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東宮之爭 第274章 借刀殺人(2)

崔光遠迎了出來,向李慶安躬身行一禮,「不知大將軍到來,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做京城地方官,最累的就是上面的高官太多,不到京城,不知官小,就是這個道理,崔光遠隨便審個案子,當事人要麼就是尚書的子侄,要麼就是親王的連襟,總是和高官有那麼一點轉彎抹角的關係,所以李慶安雖為安西節度使,也就相當於後世的一個省長兼軍區司令,還不至於讓崔光遠這麼大禮相拜。

關鍵是李慶安手中有邢縡的下落,或者說邢縡就在他手中,楊國忠昨天上午落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朝野,李慶安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和精彩出擊讓有的人歡欣鼓舞,也讓有的人咬牙切齒,但不管是支持者,都看出來李慶安將是楊國忠的一大勁敵。

崔光遠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楊國忠大敗會更加痛恨自己的出賣,另一方面李慶安的強勢又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他更希望邢縡能夠知恩圖報,在李慶安和王珙面前替自己美言,所以今天李慶安的到來讓他心中充滿了期待。

對於崔光遠,李慶安是知道一點的,歷史上的毀家為國,就是指此人,也算是一個有骨氣之人,李慶安見他身量極高,似乎比自己還高一個頭頂,便微微拱手笑道:「我來得突然,打擾崔縣令公務了。」

「哪裡!哪裡!大將軍請都請不來,快!裡面坐。」

「崔縣令請!」

李慶安跟他走進了縣衙,當年他為巡察使時,和長安縣打過不少交道,縣衙里的不少人他都還認得,不少人都向他躬身行禮,李慶安也一一含笑點頭。

這時,崔光遠忽然發現一件不妙之事,這縣衙里的很多人都是楊國忠的舊人,自己把李慶安請進朝房,楊國忠豈不是馬上就知道?這就更加落下了他背叛楊國忠,投靠李慶安的口實,崔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這時已經來不及了,李慶安走進了他的朝房。

「崔縣令辦公之所蠻寬敞的嘛!」李慶安笑著打量這間空空蕩蕩的大房間道。

「一直就是這樣,十年新修過,據說舊的還要寬敞一些。」

崔光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關上了,在門輕輕合攏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見了縣丞姚雲沛和主簿邵平眼中有些冷意的目光,這兩人都是楊國忠的老下級,一心想取他而代之,或許這下他們自覺抓住了他崔光遠的把柄,崔光遠暗暗苦笑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大將軍,請坐!」

崔光遠請李慶安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坐在他對面,問道:「大將軍怎麼今天想到來我這裡?」

李慶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我是為一件公事而來。」

「公事?」

崔光遠愣住了,公事他關門做什麼?這不是欲蓋彌彰嗎?他只覺嘴裡充滿了苦澀,原來自己是有點自作多情了,李慶安看出了崔光遠眼中的失落,便又笑道:「但我要先感謝崔縣令重情重義之舉,我在城外軍營里擺下了一桌水酒,請崔縣令赴宴,屆時崔縣令的一些好友也會參見,不知崔縣令能否賞光?」

李慶安來找崔光遠並不是單純找他要金州二怪的材料,他知道崔光遠即將面臨的困境,在背叛楊國忠後,崔光遠即將面臨被貶黜的危險,歷史上這是一個人才,安史之亂後曾一度出任劍南節度使,楊國忠棄之不用,為什麼他李慶安不收納帳下?但這種事情他又不能直接開口,人家願不願意還是一回事,所以先請客吃飯,再慢慢套上交情,拉近關係後,再提收羅的意思。

崔光遠聽懂了李慶安的意思,去他軍營吃飯,這不就是暗示他嗎?他心怦怦地跳了起來,他曾經想過投靠王珙,卻沒想到李慶安主動向他暗示了,這是他的機會嗎?崔光遠心中異常緊張,他迅速思考著自己該不該接受這個邀請,如果不接受,那有可能王珙也不會收錄他,以楊國忠的性格更不會一笑泯恩仇,此人雖有宰相之權,卻沒有宰相之量,他極可能會一無所有,可如果他答應了,至少他將來還可以去安西為官,據說去那裡為官有特別的地方補貼,俸祿優厚,而且還有正宗的胡姬美女伺候,如此人生一大樂事,為何不答應呢?

