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風雨大唐 第209章 明月探監

慶王府密室內,楊國忠正和慶王李琮對飲慶功酒,這兩天發生的事使他們二人得意非常。

楊國忠眉飛色舞道:「殿下請放心,太子此番被廢已成定局,今天下午,聖上找我去御書房,你猜發生什麼事,哈哈!居然任命我為吏部尚書,連李林甫的老底都挖了。」

「那我就恭喜楊尚書了,來!我敬你一杯。」

兩人碰一杯酒,一飲而盡,李琮又道:「楊尚書,不知那李慶安能不能把他在獄中幹掉,我實在恨透了此人。」

「殿下,現在可不能動他。」

「為何?」

楊國忠嘆了口氣,道:「不知是聖上遺漏,還是刻意為之,李慶安幾乎所有的職位都被免掉,竟還有一個御史大夫之職未免,我猜聖上現在對他還舉棋不定。」

李琮無可奈何,只得恨恨道:「只是他不死,我這口氣難以咽下。」

「殿下,我何嘗不恨他,但現在不能節外生枝,要等太子徹底被廢掉後,我們再動手,否則一旦被聖上察覺,我害怕因小失大啊!」

「高!實在是高!」李琮一豎大拇指,贊道:「楊尚書不愧有相國胸懷,能忍常人不能忍,我敬佩萬分,來!我再敬尚書一杯酒,日後我入主東宮之事,還望尚書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楊國忠將酒一飲而盡,眯著眼笑道:「不過,我們雖不能明著殺李慶安,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也未為不可。」

……

第二天,朝中局勢依然緊張,御史台連發三道彈劾,鴻臚寺少卿馬知禮置別宅婦,被彈劾免職;陝州太守韋渙涉嫌在益州為太守時坐贓,被免職入京審查;慶州太守徐雲生強佔民地,就地罷免入獄。

這意味著清洗太子黨向縱深發展了,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一早,獨孤明月在兩個家人的陪同下,拎著一隻籃子來到了大理寺獄,大理寺獄位於皇城大理寺內,一般用於關押犯罪的官員和他們的家眷,而一般民眾則關押在京兆獄,大理寺在武周時期幾度擴建,漸漸形成了一座規模龐大的中央監獄,獨孤明月被封為明月公主的正式詔書雖還沒有下來,但她畢竟是獨孤家長女,身份高貴,又是大理寺少卿裴旻的外甥女,獄丞不敢怠慢,連忙稟報了正在視察監獄的裴少卿。

裴旻是前相國裴耀卿之子,裴寬之侄,素有清譽,他聽聞明月來探監,不由有些為難,雖然明月是他外甥女,但也不好隨便答應。

大理寺也並非不準探監,但一般只限於直系親屬,如妻探夫,子探父等等,雖然長安人人都知道獨孤明月和李慶安是什麼關係,但以她現在的身份來探監似乎有些不妥,其實以裴旻的權力,他可以特批明月探監,可在這個局勢緊張地關頭,又是李慶安這種身份特殊的人,他不敢擅自做主了。

這時,獄丞低聲道:「裴少卿,這李慶安從前天夜裡被抓至今,滴水未進,若有三長兩短,我們可無法交代。」

裴旻一怔,「為何不給他飲食?」

「我們給的,只是他不肯用。」

裴旻心念一轉,忽然明白了,這是李慶安怕人暗中動手腳,不肯用獄中飲食,他不露聲色問道:「這兩天晚上有情況嗎?」

獄丞向兩邊看了看,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昨晚是羅獄丞當值,聽說吉使君昨晚一更時分來過,呆了一會兒,和羅獄丞秘密說了什麼,具體我不知道。」

裴旻低頭想了想,道:「那好吧!只准她一人進來探視,但時間不要太長。」

片刻,獨孤明月在牛御丞的引領下,走進了大理寺獄,關押李慶安和盧渙的特殊牢房位於地下,是由一塊塊大青石砌成,共有八間這樣的地牢,層層大門把守,守衛異常嚴格,明月身份特殊,沒有人敢搜她身,又有裴少卿的特批,眾獄差便讓她進去了。

「嘩啦!」鎖開了,碗口粗的大鐵鏈被取下,一扇黑黝黝的大鐵門開了,明月走了下去,轟隆一聲,大鐵門又關上了,眼前一片昏暗,一條黝黑不見底的石道通往地底深處。

「姑娘,請隨我來!」

一名獄卒領著明月沿著昏暗潮濕的通道向下走,兩邊石壁上全是光滑的青苔,每隔十幾步,石壁上有一盞油燈,燈火如豆苗,突突地抖動著,將石壁照得時明時暗,顯得格外地幽冥詭異,明月挎著籃子,扶著石壁慢慢下行,忽然她感覺到石壁上有東西在爬動,嚇得她猛地縮回了手,她彷彿聽見身旁有輕微的簌簌爬動聲,她感覺有不知的東西從她腳邊爬過,嚇得她心驚膽顫,這時,他們走到了石牢底部,這裡又被一道厚重的鐵門阻攔,獄卒用盡敲了敲門,一扇小窗開了,一點燈光下,露出一張猙獰的面孔,這是一名獨眼老獄卒,滿臉傷疤,他聲音嘶啞而低沉,「什麼事?」

