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誅蒼狼 第257章 遠征草原之內訌

按照晃豁撥勒的計畫。廣吉剌人的目標,應該首先放在那支多達四五千人的游騎上,只要集中力量敲掉了這支部隊,往來於骨堡子城和金山隘口之間,運送糧草的車隊,就是廣吉剌人的囊中之物了。

「既然金狗分兵,我們就讓他們嘗嘗,蒼狼子孫的尖牙利齒。」晃豁撥勒如是說道。

忽禿黑禿聽著,公允的說,晃豁撥勒的法子確實行得通,於是無數斥候被撒了出去,打探那支金軍游騎的下落。

隨後的事情,就令所有人感覺很無奈了:似乎聞到了什麼風聲,金軍的游騎這一次竟然是緊緊護送著一支輜重隊,一起從金山隘口出發,兩者相距不足二十里。

二十里,作為騎兵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不等廣吉剌人圍上來呢,兩支部隊就能匯合在一起,擁有近萬騎兵的金軍,著實讓廣吉剌人有些膽寒。

斥候連續三天傳來消息。都是這支車隊緩緩向西行進,金軍游騎沒有半點離開的跡象。這種情形令忽禿黑禿有些焦躁起來,晃豁撥勒卻是一臉沉寂的坐在一邊不吭聲,倒是扎只剌人援兵的將軍阿勒孩,也變得煩躁起來。

隨著車隊漸行漸遠,每一天都在逐漸接近骨堡子城,按照忽禿黑禿的說法,每一天都增加一分攻襲時候的危險。那就不要進攻,等待下一次機會,晃豁撥勒斷然道。

下一次機會?忽禿黑禿和阿勒孩對視一下,緊接著兩個人冷笑起來,從南面包抄上來的金人,已經重新佔領了塔塔爾人的草場,廣吉剌人還有多長時間可以等待?不擊垮眼前的金人,廣吉剌人就要選擇退卻了,或是向北退向扎只剌朋友的草場,或是向西退向蒙古部的地盤,無論退到哪裡,今年廣吉剌人的牛羊都要減膘,或是大量死亡,部民們會不滿的。

忽禿黑禿還有一層意思沒說,當著阿勒孩的面他不好說出來,但是相信晃豁撥勒一定會明白,那就是:看看塔塔爾人的下場吧,現在廣吉剌每一個部民士氣不高,若是貿然退卻,只怕到了扎只剌或是蒙古人的地盤上。會變成下一個塔塔爾部族。

晃豁撥勒的臉抽搐了下,沒有說什麼,但是這個動作被忽禿黑禿抓住,明白這個合底忻部的首領領會了他話中含義。

於是,忽禿黑禿果斷的站起來,抽出腰刀虛砍幾下,對一應那顏下令,準備進攻金狗。

完顏烏祿有些無聊的跟著車隊行進,雖然還是用行軍陣形,軍隊也保持了一定的警惕,斥候被派出去幾十里遠,連珠般的信使,每天向骨堡子城通報自己的位置,說實話,他也怕,就這麼孤零零的在草原上行軍,稍有不慎就是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不過,這次回去金山隘口,總算得到了一些中原的消息,只是這些消息多數讓他沮喪,比如蕭裕謀反失敗。若是蕭裕那個傢伙能成功,自己不正好藉機回兵臨潢府,平叛的大功可是比這邊當個押糧官強去十倍百倍。

感嘆一句:到了草原就成了瞎子聾子,完顏烏祿正在胡思亂想,就見遠處塵土飛揚,十幾個游騎斥候飛奔回來,過去不久,自有軍中軍將領著幾個斥候來到烏祿面前,他們通報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就在三十里外,有大股的韃子慢慢聚攏過來。

大股,大到上萬人,這已經不是偷襲了,完顏烏祿的臉一下變得慘白,前一次仆散烏者打得廣吉剌人抱頭鼠竄,他才不信,僅僅萬人的韃子,就敢來打他這七千人的主意。

努力讓自己穩住心神,完顏烏祿下令放狼煙,然後命令前滿的車隊停下來,自行圍成一個簡單的營壘,所有阿里喜都在營壘內部負責射箭,而全部騎兵一律集中在自己的麾下。

「既然你們要來,我們就拼一下看看吧。」

完顏烏祿自語著,所有金軍火速換上備馬,披上了鎧甲,仔細檢查弓箭的弓弦,若是有受潮或是發軟的,就小心的換根新的上去。幸好完顏烏祿手下。都是烏古敵烈兩部和糺軍的精銳,平素沒少與草原部族糾纏,打老了仗的傢伙,哪裡會懼怕一群手下敗將。

其實,糺軍和烏古敵烈兩部使用的戰術,與廣吉剌人差別不大,都是大範圍的運動,先是弓箭然後用刀子解決,真的要是這樣拼起來,完顏烏祿沒什麼優勢,但是,他必須在這裡戰鬥,金國的軍法不允許他放棄上千輛大車自己逃走。

