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方諸侯 第157章 隱龍之會

「七郎,你等一等!」

李慶安剛剛走出興慶宮,楊花花便隨尾追來。

「夫人,你有事嗎?」李慶安停住腳,微微笑道。

「不要叫我夫人,這裡就我們兩人。」

楊花花慢慢走上前,媚然笑道:「剛剛皇帝邀你賞燈你不肯,那我邀你,你願意嗎?」

李慶安歉然笑道:「夫人,這不是誰邀請的問題,今晚上我確實有事。」

楊花花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哼了一聲道:「你當真要去找個明月嗎?」

李慶安的心中立刻反感起來,自己要找誰關她什麼事,她有什麼權力過問自己的私事?他剋制住內心的不滿,欠身笑道:「夫人若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

楊花花奔到他面前,張臂攔住了他,盯著李慶安的眼睛道:「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人?」

李慶安向兩邊看了看,離他們最近的侍衛也在五十步外,他暗暗嘆息一聲,放低了聲音道:「或許我曾經對你有好感,你的不拘泥禮法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楊花花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小聲道:「那現在呢,為什麼現在不行了?七郎,難道是你還懷恨我打你那一巴掌嗎?要知道,那是我喜歡你啊!」

李慶安搖了搖頭,「問題不在你打我那一掌,而是你喜歡的男人太多了,我不願成為他們之一,你明白嗎?」

「你不是也一樣嗎?你喜歡的女人也不少,可我並不計較,那你為什麼偏偏要計較我呢?」

李慶安半天說不上話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楊花花說得也沒錯,她有她的自由,有她的喜歡,她要求男女平等,這些本身並沒有錯,他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欣賞,來點評,可要他成為其中一員,他就不能接受了。

「花花,我們做個朋友可以嗎?不要涉及男女之私,這樣,或許我們能相處得更好。」

「如果我偏要涉及男女之私呢?」楊花花咬了一下嘴唇。

「夫人,我知道你從來不會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也是一樣,我也不想勉強自己,夫人,抱歉了!」

李慶安推開楊花花的胳膊,快步走開,楊花花盯著他的背影,忽然高聲道:「李慶安,你知道拒絕我的男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李慶安停住腳步,回頭斜睨她道:「我倒很想知道,拒絕你的男人會有什麼下場。」

楊花花冷笑一聲道:「年初時左衛參軍方宇峮也和你一樣,自詡清高,膽敢拒絕我,可不到半個月,他便跑來跪下求我,哼!我命人將他狠打一頓,扔出府去,他現在還在獄中悔恨呢,李慶安,你信不信,你若敢拒絕我,你也會有這一天!」

李慶安仰頭大笑,大步走去,遠遠聽他聲音傳來,「多謝夫人解開了我的心結。」

楊花花眼中射出了怒火,她一咬銀牙道:「李慶安,總有一天,你會跪下來求我!」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李慶安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李慶安騎馬回到府中,一進門,女護兵張秀兒便前來稟報:「將軍,嚴先生已經醒來了,他想見你。」

「我也正想見他。」

李慶安快步走進了嚴庄的病房,只見嚴庄靠在軟褥上,正在喝葯,李慶安拱手笑道:「恭喜嚴先生脫離危險。」

嚴庄連忙放下碗,趴在榻上泣道:「李將軍不計前嫌,援救於我,嚴庄感激不盡,願為李將軍效犬馬之勞。」

李慶安連忙將他扶住,「嚴先生,你傷勢未愈,千萬不可妄動。」

他把嚴庄扶坐好,問道:「嚴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嚴先生遭此毒刑?」

「是我看錯了安祿山。」

嚴庄嘆了一口氣,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咬牙道:「原以為他只是做個樣子,打一頓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挑斷我的腳筋,令我終身殘廢,更讓人寒心的是,他居然命親兵來殺我滅口,若不是我曾有恩那親兵,我昨晚已經死了,我嚴庄擇主不慎,咎由自取啊!」

原來董延光是安祿山殺的,李慶安這才恍然大悟,竟是為了謀阿布施的突厥精騎,他沉吟了一下,問道:「那嚴先生怎麼會想到來投靠我呢?」

嚴庄嘆了口氣,苦笑道:「上次馬球大賽,我的連環計可謂天衣無縫,沒想法竟被李將軍破解了,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將李將軍視為安祿山的勁敵,如今敵意消失,李將軍自然就是我的明主,不為別的,就為李將軍不肯進京耀功,而去安撫陣亡將士親人,就憑這一點,我嚴庄也會死心塌地跟隨李將軍。」