想到這,崔光遠欣然道:「既然李大將軍有請,我願去赴宴,久聞李大將軍為天下第一箭,我早就想向李大將軍討教箭法了,望大將軍賜教。」

「沒問題,崔縣令來,我帶崔縣令飲酒夜獵,豈不快哉!」

崔光遠豪氣大盛,先前的不安被拋得無影無蹤,他高聲笑道:「好!我一定準時到。」

「說完私事,我們該說說公事了。」

李慶安收回了思路,崔光遠聽說是公事,他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大將軍請說!」

「是這樣!」

李慶安沉吟一下道:「我在為河南道觀察使時,曾在尉遲縣遇刺,那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但當時我抓到了兩名刺客,據說就是曾在長安犯過大案的劉氏兄弟,號稱金州二怪,後來送他們入長安,他們卻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們在萬年縣的材料也毀掉了,我現在在調查此事,聽萬年縣說,長安縣也有他們二人的部分材料,我希望崔縣令能替我找到這部分材料。」

「天寶八年的事情!」

崔光遠想了想道:「或許還能找到,如果再早幾年,可能都不會保存了,這樣吧!我馬上去找,若找到了,我晚上送到軍營去,大將軍看這樣可好?」

「那就拜託崔縣令了。」

李慶安站起身,拱拱笑道:「我就不打擾崔縣令了,我們晚上再聚!」

「好!我送大將軍出去。」

……

就在李慶安去縣衙的同時,閻凱也找到了慶王李琮,應該說李琮的一年禁閉期已經結束了,他隨時可以出門,但從禁閉期結束到現在,李琮還是一天也沒有出過門,他甚至沒有離開過內院,喝酒、美食、女人、吃藥、睡覺,這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五件事,他也不覺得膩煩,他每天就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著,他的心已經死了,只想及時享樂,能享樂一天算一天,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隨父皇的怒斥而赴之東流水。

閻凱已經半年沒有見到慶王,當他走進房間時,他嚇了一大跳,這還是從前的慶王嗎?從前的慶王雖然肥碩,但好歹還有點壯實,而他現在看到慶王,簡直就是一堵肉牆,臉上肥胖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一左一右摟著兩個身材嬌小的美妾,就像一隻老母雞罩著兩隻雞崽一般,大小對比簡直誇張得令人好笑,閻凱忽然感到李慶安的計畫恐怕會失敗了,這個慶王還能走路嗎?

「你找我有事嗎?」

慶王的聲音很低沉,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

閻凱走上前躬身施禮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單獨和殿下談一談。」

「有什麼可談的,外面的事情不過都是浮雲,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這時,李俅也走了進來,笑道:「父王為什麼不聽聽呢?這件事說不定能改變父王的命運。」

李俅已經和閻凱先溝通過了,雖然李慶安還沒有找到他,但這件事符合他李俅的利益,幹掉棣王,涼王便更有機會重返東宮,只是李俅並不知道,李隆基已經考慮用皇長孫繼位東宮了。

李琮雖然對閻凱的話沒有什麼興趣,但他比較聽自己兒子的話,既然李俅建議他聽一聽,他便點點頭,對身邊兩個女人道:「你們出去吧!」

兩個女人連忙出去了,李俅把門關上,房間里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李琮有些不耐煩道:「先生有什麼話就說吧!」

閻凱跟了李琮八年,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李琮是個不喜歡動腦筋的人,他只喜歡人告訴他結果,而且要直奔主題,要像講故事一樣,吸引他的興趣,否則,轉彎抹角讓他煩了,他便立刻把你趕走。

「殿下可知道,前年殿下被聖上處罰,其實是被棣王陷害。」

「你說什麼?」

李琮果然被吸引了,他慢慢坐直身子,一條眯縫眼冒出光來,「我怎麼被棣王陷害?」

「就是李慶安在尉遲縣被刺殺一案,其實是棣王所為,但是他栽贓給了殿下。」

「李慶安被刺殺?」

李琮已經有些想不起是什麼事了,他的頭腦已經鈍化,過去的很多事情他都記不住了。

「殿下忘了嗎?聖上處罰殿下的三個理由,占田過多、涉嫌巫盅,還有就是最重要的刺殺案。」

「哦!」李琮想起來了,就是那件該死的刺殺案,當時他已經萬念皆灰,父皇把這個罪名安給他的時候,他沒有分辯。

這時李俅也道:「父王,其實佔地多並不算什麼,哪個親王公主不佔田,那些相國尚書不也一樣嗎?這個不算什麼罪,其次東宮巫盅案,其實明明是虢國夫人弄得鬼,聖上不知道嗎?他心知肚明,卻讓父王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虢國夫人什麼事都沒有,這是否公平?我想聖上也不是真為此事責怪父王,關鍵還是李慶安刺殺案,我看這才是父王獲罪的真正原因。」

「小王爺說得對,如果王爺能翻了此案,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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