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方諸侯 第162章 相國退婚

李慶安走出舞衣的院子,在一株臘梅樹下,他又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向舞衣住的那扇窗,他瞥見了她的身影,在整個一年內,他只和她見了短短一面,他有多少話要說,那些話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使他對她產生了一種情意綿綿地憐惜之心,並就因為他把她害得如此可憐而感到內疚,他希望舞衣能支撐下去,相信他一定會再回來。

李慶安轉身快步向相國府側門走去,他剛走出側門,卻意外地看見側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近百名侍衛騎馬環護左右,見李慶安出來,車窗忽然拉開了,露出了李林甫那隻碩大的鼻子和招牌似的笑臉,「李將軍,來我府上怎麼不來見我?」

李林甫的突然出現,出乎李慶安的意料,他連忙拱拱手笑道:「怕影響相國休息,不敢打擾!」

「我哪有什麼休息時間,李將軍若沒有什麼急事,可否與我閑聊幾句?」

「相國有請,卑職哪敢不從命。」

李慶安坐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向東市一帶駛去,李林甫的馬車內寬大而舒適,儼然是一間流動書房,在靠車窗處放置著一張小几,上面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在另一邊車窗則是一張小桌子,兩邊各有坐墊,李慶安便和李林甫相對而坐,馬車裡的一名小書童給他們倒了茶。

李慶安喝了一口熱茶笑道:「相國這是去哪裡?」

「昨日身體微感恙,沒有出門,今天好一點,便想去視察一下上元節的情況。」

「相國可要保重身體啊!」

李林甫嘆了一聲,苦笑道:「人老了,精力已大不如從前,也容易生病,不像李將軍,正青春盛年,以後大唐江山就要靠李將軍這樣的年輕才俊來支撐了。」

「相國多慮了,所謂薑是老的辣,運籌帷幄,統籌全局,哪裡少得了相國,卑職在北庭戍邊,也更離不開相國的支持。」

李林甫呵呵一笑,他眯起眼道:「不知李將軍在北庭有什麼打算,需要本相幫忙。」

「其實沒什麼大事,北庭兵力不多,糧食一部分可以自給,屬下在安西時便知道北庭有幾個大銅礦,不知朝廷能否准許卑職在北庭開礦鑄錢,以供軍需,另外,北庭路途遙遠,軍用物資運送不便,我還希望軍器監和匠作監能在北庭設立支使,就地打造軍用物資,以供安西和北庭。」

這就是李慶安開出的條件了,在北庭發展,最大的問題便是物資不足,幾乎都要仰仗朝廷,如果因此被朝廷扼住咽喉,這是極為不利的,他想開礦冶鐵,他想自力更生,這些都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朝廷要答應,否則,他私自做這些事情,就是有謀反的嫌疑,而這些屬於行政權,直接由李林甫掌控,只要李林甫批准,便可以施行。

李林甫點點頭笑道:「其實朝廷已經在考慮在安西建立匠作支使了,由軍器監和匠作監各派五百匠戶赴安西定居,聖上責成我來安排此事,去年年底,高仙芝上書要求建在龜茲,朝廷還沒有正式答覆,如果北庭也有意的話……」

李慶安大喜,幸虧他及時提出來,否則一旦被高仙芝搶先得去,他可就追悔莫及了,他連忙欠了欠身,表現出了一個下級對上級的謙恭,含笑道:「北庭比安西條件更好,漢人也相對較多,有足夠的勞力進行大規模作業,請相國成全!」

李林甫不答,他忽然眉頭一挑笑道:「聽說你前天去了韋渙的府第?做詩舞劍,風流文采,很不錯嘛!」

「那是應朋友之邀而去,其實我今天中午又去了一趟韋渙府第。」

李林甫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麼了,良久,他笑了笑道:「北庭開礦鑄錢需要上稟聖上,你可以寫份奏摺,我這裡先批准,在北庭增加一個鑄錢爐估計問題不大,至於軍器監和匠作監支使到底建在安西還是北庭,讓本相再考慮一兩天。」

李慶安知道他是要等待太子的舉動,便拱手笑道:「那就拜託相國了,卑職不打擾,先告辭!」

「李將軍去吧!兵部的上任文牒已經批出來了,再過五天,李將軍就可去北庭赴任!」

「多謝相國,卑職已經準備好了。」

李慶安告辭走了,李林甫的書童過來收拾桌子,他看了看李慶安的背影,忽然道:「此人是個薄倖人。」

「應哥兒這話怎麼說?」李林甫笑問道。

書童嘴一撇,不屑道:「他明明從舞衣姑娘的院子里出來,可自始至終,都沒提到舞衣姑娘一句,不是薄倖人是什麼?」

李林甫望著李慶安的背影,微微合起他寬大的眼皮,他注視著,好厲害的眼光!彷彿一眼看透了李慶安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此人不是薄倖人,你不懂的……」

