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誅蒼狼 第221章 新商路

洪過騰地站起身,瞪著眼前的少年郎,吃驚道:「你就是那辛棄疾?」隨後他奇異的道:「你的表字不是叫幼安么?」

這下讓蔡松年與少年辛棄疾更加吃驚了,蔡松年驚詫的道:「辛棄疾才剛剛行禮不久,這坦夫的表字,也是他老師譙縣劉岩老幫助起的,應該不會還有另外一個表字啊。」

辛棄疾也是一本正經的告訴洪過,他自幼喪父,隨祖父長大,而他祖父辛贊在金國做官,是以辛棄疾也是在各地往來,前幾年拜了亳州譙縣名宿劉瞻為師學習詩文。這次加冠禮後,被劉瞻推薦到蔡松年門下學習辭賦。而坦夫的表字,是加冠禮時候起的。最後,辛棄疾認真的告訴洪過,一定是他的朋友誤傳。

雖然辛棄疾的表現略略有些無禮,洪過也不以為意,反是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年,南宋一代唯一可與陸遊比肩的愛國詩人,現在對著自己拜倒,倒真讓自己有些飄飄然了。

對了,蔡松年為什麼要辛棄疾來拜自己?雖是飄飄然,洪過還沒失去起碼的理性。

聽了洪過的問題,蔡松年失笑出來,隨即開口吟道:

「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京華結交盡奇士,意氣相期共生死。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天子。爾來從軍天漢濱,南山曉雪玉嶙峋。嗚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

聽到第一句,洪過就明白了,隨即臉色有些發苦。他都是不怕這首詩被金國君臣聽到,事實上,從寫下這首詩的時候起,洪過就真沒害怕金國知道,若是完顏亮會因為這麼一首詩打壓自己,那就不是完顏亮了。這首詩雖然會給他帶去些小麻煩,以他今天的權勢,還真是怡然不懼。

待到朗誦完,蔡松年笑著道:「陛下早在蔡某面前,稱讚改之大才,誰想到,改之於這詩文一道,也有如此造詣。論氣魄,改之這首黃金錯刀行,真真不屬於東坡居士的詩文。」

蔡松年反覆提及詩文,言下之意,自是在表白,洪過的詩文他是很服氣的,但是在辭賦上他不會認輸。

聽出這老傢伙的心態,洪過啞然失笑,這種剽竊之作,別人拿到面前,洪過不會否認,可他也不至於厚顏無恥到,用剽竊來的東西,去與這個時代的精英們比拼,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真才實學,他這剽竊算是什麼,用偷來的東西向別人炫耀么……他還要臉呢。

有了這首黃金錯刀行作引子,這次小會自是氣氛愈加熱烈起來。

與此同時,在城堡的主卧室內,完顏亮背著手在屋內慢慢踱步,口中吟念的,恰恰就是這首黃金錯刀行。這首詩,本是金國派去宋國的賀新年使帶回來的,詩文在宋國已經朝野盛傳,而且,據說當初當年此文一出,驚艷大宋行在,一時間竟有洛陽紙貴的架勢,文壇市井爭相品讀,到後來,竟是連青樓里唱曲的姑娘,若是不會唱這首詩,都會被人笑話。

詩是好詩,完顏亮本就是學儒出身,於詩詞一道也著實有些造詣,第一眼看到就為之吸引,反覆吟誦猶自覺著齒頰留香。可是,這個作詩的人就太讓人心煩了。

完顏亮本以為自己於洪過之間的纏鬥,已經是漸漸分出勝負,尤其是洪過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上,大有主動替他分憂的架勢。甚至在派洪過去西夏商議和約後,他業已準備下旨給洪過實授官職,先授一個「禮部侍郎,守東海行省右丞相」,過上一兩年,就把洪過調入中樞,直接授予平章或是參政。

誰想到,這首黃金錯刀行一出,完顏亮才霍然發覺,洪過心中那份執著,竟是半分沒有改變。此時金宋和平,所以洪過一邊安守自己宋臣的本分,一邊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可若是他日金宋相爭呢,他洪過會如何自處?

這個問題縈繞在完顏亮心尖,久久不能定論。實際,在這位金國皇帝的心頭,其實早有個隱隱的答案,只是他不願意去面對這個答案罷了。

站在一邊的是梁漢臣和徒單特思兩人,這一次完顏亮也算是微服出遊,連一個寵愛的妃子都沒帶上,不過,這其中也未嘗沒有怕了洪過的心思。當日洪過在宮中當眾責打會蘭氏,著實嚇住了後宮上下,就連完顏亮也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增加了到皇后宮中休息的日子,略略疏遠了身邊的妃嬪。

這次出遊不可能帶許多女人,帶上皇后,後宮雖然不會抱怨,那心中不滿的人也不是沒有,偷偷對著自己使小性子,也會讓完顏亮頭痛。若是不帶皇后帶了別人,嘿嘿,等著吧,不等回宮,這邊洪過就會讓自己好看了。所以,完顏亮一狠心,索性一個女人都不帶。