不用烏祿等太久,廣吉剌人從三個方向包圍過來,看他們的架勢,是準備利用人數上的優勢,一股腦將完顏烏祿的部隊全部吃掉。

作為全軍統帥,烏祿曾經為自己的位置頭痛,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追隨部隊一起出戰,倒不是他有多麼勇敢,而是他感覺,在車陣里怕是最後連逃走都不可能。而在騎兵中間就不一樣了,看著形勢實在不好,他也可以撒丫子開溜,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換上了一套非常普通的皮甲,但是為了保險,他偷偷又在皮甲裡面,包裹了一身精細的鎖子甲。當然,這麼穿起來,整個人就顯得膨大了不少,看上去有些古怪。幸好遠遠望來倒沒什麼太大差別。

但是,完顏烏祿沒有想到的是,見到主帥能親自參加戰鬥,與他們一起在馬上縱橫廝殺,烏祿的這班手下大受鼓舞,本來就信心百倍的他們,此時愈加情緒高昂起來。

完顏烏祿並非什麼傻蛋,望著遠處呈三個方向夾擊過來的廣吉剌人,他決意搶先動手,使用全部七千騎兵,迎著西面的敵兵衝上去。

從西面進攻的恰恰不是廣吉剌人,而是阿勒孩率領的兩萬紮只剌部眾。

阿勒孩沒有想到,面對幾倍敵人的攻擊,對手不是逃走也沒有選擇紮營固守,竟然是迎著他逆襲而來,稍稍吃驚後,立即現出猙獰的表情,對著部眾大吼三聲「殺」,揮動了腰刀衝上去。

扎只剌人與烏古敵烈兩部也是老朋友了,對雙方的戰術都很了解,本來這種戰鬥沒有太多懸念,全靠哪一邊更勇武更不怕死來決定勝負。

可是,當打頭的三千糺軍騎兵迎頭衝上去的時候,阿勒孩立刻感覺出不同來,這三千糺軍騎兵並非一窩蜂的撲上來,雖然他們也在縱馬衝殺,可是那個速度一看就沒使出全力,而且,阿勒孩總感覺著,眼前的這些金狗,似乎奔跑之間依然有某種默契,每一個人行走的路線都不是隨意的,甚至說,在他恍惚之間,三千人就像是一個人般整齊。

不待阿勒孩想出個一二三來,雙方眼看著就要接戰,這個時候。對面糺軍又是一變,突然的,三千糺軍在奔跑之間,竟然組成了一千個小陣,也就是說,糺軍的士兵,三三一組的形成了一個個小陣。

小陣之中,當先的一人抽刀廝殺,是整個陣勢的鋒銳,其餘兩人先是手持騎弓,為鋒銳提前掃除障礙,待到敵人進了,這兩人也抽出長刀,或是在那些吃了鋒銳一擊的敵人身上補刀,或是見到鋒銳力有未逮時候,主動衝上去成為新的鋒銳,其餘兩人繼續掩護鋒銳的衝殺。

這種小陣最大的優勢,就是組織靈便,完全適合在馬上廝殺時候使用,而且,三人一陣,三陣也能成為一個大陣,聚散之間靈活自如,比起那些一盤散沙般的扎只剌部眾,三千受過訓練的糺軍騎兵,就像是一柄熱刀,切在了奶油上般,轉眼間,就將前方數百面扎只剌人剁翻在馬下。

阿勒孩瞪圓了眼睛,他親眼看到,遠處一名扎只剌的拔阿禿兒,奮力舉起手裡的狼牙棒,還沒等他揮下,先是吃了一個糺軍鋒銳的一擊,整個狼牙棒被人挑到半空,隨後眼前一晃,就失去了那個糺軍士兵的蹤跡,緊接著,眼前又是一道冷芒划過,那名勇猛過人的拔阿禿兒,就捂著喉嚨栽在馬下。

即便打上又能如何,這些糺軍臨出征前,都經過金軍特別裝備,每個人身上都批了不錯的鐵甲,比起扎只剌人僅僅穿著的皮甲,這些精鐵打造的鐵甲,即便吃了扎只剌勇士的一擊,也不當回事,回手就能將扎只剌的勇士砍翻。

望著成片的扎只剌勇士倒在馬下,金國糺軍組成的尖刀,正直指阿勒孩的位置,他感覺膽寒了,這裡都是扎只剌人,為什麼要為廣吉剌人打生打死?

撤走吧……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抓住了阿勒孩的心,眼看著金國糺軍的鋒芒,距離自己不到十個馬身了,阿勒孩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恐懼,從喉嚨中發出幾個模糊含混的嗓音,然後撥轉馬頭就向北面跑去。

到底不是為自己的部族戰鬥,當扎只剌人只倒下了區區千人,就隨著阿勒孩的逃脫一鬨而散了。

從金軍出擊到扎只剌人敗退,整個過程甚至不到半個時辰,速度快的讓廣吉剌人都沒能反應過來,西面的扎只剌騎兵已經潰散,而金軍在草原上兜了一個圈子,並未去追殺扎只剌人,反是稍稍整備了下,就一頭迎上了從北面衝擊過來的廣吉剌人。

北面的廣吉剌人是忽禿黑禿率領,見到扎只剌迅速崩潰,那深埋在心底的,對金國軍隊的恐懼,突然之間長成了參天大樹,是以,忽禿黑禿率領的兩萬部眾,也就稍稍比扎只剌人多抵抗了一陣,倒下了千五之數的部眾後,這些廣吉剌人突然聽到有人大吼一聲:「快看啊,合底忻人跑了——」

大家轉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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