說到這,李林甫對車夫令道:「回府,命李岫立刻來見我!」

……

李慶安從安祿山馬車下來時,離開化坊已經不遠了,他和幾名親兵走進坊內,又走了幾百步,遠遠便看見了崔翹的府第,和曲池坊的韋府相比,崔府就顯得氣派小很多,這也是因為崔翹不是崔家本宗的緣故。

崔家自古就是河北名門望族,以博陵崔家和清河崔家最為著名。

目前,崔家在長安的本宗府是位於光祿坊的崔府,以已退仕的前御史大夫崔琳掌握著族權。

李慶安來到崔翹府前,他剛要上前去遞名貼,忽然從裡面走出一男子,三十歲上下,神采飛揚,李慶安一眼便認出來了,正是泗州太守崔平,他的老朋友。

「崔兄!」李慶安喊了一聲,快步迎了上去。

「原來是李將軍!」

崔平一陣驚喜,連忙施禮道:「李將軍,我們好久沒見了。」

兩人親熱地拍了拍肩臂,李慶安感慨道:「是啊!上次泗州一別,一晃已經快一年了,恭喜崔兄榮升太守。」

「哎!那還不是拜你所賜,怎麼樣,什麼時候去北庭?」

「再過五天,今天是特地來看看你。」

李慶安看了看崔府,笑道:「怎麼,還沒有買宅子嗎?」

崔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不瞞李將軍,我已經買了,在新昌坊,是一座十畝的中宅,這兩天正忙著搬家,準備搬完家就回泗州。」

果然是地方上油水足啊!才當官一年多,便可以買宅了,李慶安笑著拱手祝賀道:「新年買房,恭喜崔兄了,崔兄現在有空嗎?我想請你喝杯酒。」

崔平有了宅子,心情格外舒暢,他點頭笑道:「李將軍請客,沒空也有空了,走!附近有家好酒肆,我帶你去。」

兩人來到了離崔府不遠的一家叫『醉翁居』的酒肆,找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幾盤小菜和一壺酒,李慶安給他倒了一杯酒道:「說句老實話,今天本來是想來求崔兄幫忙的。」

「我來!我來!」

崔平連忙奪過酒壺,給李慶安斟滿了酒,笑道:「李將軍不用客氣,有事儘管吩咐,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內,我一定給你辦到。」

「是這樣,上次你給我說過,你堂弟崔明在成婚前夕病逝,留下一個未婚妻,是這樣吧!」

「你是說姜家的女兒,沒錯,其實她應該住在崔家,只不過礙於李相國的威勢,才讓她住在娘家,李將軍怎麼會突然提到她?」

李慶安端起酒杯笑道:「沒什麼,只是她和我的一個好友郎情妾意,我朋友托我幫忙,如果讓崔家解除與她的婚約,不知有多大的可能?」

「幾乎是不可能!」

崔平輕輕搖了搖頭道:「已經這麼多年了,要解除婚約,幾年前便可以解除了,現在崔家更不會讓她改嫁,這關係到崔家的名聲。」

李慶安沉吟一下,又問道:「如果我直接找到崔侍郎,你認為有多大把握?」

崔平反應過來了,不是什麼李慶安的朋友,就是李慶安本人,他腦海里迅速盤算著一切可以幫助李慶安的辦法,但是眼下的情形似乎非常不利於李慶安。

「李將軍,你來得真是很不湊巧,如果能早幾天來,以你北庭節度使的身份給我大伯提出解除婚約之事,或許他會給你面子,但是現在,事情難辦啊?」

「為什麼現在難辦?」

崔平嘆了口氣道:「現在我崔家因為韋渙案一事發生了內訌,下午崔氏族長還特地找到大伯,把他狠狠地臭罵一頓,說他投靠外戚楊家與韋家為敵,敗壞了崔家的數百年清譽,並警告他,如果再膽敢做出危害崔家聲譽之事,就將他趕出崔氏家族,這樣一來,我估計他不敢隨意解除婚約,況且,解除婚約還須老祖母點頭才行,當年這門婚事是她定下的,老祖母更是個看重崔家名譽之人。」

事情似乎很不好辦,但李慶安還是想試一試,便道:「崔兄,這件事無論如何請你幫一個忙。」

崔平想了想便道:「好吧!今天晚上我和大伯先好好談一談,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李慶安起身拱手笑道:「那就拜託崔兄了!」

……

崔平又回了崔府,卻意外地發現崔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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