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回首東顧 第424章 迎戰安賊(1)

李豫直接回了御書房,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李泌已經回府了,李豫坐回自己位子,立刻吩咐左右宦官道:「速去將李尚書請來。」

宦官去了,李豫躺了下來,輕輕捏了捏兩邊的太陽穴,這時他忽然想起王珙還在外面候見,便連忙命道:「快請王相國進來吧!」

片刻,王珙匆匆走了進來,躬身施禮,「臣參見陛下!」

「相國,你說有急事找朕,是什麼事?」

「陛下,臣發現了一些端倪,不管是蜀王還是荊王,他們都明哲保身,不肯賣命,臣就在想,不管他們怎麼拚鬥,就算他們贏了,可將來的東宮之位只有一個,他們怎麼分?如果臣沒有猜錯了話,這個位子應該已經定給蜀王,那麼蜀王和荊王之間就有了矛盾,所以臣有一計,可以離間他們兩人,至少讓荊王撤軍回荊州,那樣一來,孟雲將軍的軍隊便可以撤回防禦長安,不知陛下是否有意。」

李豫饒有興緻地點點頭笑道:「你說說看,用什麼反間之計?」

「陛下可改封蜀王為秦王,這樣就會給外界一個錯覺,似乎陛下和太祖上皇達成了某種協議,將來由蜀王入主東宮,荊王必然會心生芥蒂,然後,陛下再派人假扮豫章太守上書,說吳王璘率八萬大軍沿江而下,正向荊襄進軍,給楊國忠一個錯覺,同時我們在漢中廣為宣揚,以荊王多疑的性格,他自會擔心他老巢丟失,這樣雙管齊下,臣敢肯定,荊王必會退軍。」

李豫細一想,李瑁確實是一個多疑之人,這個辦法不錯,可以採用,他立刻欣然道:「這個方法朕接納了,朕就委託給相國全權實施此事,蜀王該封秦王一事,朕明天就下旨。」

王珙見聖上採納了自己的建議,心中大喜,便告辭而去,又過了片刻,宦官來報,「李尚書到了!」

李豫連忙吩咐,「快快請他進來!」

他心中充滿了期待,他要和李硯好好商量,怎樣擴大深化對宗室權貴兼并土地的清算。

……

李慶安的大軍佔領了涼州後,並沒有停留,大軍繼續前進,目標直指會州,這天傍晚,經過兩天的渡河,李慶安的八萬大軍已經有五萬渡過了黃河,隨著天色昏黑,河面上的風力加大,水急浪高,李慶安便下令停止渡河,兩軍在黃河岸邊駐紮。

李慶安也已經渡過了黃河,他的大軍駐紮在離黃河約五里的曠野中,會州的州治會寧縣,在六里之外,可隱隱看見它黑黝黝的城牆,此時會寧縣也被安西所佔領,在城牆上有高高的烽火台,假如有敵軍來襲,烽火台會立刻通知數里外的唐軍大營。

大營中很安靜,士兵們經過一天的操練,都早早地休息了,李慶安的大帳中卻燈火通明,十幾名高級將領正聚集一堂,商議對安祿山的戰役,此時,朝廷的旨意還沒有傳到這裡,但安祿山軍隊已在延州渡過黃河的消息卻已經放在李慶安的案頭之上。

和安祿山的這場大戰是必然的,這不僅是他們爭奪關內道的需要,也是安西軍東顧的第一戰,兩強相爭,勇者為勝,多年來,關於大唐實力最強的軍閥究竟是范陽軍還是安西軍的爭論,就一直沒有平息過,由於安西軍地處西域,離中原太遠,不被人了解,所以除了朝廷部分官員外,大唐民眾幾乎都公認安祿山的范陽軍要強於安西軍,這是很多人都親眼所見。

安祿山有三十萬大軍,從河北一路殺至河東,殺氣騰騰,無邊無際的軍隊對大唐軍民影響深刻,而安西軍卻只是一個遙遠的想像,他們遠在碎葉,一直和異族作戰,從來沒有在中原露過面,難以引起大唐民眾的共鳴。

「各位將軍,這是我們移師中原的第一戰,也是打出我們安西軍威的一戰,安祿山狼子野心,在河東魚肉民眾,橫徵暴斂,河東民眾苦不堪言,而我們的安西軍,至少有一半都是河東的移民,所以痛擊安賊不僅是大唐民心所向,也是我們安西軍心所指,我得到最新情報,渡河的安祿山大軍約九萬人,和我們兵力相仿,這正是考驗我們的時刻,我們要讓天下人知曉,誰才是大唐第一強軍。」

李慶安的戰爭動員令簡單有效,帳中軍官個個摩拳擦掌,渴盼一戰,尤其是當年投降李慶安的河東大將吳庸,更是焦急不已,他手下的兩萬餘部眾都是河東人,父親妻兒都在河東,如今他們的父母妻兒都陷於安祿山手中,更有消息傳來,不少人都遭到殘害,他們對安祿山軍隊恨之入骨,日日期盼能打回河東,拯救家人。

