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譎波詭 第110章 隔山打牛

這時,一名侍衛稟報:「小王爺,劉轉運使帶李慶安來了。」

「啊!快讓他們進來。」

片刻,劉長雲領著李慶安走進了房內,李俅呵呵笑著迎了上來,「李將軍,別來無恙乎?」

李慶安笑著施了一禮,「這幾天在江南遇到很多老朋友,讓人感覺天下其實很小。」

「怎麼,李將軍還遇到了別的京城來人?」

「沒什麼,我只是在泗州盱眙縣遇到了以前的員外郎崔平,所以略有感觸。」

「來!來!李將軍請坐。」

李俅已經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他親自給李慶安倒了一杯酒,便舉起杯笑道:「這一杯酒是為我們能在揚州相逢,大家飲了。」

「喝酒!喝酒!」幾個人都舉杯一飲而盡。

吃了幾口菜,李俅關切的問道:「李將軍,聽說你剛來揚州時被人刺殺,受傷了嗎?」

李慶安端起酒杯道:「擦破點皮,談不上什麼受傷,不過覺得那次刺殺很是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來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可事情發生後,卻消失又無影無蹤,至今快一個月了,再沒有任何事發生,就想做了一場夢一樣。」

李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李將軍,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個刺殺你的人,我們已經查出是誰了。」

「是誰?」

李俅不答,他微微一笑,反問道:「那李將軍能告訴我,杜泊生你抓到了嗎?」

餐桌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連閻凱也沒有料到,李俅竟問得如此坦率直接,他和劉長雲對望一眼,臉上皆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李慶安端著酒杯沉吟不語,半晌他才輕輕嘆了口氣,「王爺果然是厲害人啊!」

李俅精神一振,急忙追問道:「難道李將軍真的抓到他了?」

李慶安搖搖頭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不錯,我得到情報,杜泊生很可能是藏身在潤州曲阿縣,我晝夜不停南下,等我趕到曲阿縣,還是晚了一步,杜泊生已經先一步逃走了,他的娘舅梅放鶴矢口否認他藏匿過杜泊生,令人遺憾之極。」

李俅注視李慶安半晌,心中也不由變得十分沮喪,這次讓杜泊生跑了,再想抓到他可就難了。

這時,閻凱忽然問道:「既然杜泊生是倉促逃走,那他的財物文書應該還在吧?」

「對啊!李將軍,杜家的財物和文書你可拿到?」

李俅臨走時得父親的反覆叮囑,那他無論如何把自己那批黃金奪回來,還是那些私鹽販運記錄,也要銷毀掉,這兩件大事令慶王李琮寢食難安。

他滿懷希望地望著李慶安,不料李慶安卻搖了搖頭,「我既然沒搜到杜泊生,那梅家的萬貫家財我也沒有證據說是杜家的,別提了,我在都梁山大勝,但在曲阿縣卻鎩羽而歸。」

說到這,他取出一份清冊,遞給李俅道:「都梁山截獲的部分錢財,我已經交給揚州官府了,這是清冊,請殿下過目。」

李俅連忙接過仔細地看了看,上面金銀珠寶皆有,寫得都十分含糊,看不出有黃金十萬兩的字樣,他心中焦急想問,可這件事又說不出口,只得嘆了口氣道:「多謝李將軍坦承相告。」

李慶安笑了笑問道:「那刺殺我之人是……」

「我們推斷,可能和揚州大都督府有關。」

……

長安,一輛馬車緩緩停在李林甫的府宅旁,兩名侍從扶著身體肥胖的慶王李琮從馬車裡走下,早已等候在台階上的李林甫迎了下來。

「殿下親來,微臣承受不起。」

「有事相求,小王厚顏上門。」

李林甫連忙將李琮請進了府中,兩人走進書房,坐了下來,侍女送來了兩杯香茶。

「相國,小王是為揚州之事來求相國幫忙。」

李琮開門見山便說明了來意,李林甫滿臉疑惑,「揚州?殿下在揚州發生了什麼事?」

李琮心中冷笑一聲,但臉上卻陪笑道:「相國應該知道,就是那個大鹽梟杜泊生之事,我兒李俅已經奔赴揚州。」

「哦!」李林甫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連忙道:「那件事不是已經平息了嗎?高力士已經代聖上批了,此事暫時擱置。」

「唉!李相國可能不知,此事並沒有平息,最近又起波瀾,李慶安出任江都團練使,又把這潭水給攪渾了。」

「李慶安?」李林甫重重哼了一聲,「此人我非常反感,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品中郎將,仗著有高力士撐腰,便在京城中翻雲覆雨,上次除夕東市大火,我因巡查營有責,而建議聖上罷免了他,不料他卻懷恨在心,幾次在高力士面前說我的壞話,不知官場深淺,現在居然在揚州又不安分,看來,不好好給他嘗點苦頭,他是不知道為人處世之道了!」