李慶安大喜,嚴庄陰謀詭計之毒辣,一直令他記憶深刻,如今他得此人效忠,那豈不是如虎插翅,他連忙躬身道:「嚴先生願效忠於我,我也絕不會虧待嚴先生,現在,嚴先生好好療傷,我會想辦法讓嚴先生重新站起來,我還有點事,下午再來探望。」

說完,他站起身,囑咐幾名親兵道:「好好照顧嚴先生,不得怠慢。」

幾名親兵答應,李慶安走出了房門,這時南霽雲上前道:「將軍要當心這個嚴庄是苦肉計。」

李慶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再用苦肉計,也不會把自己腳筋挑斷,除非我是王忠嗣,你就放心吧!我以誠待他,就算他有私心,時間久了,他也會真心服我。」

李慶安笑了笑,又摸出王昌齡的客棧住址,交給南霽雲道:「你帶幾個弟兄去把這個王先生的行李搬到我們這邊來,以後他會是我的幕僚,另外再給他五百兩銀子,請他轉給李白,就說是我的賀儀。」

又交代了幾句,李慶安這才出門了,帶著十幾名親兵向西市而去,今天是正月十四,是上元花燈的第一天,雖然現在離天黑還早,但大街上已經人潮湧動,不少長安居民已經興緻勃勃帶妻女出來遊玩了,大街兩旁到處是紮好的花燈,有體積巨大、製作精美的官燈,也有各個大戶獻出的私燈,延綿十幾里,密密麻麻布滿了街頭,在西市一帶也是燈的海洋,主要是各家商鋪新穎別緻的店燈,上面有各家店鋪的名字,算是一種廣告。

這時,李慶安忽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在西市門口,有一個少年郎打扮得和他昨晚一樣,也是身著仿製的軍服,右手執劍,左手拿一隻酒樽,嘴裡不知吟唱著什麼,在醉步蹣跚地舞劍,旁邊圍了一大群小娘,拍著巴掌歡笑。

「將軍,他在學你呢!」江小年和幾名親兵都忍俊不禁笑道。

李慶安摸了摸下巴,也不由啞然失笑,原以為就這一個,可沒走幾步,又看見兩個拿酒樽拎長劍的少年遊俠兒,上次是掀起投壺的熱潮,這次又是捉劍拿酒樽,長安追風之盛,令李慶安慨然嘆服。

他們走進了西嶺巷,前面小巷深處便是熱海居了,他記得上次那個姓常的東主是碎葉漢人,好像在碎葉還頗為地位,說不定他能幫自己補好最後的身世漏洞。

「客人,歡迎光臨!」

兩名胡姬笑著迎了出來,她們忽然認出了李慶安一行,驚喜道:「你不就是上次的李將軍嗎?」

「正是,你們常東主可在?」

「在的,李將軍快快請進!」一名胡姬安排房間,另一人則飛跑去稟報東主。

在三樓的一間小屋裡,五名男子正在開會商量著什麼,其中一人便是熱海居的東主常進,另一人則是滿頭白髮,上次常進為李慶安之事找過他,他們便是隱龍會的幾名首腦了。

在大唐,各種在朝在野的組織多如牛毛,他們並不是什麼江湖門派,也沒有什麼武林盟主,他們只是一種共同利益或者追求共同目標的結合體,往大里說,在朝中就有李林甫的相國黨,太子的東宮黨,李琮的慶王黨,張筠的張黨,楊釗的楊黨,以及後來的李黨、牛黨,這是朝廷中的門派,而在野中,各種利益門派更是數不勝數,比如江淮的漕運幫、鹽幫等等,就是一種行業幫派。

而隱龍會的一個特點,就是主要首腦都來自碎葉,是碎葉漢人,這並不是說他們就是碎葉幫,他們的共同理想和碎葉毫無關係。

隱龍會已經成立百年了,成員們的理想代代相傳,它創立來源於唐初一次著名的宮廷政變:玄武門事變。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世民在玄武門發動了流血政變,殺死了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消息傳到東宮,建成的家將們知道覆巢之下難有完卵,為保住太子一點血脈,十八名家將連夜護送已懷有四月身孕的太子妃常妃逃離長安,一直向西逃到碎葉,得到與太子建成交好的西突厥統葉護可汗的庇護,並在碎葉定居下來,常妃在碎葉生下了李建成唯一倖存的兒子,起名為李承嗣。

貞觀十六年,李建成被封為隱太子,這一年,李承嗣已滿十六歲,為了恢複李承嗣應得的帝位,十八名家將便在碎葉成立了隱龍會,並在太子靈前發下血誓,如果他們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大志,將由他們的子孫後代來繼續完成這項大業。

一晃百年過去,滄海變桑田,但十八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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