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宋伐,以大宋的名義 第300章 新帝

窩罕大吃一驚,跳起來衝到宮帳外。就見外面滿是黑壓壓的人影和雪亮的刀鋒,至於自己的三千宮衛,早已經被壓制在宮帳周圍,緊張的望著圍攏過來的人群。

窩罕努力大叫著,讓周圍的人安靜下來,用皇帝的權威呵斥這些人毫無花哨禮儀。誰想到,剛說了一半,就見一個大聲嗤笑出來:「你自己就是不忠不義的東西,還和我說什麼皇帝不皇帝的。窩罕,你聽清楚了,識相的帶上你的家小現在就滾蛋,否則的話,哼哼,老子就要用刀劍說話了。」

窩罕順著聲音看去,立時面如死灰,原來,說話這人正是耶律撒八的親信孛特補,當初他殺撒八時候,同時殺光了撒八的家小和親信,偏偏跑了這個傢伙,沒想到他早就潛回自己軍中。現在興風作浪要逼著自己退位。

窩罕怒極,指著孛特補還要大聲斥罵,突然見到孛特補身邊那名將領,立時氣得血氣上涌:「遏剌補,你,你竟然要反叛我,我待你不薄,當初你落難來投,是誰收留了你,又是誰將女兒嫁給你?你就是這樣回報你的恩人么!」

遏剌補,正是蕭裕的女婿遏剌補,原來,他被洪過偷偷放走後,不甘心的潛回臨潢府,見到自己昔日的親朋好友都被殺,惟有潛入契丹人組成的糺軍中,被窩罕收留並看重,現在他能站出來造窩罕的反,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遏剌補臉上湧起血色,看到左右夥伴瞧過來的目光中,也是帶著些微的不屑,知道此事若是說不清楚,縱然今日驅逐了窩罕,日後他也別想在契丹軍中立足。

於是他挺起腰桿目視窩罕,正色道:「岳父大人,你對我的恩情深重,直如當初先君蕭裕待我。按說。我應該為你效死,但是,岳父大人可知,無論是您的女兒還是我,對您弒殺撒八大人都非常不滿。撒八大人何罪?您竟尋個借口將他殺掉?沒錯,天祚皇帝的子孫沒了,可是大遼還在,西方還有我大遼皇帝世系,你為什麼不守臣節自立為帝!僅此一樣,我就不能為你效力了,岳父大人,對不住,一切恩情,留待日後小婿多多補償了。」

這遏剌補也是個人物,難怪得到蕭裕和窩罕兩人的看重,竟是將個反叛的事情說得大義凜然,說得周圍同志頻頻點頭,讓窩罕聽後無話可說,直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過了一會,窩罕跺跺腳,指著昔日的部下大笑道:「今日窩罕惟有血濺此地。爾等逆賊儘管來吧。」

孛特補早已等得不耐煩,不待遏剌補再說,立即揮手大喝:「逆賊死不悔改,沖啊,誅除逆賊——」

那些契丹兵馬得到這聲號令,大聲吼叫著衝上去,一場激烈的混戰就此爆發。那遏剌補看著無數人影湧向宮帳,他長嘆一聲,抽身退到一邊,不願親自加入其中。

過去不久,當月上中天時候,草原上兩處營地合為一家,耶律窩罕的人頭被高高掛起,至於他的妻兒母親,由於遏剌補的竭力阻止,終於被保全下來,但是,孛特補等人還不放心,指令遏剌補必須將這些人遠遠流放到北海邊放牧,終身不得再回中原一步。

從契丹軍內訌開始,一邊的西遼大軍就冷眼旁觀,直到契丹軍前來歸附,那位西遼軍主將,官拜南院大王的蕭克剌,才笑呵呵的出來迎接這些人馬,然後迅速將所有契丹叛軍打亂建制,重新按照昔日契丹各部族軍的分配,編成一支支新軍,打亂了那些叛將對軍隊的指揮。將歸附過來的三四萬兵馬基本握在了手中。

蕭克剌能得到耶律夷列的信任,將遠征大事託付在他手中,豈是易於之輩,僅僅經過數日的籌謀策劃,就幹掉了東征第一個敵人,將數萬兵馬吞併下來,然後,他又向草原各部發下戰帖,讓各部前來斡魯朵城會盟。

金國雖然曾經打得草原各部抱頭鼠竄,畢竟已經是昨日黃花,那位統兵遠征草原的阿勒壇汗兵敗身死,國內更是陷入重重戰亂。遼國雖然遠在西邊,到底是草原各部昔日盟主,現在體現的實力也不容小覷,所以,接到了會盟的邀請後,除了在草原東部靠近金國的幾個部族,其他各部的可汗,基本都來到了斡魯朵城。

會盟的過程自然是彼此和顏悅色,私下裡恨不得掏刀子捅爛對手,經過半月之久的討價還價,蕭克剌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勉強把草原幾個大部籠絡住。伙著他們一同出兵攻打金國。

既然要攻金,首先要收拾的自然是草原東部各部,汪古,扎只剌,豁里,廣吉剌,這些部族在斡魯朵城會盟的時候,已經結成一個新的同盟,同時向中都報警,希望得到金國軍隊的援助。