這時李慶安問道:「現在你們誰願為先鋒,替大軍在前方開道!」

吳庸立刻起身道:「卑職願為先鋒!」

李慶安見他神情激動,便微微笑道:「我怕你帶兵走得太遠,直接打到太原去了。」

李慶安的調侃引起大帳中一片鬨笑,這時,大將田珍也起身道:「大將軍,先鋒之位,非卑職莫屬!」

吳庸臉漲得通紅,立刻單膝跪下道:「服從軍令是軍人的本份,卑職既然願為先鋒,就絕不會擅自行動,卑職願意人頭擔保。」

田珍也毫不退讓道:「我也願意以人頭擔保,若有閃失,可斬我謝罪!」

李慶安點了點頭,「好!我就命你們二人為左右先鋒,各率五千精兵先行,替我大軍開路鋪橋。」

這時,一名士兵進來,在李慶安耳邊低語幾句,李慶安笑道:「朝廷旨意到了,大家先回去準備,等三萬軍渡河後,大軍便即刻行動。」

眾軍官先後散去,親兵迅速收拾了一下大帳,片刻,執勤軍官把剛剛趕到軍營的裴旻領了進來。

裴旻是明月的舅父,和李慶安的關係向來很好,李豫派他來,就是希望利用他和李慶安的關係達成自己的目的。

裴旻一進帳便拱手笑道:「大將軍,我們好久沒見了。」

李慶安連忙回禮道:「舅父不必客氣,快快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親兵奉上了兩杯熱茶,裴旻道:「聽說明月生了一子,恭喜賢侄了。」

李慶安苦笑一聲道:「說起來慚愧,我已經三十有二,至今才有孩兒,很多人到我這個年紀便已經做祖父了,子嗣不旺,愧對先祖啊!」

「不要這麼說,你長年南征北戰,自然難以顧及家,但你為我大唐打下了這麼大塊地盤,不僅收復碎葉,還把大食軍趕過了烏滸河,恢複我大唐對河中的統治,你不知道,長安朝野很是振奮啊!長安民眾也是,不僅對你敬佩,同時對你的銀元也非常喜愛,呵呵!我作為戶部主管也一樣很喜歡!」

裴旻的幽默引來兩人的大笑,大帳里的氣氛頓時變得輕快起來,這時,裴旻喝了一口茶,開始進入正題。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忠於聖上?」

裴旻嘆了口氣道:「霍國公主之案剛剛出來時,我們都以為最多勒令她退還土地,然後這事便不了了之,從古至今,權貴犯案無不如此處理,卻萬萬沒想到,聖上竟然抄沒了霍國公主的家產田契,並以此為契機,開始在關中清查宗室所佔田地,已經抄沒了七家,如此魄力,和他從前的軟弱完全不同,讓人明白,他是真的在處理大唐積弊,一下子便讓無數朝臣對他生出了由衷的擁戴之感。」

「可他這樣會引來殺身之禍,他不可能長久。」

「殺身取義,死又何妨?」

李慶安對李豫的做法並不贊成,他知道李豫更多是因為財政困境才不得不走出這一步,但他見裴旻對李豫頗為推崇,便不提此事,一笑了之。

「這次舅父趕來,應該有重負在身吧?」

裴旻點了點頭,從身邊取出了李豫的聖旨,遞給李慶安道:「繁瑣的禮儀就免了,這是聖上給你的正式旨意,你自己看吧!」

李慶安打開聖旨,匆匆看了一遍,和他想的一樣,李豫封他為關內道安撫使,希望他出兵迎戰安祿山。

一旁,裴旻又勸他道:「俗話說名正才能言順,賢侄是安西節度,卻渡過黃河來到關隴,既無聖上詔書,也無百官請願,實屬擅自用兵,說得嚴重一點就是有造反嫌疑,雖然安祿山也同樣不奉詔入京,但他兒子被殺,說起來他也有借口,出於一時激憤,情有可原,至於高仙芝,他有先帝的旨意,郭子儀是奉詔入京,兩人都是有理有據,讓人無話可說,只有賢侄和哥舒翰是擅自進京,難以對天下交代,但現在卻不同了,賢侄接了聖旨,奉旨討安祿山,一旦擊敗安祿山,賢侄便是有功於社稷,令天下人信服,賢侄,這可是你在天下樹威的機會,擊敗安祿山,你就是正義之師的代表。」

儘管裴旻循循善誘,苦苦相勸,但李慶安卻並不買賬,他眉頭一皺道:「舅父之言雖然有道理,但舅父可知道,安祿山渡河大軍達九萬之眾,又由安祿山親自率領,而我只有八萬軍,兵力上我處於劣勢,雖然安西軍善戰,可范陽軍長期與契丹作戰,實力也不弱,我這次可是以安西精銳對陣范陽,背水一戰,必將是一場血戰,將士以性命相搏,若我敗了,我只能退回安西,數年難以翻身,代價不可謂不大,可聖上卻只給我一番鼓勵,我怕難以服眾啊!」

裴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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