李琮本人也很不喜歡李慶安,但先是幕僚閻凱推薦,又是兒子李俅美言,他也有些動搖了,在收和不收之間徘徊,假如李林甫讚揚李慶安年輕有為的話,說不定他就決定把李慶安收入自己陣營,但李林甫卻是陰沉著臉怒斥李慶安不知好歹,這無疑是在李琮的太平上加上一塊重重地籌碼,為收李慶安而得罪李林甫,這可是賠老本的買賣,這一刻,他心中便對李慶安轟然關上了大門。

「相國,李慶安此人我也不喜,且不談他,相國,揚州之事確實與我有關,我兒李俅少不更事,被鹽梟杜泊生利用,販賣了幾次私鹽,這次揚州鹽案爆發,我兒恐怕會牽連其中,或許連我也會捲入,所以我特來懇求相國,能否替我瞞過聖上。」

說著,李琮拖起肥胖的身子要起身施禮,李林甫連忙扶住他,「殿下言重了,快快請坐!」

李琮見李林甫沉默不語,他便掏出手絹,擦擦眼角道:「可憐我就這一個兒子,他少不更事,以致闖下大禍,懇請相國看在小王的薄面,給我兒一個自新的機會。」

李林甫嘆了口氣,道:「殿下,微臣當然願意相助殿下,可是揚州鹽梟杜泊生販運私鹽,偷漏鹽稅二十萬貫,金額太巨大,這個案子必須要找一個頂罪者,微臣方能替殿下脫罪。」

「李相國的意思是指……」

「長期販運私鹽,都轉運使劉長雲焉能獨善其身?要脫殿下之責,只能讓此人頂罪。」

李琮低頭不語,劉長雲可是他的心腹,給他帶來了滾滾利益,而且又和他關係親密,他怎麼樣也狠不下這個心。

李林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殿下為難,今晚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那好吧!」

李琮長長嘆了口氣,「就依李相國的意思辦。」

……

揚州離潤州僅一江之隔,渡江後便是潤州地界,兩天後,平渡鎮和曲阿縣發生的事情便傳到了揚州,沉寂了幾個月的杜泊生案又起了一絲波瀾,但鹽梟杜泊生還是下落不明,讓這起案子變得撲朔迷離。

李慶安的都梁山剿匪和曲阿追捕並不是秘密進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中間發生的很多細節便浮現出來了,無論是李俅還是盧渙,他們根據種種蛛絲馬跡,都一致推斷李慶安極可能已經抓到了杜泊生,只是沒有證據,李慶安自己又矢口否認,沒多久,他又率軍隊出去訓練了,把兩派人晾在半空中,他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著實讓李俅和盧渙心中焦急不安。

揚州的局勢雖依然平靜,但這平靜的下面,卻已是暗流洶湧,兩派人馬都在摩拳擦掌,等待著與對方的最後一搏。

這天深夜,月亮沒有出來,夜色格外深沉,初春的薄霧籠罩著江都的街頭,十幾步外便不見行人了,州府的倉庫距離州衙門約一百步,位於一條巷子里,每晚有四名衙役當值,巡防倉庫的安全,但這兩天,由於倉庫里放置有杜家的巨額財物,因此州衙加派了人手,將巡防的衙役增加到二十人。

三更時分,江都的街頭寂靜無聲。

「梆!梆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街上只有更夫的聲音在回蕩,忽然,在離倉庫數十步外出現了幾條黑影,他們觀察著倉庫大門的動靜。

半晌,有人向這邊扔來一塊石塊,表示倉庫大門口沒有人,一名身材高大的黑影一招手,在不遠處竟有近百條黑影奔來過來。

「你們聽著,東西在甲三號庫房內,就是進大門後左首最裡面一間,下手要快要狠,有人阻攔則格殺勿論,拿到東西後大家就迅速撤離。」

這時,倉庫那邊傳來一聲低低地犬吠,這是信號發來了,「上!」

一聲令下,近百名黑影疾速向倉庫奔去,他們個個身手矯健,步伐迅捷,片刻便衝到了倉庫大門前,大門時從裡面反鎖了,他們也不進門,立刻搭了七八架人梯,翻牆而入。

院子驟然傳出了叫喊聲,「有賊!有賊人—啊!」

喊聲變成一聲慘叫,便停止了,緊接著是打鬥聲,呼喊聲大作,「快來人,有賊搶劫官府倉庫!」

二十名衙役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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