不過,蕭克剌不給新同盟更多時間。就在四部焦急的等待中都回信時候,西遼大軍夥同自己的盟友,已經沖入了東部諸部的草場,四部幾次出兵抵抗,都被迅速擊潰,甚至連栲栳濼北部的骨堡子都丟掉,最後惟有聚在一處死守海剌爾河上游的金山隘口,希冀得到金國大軍的增援。

沒想到,不等中都的大定皇帝反應,就在臨潢府路北部的烏古敵烈兩部突然出擊,一舉攻陷了金山隘口,從四部的背後給予重重一擊,與西遼大軍一道,將四部擊敗後圍困起來。四部的首領抵受不住,最終選擇了投降。

原來,蕭克剌在斡魯朵城會盟的時候,就悄悄派人前往烏古敵烈部聯絡。那烏古敵烈兩部都是深受契丹人影響,契丹人在其中有廣博的人脈,很快就同意了蕭克剌的盟約,商定了在關鍵時候倒戈一擊。

對於盟友不吝最美妙的讚揚和賞賜,對敢於抵抗的敵人,蕭克剌則顯示了自己血腥的一面:下令將四部所有那顏集中起來,支起四百口大油鍋,把所有四部那顏通通變成了油炸!

這個舉動震撼了敵人的同時,更令那些草原盟友心驚膽寒,看向蕭克剌的目光中也帶著陣陣驚異與恐懼。

掃平草原之後,蕭克剌能夠統帥的軍隊多達二十萬,瘋狂的掃向他心中的上京——臨潢城。可是,就在臨潢城下,他遭遇了激烈的抵抗,足足三萬女真精銳,還有臨時動員起來的四萬城中百姓據城而守,讓蕭克剌用盡手段也無法攻克臨潢城。

到了這個時候,完顏烏祿下定決心,親自統帥手下十五萬大軍北上增援臨潢,是以,在聽到高麗兵臨鴨綠江的時候。實在抽調不出兵馬的大定天子,惟有派出三四萬老弱去充數。

大定金朝無暇南顧,也讓洪過得以有機會進行下面的大事。

雖然南宋朝廷與洪過基本達成協議,但是,右丞相汪澈提出一個要求:洪過所部兵馬儘快前往高麗駐守。他提出的理由自然大義凜然:既然高麗朝廷上下迷途知返,就要防止北面金人報復,現在高麗局勢危如累卵,繼續精兵悍將前去鎮守。當然,那實質的目的再簡單不過,就是要洪過趕快滾蛋。

洪過豈是那麼好相與的,汪澈開出條件,他立即回覆了自己的價錢:走可以,要朝廷重臣勞軍,他的大軍百戰餘生,都是北伐英雄,不能走的這麼沒名頭,怎麼都要由朝廷慰勞後才可以登船出海戍邊。

汪澈為了儘早打發洪過離開,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個條件,趙構為了讓洪過離開,親自下令,從內帑中撥出價值五十萬貫的錢幣絹帛用來勞軍。

五十萬貫,數目足夠大了,洪過接到消息後眼睛都不眨就答應,然後當著朝廷使者的面,下令兵馬打點行裝,五日整備,十日內撤出襄陽城,只留下兩千人暫時留守,一旦難民全部運走,留守人員也隨之撤出。

聽到洪過如此乾脆的撤兵,趙構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就連他也開始懷疑起來,難道說,這個洪改之是真的一時激動,感覺收了冤枉才起兵進諫?唉,不管這些了,無論如何,這次利用洪過收拾了兩個權相,又得到一個藩國,最後,還將可能跳動朝廷出現變故的大將踢到海外駐守,怎麼算都是趙構自己得到不少好處。

何止是趙構,天下臣民聽到洪過撤兵消息,也一齊為洪過歡呼,盛讚洪撫帥識大體忠心社稷,讓洪過的名聲一時間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只不過,這種聲望在洪過看來,不過是盛開的花朵,此時看著嬌艷無比,待時日遷延,終有枯萎的一日,最終難免落地化成泥土,而他要求的不是這種虛無,他想得到的是更多的實利。

十天時間轉眼即過,洪過的兵馬開始陸續登上大船,整個過程秩序井然,而且襄陽城中的氣氛也緊張到了頂點,畢竟前不久還劍拔弩張互相指著,如果現在有心人加以利用,或許就能收拾掉洪過的兵馬。

幸好,運送大軍的船隻都是洪家商號所有,按照以前的慣例,這些內河大船負責將兵馬運送到出海口,然後轉運大海船去高麗,只不過,這一次洪過借口要接受朝廷封賞,將換船的地點放到了江陰。

這點變化雖然不是很顯眼,可是,得到消息的趙構心中還是一陣陣的不舒服,總感覺有些不大妥當,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妥,就只好暫時隱忍,他自我安慰著,從江陰位於建康府和臨安府之間,不僅南宋布置重兵,更是河汊縱橫道路難行,一群軍隊出現在那裡應該沒有大問題。

哪裡想到,趙構這麼稍一大意,就出了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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