫風格。」瞟了一眼哱拜握刀的手,哱雲忽然笑道:「義父,您拭刀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一語雙關,似有所指。

昏暗的燈光在他清澈的眼底不停折射變幻,一對大而深黑的瞳子顯得光怪陸離詭異冰冷。

瞪著這對明明很熟的眼,哱拜心裡卻是一陣陣莫名的毛骨悚然。

「十年前的今天,你也是拿著這把刀闖入我的義父家裡,殺光了他們全家所有人……」

多少年以前,自已寄養在義父家中時間雖然很短,但是那一份溫馨天倫,已是自已這一生再也無法獲得的東西。寧夏入冬苦寒,而自已小時候最是怕冷,每到冬天時節,義母都會將自已帶到身邊,每夜將自已冰涼的腳放進去她溫暖的懷裡,那份由腳到心的溫暖,如今只能從午夜夢回中搜尋。

有些東西得到的時候並不珍惜,可是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貴。哱雲眼底有火燃燒,可是聲音卻堪比寒冰。

「那天夜裡,從後門中跑出一個小男孩……」

看著對方的眼神由愕然到驚訝,由驚訝到疑惑,由疑惑到恐懼,變臉速度之快讓哱云為之失笑。

「你……」

一個字沒說完,哱雲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點了點頭。

「沒錯,我就是跑掉的那個孩子!」

眼前一陣發黑,心口處好象被人狠狠的擂了一拳,突如其來的打擊痛得哱拜眼前發黑,一臉不敢置信的大叫道:「不可能!哱雲是我從小收養長大,你怎麼可能是他?」

看著他慌亂幾近手足無措的樣子,哱雲忽然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控心七術就是控人心術,殺人見血永遠是最原始最低等的法子,能夠駕馭人心,做到無刃而誅才是無上妙道。試想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你心入油鍋來回熬煎,一句話便可你生死顛倒命在頃刻,皮肉之苦與煎心之痛孰弱孰強,高下早已立判分明,因為此刻幾乎寫在哱拜臉上的痛楚讓哱雲覺得快意無比。

「你的哱雲從我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消失啦,這點當然不會讓你知道。」

在哱雲惡毒帶著嘲笑快意的眼神中,哱拜臉色已經變得如同白紙,巨大的震驚使他的整個人變得空洞茫然。

「這麼多年來承你青目,一步步得到了你的信任,說起來我是有很多機會殺你的。」

「為什麼不殺?你不就是為了報仇來的么?」

哱拜再也支持不住,踉蹌著撫著心口倒在椅上,頹然苦笑。

在別人的眼中,哱拜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在這寧夏城向來可是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可是直到這一刻,哱拜才真正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惡魔。身子已經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長刀霍然出鞘,鋥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室中好象打了一道閃電,極炫而刺目。

「想殺我?」

哱雲哈的一聲笑出聲來,好象哱拜做的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臉上神情輕蔑之極。

「先收起你的刀罷,聽完我說的話,也許到那時候你就不會再想殺我,因為我確定你手裡的刀此刻想喝的血肯定不是我的,也許它最想喝的血是你的呢。」

前者明明在笑,可眼底卻有森冷寒意宛如無聲的暗流潛涌而出,而後者周身冷汗涔涔而下,睜大眼睛裡只剩下濃重的黑暗。

暗淡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成長長的一道掛在牆上,不停的扭曲卻又變幻莫測。

「你一直要等的援軍來不了啦。」

「打正和卜失兔被那位小王爺悄悄用兵抄了老家,嗯……那兩個蠢貨帶兵回去的時候,一個在沙湃口被龔子敬用八百苗兵生生將一萬多蒙古精騎拖了一天,一直到董一元塞外掃蕩回來,打正紅了眼拚死猛衝,可惜後邊麻貴帶兵追了上來,裡應外合,了帳斷根!」

在哱雲輕快的笑聲中,哱拜手中的刀再也拿不住,噹啷一聲掉在地上,金鐵之聲似含悲意絕望,一如其主人心境頹喪若死。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刀,哱雲臉上歡容愈盛。

「另一個卜失兔兵退花馬池,可是他也沒想到,在這等著他的正是他的死對頭蕭如熏,哎喲我忘記了!」忽然一拍手,笑得花開爛漫:「蕭如熏的厲害,您老人家可是心知肚明的吧,您一向自栩天生神勇,可是在人家手裡也沒討得了好去,所以……您可以想像一下卜失兔現在是什麼結局了。」

