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四國大戰 第367章 陰影難消

安祿山軍渴盼已久的內城門終於打開了,但給他們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數百安西騎兵一擁而入,向目瞪口呆地敵軍席捲而來,這是安西軍中最強悍的騎兵,參加過小勃律的萬里行軍,參加過怛羅斯戰役,他們久經沙場,連死神都在他們腳下匍匐。

戰馬狂暴,向前猛衝猛撞,戰刀劈砍,長矛刺殺,肢體橫飛,人頭滾滾落地,瓮城內頓時響起了一片慘叫聲和哀嚎聲。

在狹小的瓮城內,安西的控馬技術得以淋漓盡致地發揮,騎兵和步兵的巨大戰鬥力的差異也在此刻體現了出來,儘管安祿山派來的軍隊也是范陽軍精銳,但在更加強悍的安西騎兵面前,安祿山的軍隊明顯處於劣勢,幾乎是一邊倒地屠殺。

瓮城內幾乎成了地獄修羅場,到處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緊靠城牆的孫孝哲大吃了一驚,儘管他知道唐軍的援軍已經趕到,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強悍的軍隊,不到三百騎兵,在狹窄的瓮城內竟能縱橫殺戮,將自己的精銳軍隊殺得慘不忍睹。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像,大唐竟然還有這樣的軍隊,這支軍隊到底是什麼人,這時,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到了一個人,李慶安,他正從內城門緩緩駛入,原來是安西軍!

這時,他眼睛裡忽然充滿了恐懼,李慶安已經張弓搭箭,銳利的箭頭冷冰冰地對準了他,孫孝哲嚇得魂飛魄散,他本能地一抱頭,長箭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咔!」的一聲,一支鐵箭射穿了他的前胸,孫孝哲慘叫一聲,竟被活活釘死在牆上。

主將慘死,安祿山軍隊再無戀戰之心,他們連滾帶爬向山下奔去,片刻,瓮城內便逃得一乾二淨,轟地一聲巨響,外城門也緩緩地關上了。

瓮城內一片狼藉,到處是斷肢斷臂,人頭隨處可見,血水已經將整個地面都浸泡成了紅色,安西騎兵們用長矛翻看地上屍體,一些受傷沒死的范陽士兵躺在地上呻吟求饒,卻被安西騎兵一矛刺死,絕不留情,一共八百多安祿山軍被殺死。

潼關守軍終於緩過神來,三千守軍只剩下了一千四百餘人,傷亡過半,這時,王思禮被兩名士兵扶了過來,他除了中了孫孝哲的冷箭外,還被砍了兩刀,所幸都沒有傷到要害。

王思禮瞥了一眼還釘死在牆上的孫孝哲,臉龐扭曲而猙獰,死不瞑目,他不由暗暗心驚,早聽說過李慶安神箭無雙,卻沒想到竟兇悍至斯。

王思禮推開扶他的士兵,給李慶安跪了下來,感激不盡道:「幸得大將軍及時趕來,否則潼關不保,我王思禮將成大唐罪人。」

李慶安連忙扶起他笑道:「王將軍以三千弱旅竟抵擋住安祿山六千虎狼之軍,讓我不勝敬佩,王將軍不愧是威名赫赫的猛將。」

王思禮心中慚愧,可想到安祿山竟然偷襲潼關,他心中便忿忿不平,不禁怒道:「安祿山狼子野心,佔領了河東還不夠,竟還打關中的主意,他真的是想造反了。」

「造反他還不敢,他是想學董卓進京,控制住聖上,進而控制天下,我沒猜錯的話,這支牛馬隊只是他的先鋒,後面應該還有他的大隊人馬。」

王思禮不由一怔,有些擔憂道:「我手下都是老弱之兵,且傷亡過半,大將軍帶的兵也不多,如果安祿山大隊人馬來襲,我們該如何應對?」

李慶安不答,他慢慢走到孫孝哲面前,指著這具猙獰的屍體笑道:「王將軍,你知道此人是誰嗎?」

王思禮搖了搖頭,「我不知,不過此人相當勇猛,應該不是無名之輩。」

「此人就是安祿山手下大將孫孝哲,武力排名第三。」

「原來是他,難怪如此強悍,不過他雖排名第三,但也擋不住大將軍一箭。」

李慶安卻輕輕搖頭道:「如果真在戰場上和他一對一的格鬥,我遠不是他的對手,但我不想和他拼武藝,他卻一樣死在我的手下,王將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思禮略一思索,猛地明白了李慶安的意思,又不是和安祿山正面作戰,他們有潼關天險作為依憑,他的兵來得再多又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王思禮心中赫然開朗,他向李慶安抱拳行禮道:「儲君有令,命我聽從大將軍的指揮,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大將軍的副將,一切由大將軍做主。」