獄卒遞進一塊銅牌,道:「探監!」

獄卒又回頭對明月道:「姑娘,裴少卿有特別交代,我們不敢搜查你,希望姑娘能快一點,不要讓我們為難。」

明月點了點頭,片刻,鐵門在刺耳的吱嘎聲中打開了,一股陰潮的霉味撲面而來,明月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她猶豫一下,走進這座儼如陰曹地府般的地下牢房。

一直走了十幾步,獨眼老獄卒用鐵鏈敲了敲手腕粗細的鐵柵欄,「嘩啦!嘩啦!」作響。

「三十五號,有人探監。」

明月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她撲上去,抓住了柵欄,顫抖著聲音,低低喊道:「李慶安!」

牢房裡陰暗而潮濕,四壁空空蕩蕩,只放著一張舊木榻,木榻上放著一堆破爛被褥,在木榻上無精打采地躺著一人,聽見明月的喊聲,他「騰!」地坐了起來,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正是在咸陽被抓捕的李慶安。

「是你!」

他心中一陣驚喜,幾步衝到柵欄前,抓住了明月的手,「你怎麼來了?」

明月見他劈頭散發,滿臉污漬,渾身上下只穿一件白色的單衫,不由心如刀剜,淚水從她眼中涌了出來。

「沒事!沒事!」李慶安拍拍她手安慰道:「他們不敢動我一下,我還是御史大夫呢!再說我外面還有三百親衛,誰敢動我一根汗毛,除非他活膩了。」

他一眼瞥見明月挎著籃子,笑道:「可是帶吃的給我了?」

「嗯!」明月連忙揭開籃子上的布,裡面是一隻食盒,旁邊還有一瓶酒,獄卒打開了遞送食物的窗口,明月把食盒和酒遞了進去。

「這是我親手做的菜,你嘗嘗。」

「呵呵!多謝了,我真的餓壞了。」

李慶安接過食盒又問道:「他們檢查過沒有?」

「我說我是送酒菜的,他們就沒有檢查,他們只揭開布看了看,沒有動酒菜。」

「那就好!」

李慶安咕嘟咕嘟將酒一飲而盡,又接過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含糊笑道:「好!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菜。」

明月見他餓得很了,不由心疼道:「那晚上我再給你送來。」

「好啊!給我送一隻燒雞,再送兩瓶葡萄酒,這樣,他們除非把我一刀殺了,否則再沒任何機會,哈哈!」

明月心中十分擔憂,她見獄卒已經離開了,便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麼嗎?」

「暫時沒有!」

說到這,李慶安瞥了她一眼,笑道:「那個想娶你的葛邏祿王子被我一箭射死了,你開心嗎?」

明月點點頭,輕聲道:「明珠已經告訴我了。」

明月俏臉微紅,她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明珠……」

剛說出「明珠」兩個字,她忽然見李慶安向她擺手,立刻醒悟過來。

李慶安讚許地點點頭,這時,牢房門外有人喊道:「好了!探監可以結束了。」

「知道了!」

李慶安吃完最後一口菜,便把碗筷和食盒送了出來,他又取下一塊玉,笑道:「這是我祖上留下之物,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來!我給你戴上。」

明月的眼中閃爍著異彩,慢慢靠近柵欄,抬起頭激動地望著他,手合在胸前,彷彿在等待著一生最幸福的時刻到來,李慶安微笑著,看著她揚起的臉就像一朵鮮艷奪目的花兒,他將玉佩戴在她天鵝般優美的脖子上,他們彼此望著,沒有任何語言,他們的眼睛已經把一切感情都傳遞給了對方。

這時,門外的獄卒又焦急地喊了,「姑娘,快點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走了,晚上我再來看你。」

明月挎上籃子,又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李慶安一眼,李慶安笑著向她揮了揮手,明月俏臉暈紅,跟著老獄卒出去了。

走出狹長幽暗的石道,明月的眼前豁然一亮,一股清新的風撲面而來,她又回頭看了看黑暗的甬道,大鐵門正轟隆隆關上,她竟有一種從地府重回人世間的感覺。

這時,遠方奔來一隊士兵,她連忙閃到一旁,只見一名官員走近,高聲喊道:「奉刑部、御史台之命,提審李慶安!」

「姑娘,走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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