看著皇帝焦慮,梁漢臣照例什麼都不說,他是閹人,說什麼都是錯,索性閉上嘴,不到完顏亮問到眼前,絕對不會開口。

倒是徒單特思有些受不了,終於開口勸說皇帝,既然這個洪過對宋國死心不息,索性棄用,扔在一邊先冷上一年半載的,若是到時他還死不悔該,乾脆直接打發回去冷山宋王莊算了。

冷山就是松蓬山,因為宋人叫的多了,不少人也跟著如此稱呼。

不說話,可不意味著梁漢臣就真是傻子。聽到徒單特思提起冷山,這個宮中宦官頭子暗嘆一聲,徒單特思啊徒單特思,你這不是要斷了洪過的仕途,你是在幫助洪過啊。完顏亮是什麼人,雖然平日多疑猜忌,可對身邊親信心腹極為照顧,同時也非常顧念舊情。你不提冷山還好,一提起冷山,不是逼著完顏亮想起當年宋王莊的洪過么,想起洪過為了完顏亮坐穩皇位,豁出性命立下的那些大功么?

徒單特思也意識到不好,剛要解釋什麼,就見完顏亮停住腳步,兩眼陰森的望過來,「洪改之行事,不失忠義不負友情,如此忠肝義膽,竟然換不來你一句好話么?」

擺手喝止了徒單特思,完顏亮慢慢走到自己這位妹夫面前,聲音愈加陰冷:「在高麗的那群書生,到底是誰牽頭派去的?真的是我們那位御史大夫大人?要不要我回去中都,請完顏宗安來我這裡回話?」

梁漢臣心裡清楚,向高麗派書生過去,既給洪過手下摻沙子,又派人過去監視洪過。這個主意雖然是御史大夫完顏宗安出的,可真正敲邊鼓令完顏亮批准的,可是徒單特思。以洪過在高麗那麼大攤子,派人過去後怎麼會抓不到痛腳?等過上幾個月,將材料詳加整理,通過御史彈劾出來,怕是連完顏亮都包庇洪過不得,高麗主持者換人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至於徒單特思為什麼會挖這個陷阱,梁漢臣估摸,應該是去年見到金國各地捷報頻傳,有人靜極思動了,所以下手搶食時候,就不那麼在乎吃相。

徒單特思一番心思打了水漂,完顏亮再不猶豫,反是親手將黃金錯刀行書寫一份,臨行送給洪過,這其中包含了多少用意,就只有洪過自己去揣摩了。

人也見了,酒也喝了,洪過自然要啟程了。這一次不比以往私下往來,既然要以金國使者的身份前往高麗,自然要大張旗鼓大大方方的出海,可不能走一個走私用的臨時海港,所以,洪過必須帶上整個賜婚隊伍,浩浩蕩蕩的從中都出發,一路進入山東境內,最後從登州出海。

當洪過帶著偌大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在金國境內行進時候,同樣有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西夏境內行進著。這支隊伍是第一批進入西夏的金國商隊,在通關的文書上寫的明白,商隊乃是金國河東唐家商號領頭攢起,共有大小商賈二十餘家,帶來的貨物攏共裝滿了六百頭駱駝,目的地卻不是西夏,而是西夏更西面的河中。

西夏西面那是西遼,以西遼那些契丹人對女真人的仇視,可以想見的,這些金國商人要吃癟,是以西夏邊境的官很痛快的放行。由於這時金國還沒派出官員,與西夏一起共同議定稅收,是以這筆錢就落入了西夏國庫。至於經手的官又拿了多少落進自己口袋,就更加不可告人了。

在西夏境內,唐家這支商隊也並非完全沒有交易,到了西平府,商隊就賣出了一百頭駱駝的貨物,然後從當地收買了上好的河西馬足足千匹。由於這支商隊是要向西行進,加之一些不為外人道明的原因,偌大的一宗交易就輕而易舉的完成,中間沒有被西夏官府有任何阻撓。

商隊繼續西行,有金夏和約作護身符,而且沿途的西夏官軍,都得到了軍界首屈一指的首領任得敬的私信,自是對商隊一路放行。待到過了西夏甘肅軍司的指揮部所在地宣化府,也就是舊時大唐甘州,後世的張掖之後,在荒漠之上,這支商隊可就分流了。

一路人數眾多,駱駝眾多的隊伍,繼續向西行進,他們的目的地真的就是西遼,雖然契丹人會敵視金國女真人,可契丹人應該不會仇恨漢人才對。況且,唐家早就偷偷越過西夏,與西遼國的契丹貴族有了聯繫。只要唐家的駝隊到達西遼,就會有西遼派出的官軍一路護從著,直到西遼國都虎思斡魯朵。在那裡,從金國運出的貨物會賣上一個好價錢,回程時候,再從西遼帶回名貴的香料乃至大秦的透明琉璃器皿,回到金國也是個天價。

另外一路,人數少很多,只有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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