李慶安很喜歡王思禮,這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他心中便起了招攬之意,但一轉念,又想到此人效忠於李豫,如果自己做的太明顯,恐怕會讓李豫生出疑心,他便克制住了招攬此人的衝動,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奉儲君之命來支援潼關,等挫敗安祿山後,我便會返回安西,以後鎮守潼關的重任還得落到王將軍的身上。」

王思禮嘆了口氣,道:「安祿山佔領了河東,野心畢露,我只擔心朝廷無力鉗制他,更多的是遷就,那時我們這些下面的將領不知要受多少窩囊氣,尤其這次攔截了安祿山進京,他必定恨我入骨,只希望朝廷不要拿我去給安祿山做祭烹,我很擔心會有這個可能。」

說完,王思禮的目光變得憂心忡忡,他走到城垛前,向北方望去,他心中煩悶之極,他忽然揮舞著手臂大喊道:「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我王思禮的容身之處嗎?」

李慶安注視著他的背影,他能體會到這個唐軍大將的痛苦,那是一種對朝廷軟弱的不滿,和對大唐前途的擔憂。

他慢慢走到他身後,一字一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王將軍不妨來安西,我安西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王思禮猛地回頭,緊緊地盯著李慶安的目光,從李慶安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誠懇,看到了一種對他的擔憂,他不由心中異常感動,默默點了點頭,沉聲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飛渡關山,去安西建功立業!」

李慶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凝視著他眼睛道:「我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

……

李慶安的預料完全正確,下午時分,一支約三萬人的安祿山軍隊便抵達了潼關,按照高尚的策略,應先是安慶緒率六千人先去控制住長安,隨即河北大軍進入關中,但安祿山卻做了個小小的修改,改為安慶緒率牛馬隊先奪取潼關,然後大軍進入關中,無論怎麼修改,兩計的結果都是一樣,安祿山的軍隊控制住長安和關中,挾天子以令諸侯,成就安祿山的霸業。

但安祿山和高尚卻沒有想到,李慶安竟率三千騎兵先一步抵達了長安,並識破了他們的陰謀,以致他們沒有能奪下潼關,功敗垂成,但此刻安祿山還不知道他的計策已經失敗,他半路有些感恙,便暫時留在絳州聞喜縣養病,命史思明先率領三萬援軍進關中。

三萬大軍駐紮在離潼關約五里外的一片低緩的山坡上,與潼關遙遙相對,不遠處便是浩蕩的黃河,蜿蜒盤旋向東而去。

大營里史思明鐵青著臉,冷冷地看著堅決不肯擔責的安慶緒,史思明是安祿山的左膀右臂,在河北軍中地位極高,而且當年他也是跟著安祿山由一個邊境小商販,一步步掌控了范陽軍和平盧軍,可謂最資深的元老,是安慶緒的叔輩,安慶緒儘管是安祿山的兒子,但史思明面前,他還是不敢張狂,嚴明的軍紀之下,史思明可以殺他。

所以安慶緒心中頗為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沒有拿下潼關的後果,將使父親的計畫功虧一簣。

他跪在地上極力替自己申辯道:「副帥,我雖是牛馬隊主將,但讓孫孝哲打前鋒是大帥之令,我們就一共兩員大將,他做了前鋒,那我就必須鎮後,否則我們都去爭功,後路無人鎮押,是兵家大忌,所以,潼關兵敗,完全是孫孝哲的責任,等我得到消息時,前鋒已被趕出潼關,孫孝哲喪命在關中,請副帥明察。」

史思明克制住內心的怒火,冷哼了一聲道:「前鋒為孫孝哲不錯,但臨戰排兵布陣是你,你為何要讓三百慢牛在前,白白消耗了時間,如果是騎兵隊在前,進去的軍隊會更多,王思禮的三千弱旅還能抵擋得住嗎?根本就不會兵敗,這你又如何解釋。」

安慶緒還來不及向史思明彙報完整的情況,是以史思明還不知道援軍到來,他還以為牛馬隊是被三千弱旅殺敗,這就使他極為不滿。

安慶緒連忙解釋道:「副帥,我們並不是被王思禮的弱旅殺敗,相反,我們眼看要得手,他們的援軍卻到了,兇猛異常,僅三百騎兵便將我們殺得血流成河,慘敗而逃。」

「是誰!」史思明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什麼援軍這樣囂張,這六千軍是安帥親自挑選的精兵,連他們三百人都抵不住嗎?你說,誰會有這樣的實力?」

史思明有些不相信安慶緒的話,這時,安慶緒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他徐徐道:「此人副帥應該比我更熟悉,他便是安西的李慶安。」

「什麼!」史思明騰地站起來,慢慢地他又頹然坐下,竟然會是李慶安,他彷彿呆住了一般,這一刻,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支在鼓聲中飛掠空中的壺箭。

半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問道:「怎麼會,他怎麼會出現在長安?他應該在安西才對。」

「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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