最後的希望終於徹底粉碎了,再度看向哱雲的眼神中,除了傷心,就是憤怒。絕望、失意、頹喪,各種情緒紛至沓來,到最後匯成怒潮滾滾,如山崩地裂一般已將哱拜整個人已經完全的吞噬。

「怎麼樣,聽完這些你還想殺我么?」漆黑的眼誠懇之極的凝視著面無人色、已近崩潰的哱拜。

「我覺得你現在想殺的肯定不是我,是你自已,是不是?」

嘴角那一抹邪惡之極的微笑足以令任何人膽顫心驚,就好象人見了鬼,魔見了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哱拜從心裡怕死了這對眼。

此時月過中天,彤雲密布的天承已經現出一線魚肚白,轉眼就是新的一天。

書房中的那盞燈爆起一個燈花,拼了命燃盡最後一絲光亮後,終於壽終正寢。

靜寂的黑暗中一聲長嘆響起「……雲兒,何必和他說的太多?」

漆黑的室中掠起了一陣輕風,一個高大的身影綽綽而立。

那人一直沒有轉身,但是高大的背影卻象一座無可逾越的高山,沉沉的壓在已經直了眼的哱拜的心上。

早在這個身影映入眼帘後,處於瘋狂邊緣的哱拜已經呆怔如石雕木塑。

「你是誰?是誰?」聲調尖利恐怖,打開閘門的記憶如流水傾瀉而出。

「看來你還沒有老得太算糊塗,還不錯,你居然還能記得我。」

「不可能,你早就死了!你是鬼不是人!」

得到肯定答覆的哱拜完全陷入狂亂,喉間如同野獸一樣嗬嗬有聲。

「昔日種因,今日收果。」低沉的聲音在室中流動,似有無限厚重威嚴:「壞了我的事的人下場是什麼,你該知道。」

哱拜緩緩的抬起頭,眼底已經完全是死人一樣顏色,心中卻是通了洞一樣的透亮。

「難怪周恆那個老狐狸謹慎了一輩子,居然栽到一個小兒王爺手裡,原來一切都是你所為。」

「我不過是做了個引子,他就那麼栽進去了。是他自個蠢,別人下套他就鑽進去了」那人輕輕搖了搖頭,神情不置可否,「到現在為止,我所做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說的好聽,順勢而為?」好象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哱拜忽然哈哈狂笑起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指著一旁侍立的哱雲道:「你敢說他的存在也是順勢而為么,只怕是早就計畫好的,將他放到我的身邊,然後……」

「閉嘴,你太高看你自已了,一個豬狗一樣的東西,值得我下這麼大的力氣?」

「十年之前我蟄龍潛伏之時或許動不了你,可是十年之後,碾死你如同一隻螞蟻!」

對方的聲調不高,聲音卻似裁冰剪雪,侵人立僵。

心底一股邪火順著腳底向上升起焚燒,所過之處五臟六腑盡成灰燼,眼前一陣陣發黑,喉間一股猩甜來竄動,哱拜狠狠咬住了牙,將這口血狠狠的吞了回去,用力太大,臉上的肌肉幾乎虯結了一團,黑暗中顯得猙獠可怖。

「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天開始,你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事到如今,死也讓你死個明白罷。」沖虛真人轉過身看著完全崩潰的哱拜,「本來想在合適的時機,鼓動你造反做亂,雲兒便可取你而代之,可惜……」

一口血終於再也忍不住噴出後,突然變得冷靜的哱拜呵呵笑了起來。

沖虛真人皺起眉頭,厭惡之極看著道:「你笑什麼?」

「我笑……」哱拜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伸出手指著沖虛道:「我笑你啊,幾十年前你費盡心機,可惜命中注定的剋星使你功敗垂成,幾十年後你還是這個命,現下你計畫的一切,全都被那個小王爺破壞了吧?」

「因為那個小王爺的出現,你和我一樣,註定了是個失敗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說我能不笑么?」

哱拜惡毒狂熱的眼神望著沖虛真人,仔細在他的臉上搜尋,沒有讓他失望,終於如願以償的從對方一直恍如古井不波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掩飾不住的波動。

「閉上你的嘴!你知道什麼,你懂得什麼!」

沖虛真人終於忍不住,澹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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